第25章 逐月
- 六界風月錄
- 夏侯季笙
- 2006字
- 2019-03-22 23:55:03
大荒之中有山名纖阿,有女子處其厳,月歷厳度,常于望朔入月,亦名望舒,其母為帝長女太陰星君玄陰,寡言辭,擅游歷。
---《天神史籍卷一扶桑大帝本紀》
金翎臺后山別月崖上,一女子背山而立,一襲白衣隨風飄舞,青絲如瀑,皓腕凝霜,身形窈窕,如山前細柳,面容皎潔,似云間浮月。
她蛾眉低垂,靜靜地望著別月崖下流過的一灣細流,眉彎微微蹙起,似有心事郁結。
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或許,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來了金翎臺十五日,腦中只有金翎臺這十五日少的可憐的記憶,就連她的名字,也是別人告訴她的。
他說,自己是金翎臺的主人,名喚姚策,而她,則是一個才從凡界飛升上來的小仙,叫做云若隱。
他告訴她,神仙飛升如同重生,會失掉以前所有的記憶,她不記得以前的事情,實屬自然。
姚策是她睜眼后瞧見的第一個人,他的話,她自是深信不疑,至于記憶,既然是以前的記憶,丟了便丟了,能丟的,怕也是不怎么要緊的記憶。
金翎臺上草木不生,十分荒涼,她在這里將近半月,似乎也沒能找到一棵帶著生機的綠芽。
在她理解中,生活在這樣的地方,終究少些情趣,但有人偏偏將府邸建在這里。
這些日子,她在別處聽來些零零碎碎的八卦:這金翎臺的主人是個奇怪的人,神界那么多風光旖旎的神山,卻偏偏選了這么個地方建府立院,之前,她還以為是這金翎臺的主人官階地微,買不起精致的宅子,可后來聽這些侍者仆役稱他為六殿下,她才知道,他不是什么窮人。
她安心住了下來,反正除了這里,自己也無處可去。
她從金翎臺守門的侍者處聽來,從凡界飛升上來的神仙因為修為低微,大多會被安排到天庭或者各處做看守灑掃的工作,可她飛升到神界十幾日,也沒人給她指派差事,她想,大約是神界人滿為患,一時半會出不了缺,不過她如今住在金翎臺,倒也吃穿不愁。
金翎臺中沒有女子,她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可以自由出入的女仙,而這金翎臺中人,似乎都對她分外的客氣,全然不將她當做一個才飛升的小仙來看。
才離開別月崖,云若隱便在金翎臺外碰上了姚策。
聽說姚策是天帝的得力助手,也是年輕一輩神仙的翹楚,想是政務十分繁忙,應多時不在府中,可這十幾日里,卻總能見到他。
云若隱有些懷疑這個先帝六殿下是不是如傳聞所說的那樣受重視。
她本能地退后幾步,望著幾步之外的姚策,笑道:“殿下,這么早就回來了?”
姚策瞥了眼云若隱,淡淡問道:“你可是去了后山?”
云若隱聞言,心里“咯噔”一下,暗道:“遭了,聽聞金翎臺后山別月崖是姚策生母殞身之地,平日里不許旁人上去的,他不會知道我去別月崖了,特意在此等著教訓我吧?”
云若隱點了點頭,細聲道:“嗯。”
她垂著腦袋站了許久,才聽到輕描淡寫的一句:“知道了。”
她抬頭瞧了瞧,姚策神色十分淡然,絲毫不像是來質問人的。
她不解,難道她前段時間聽到的關于姚策的傳言,通通都是假的?
云若隱松了口氣,再去瞧姚策時,姚策臉上神情難言,但云若隱卻在他臉上瞧見了幾分失落的神色,那神色才出現一瞬便消失不見,而后,只聽姚策道:“這幾日可有想起來什么?”
云若隱搖了搖頭。
姚策又問道:“住在這里可還習慣?”
云若隱想了想,笑了笑道:“此地別的還可以,就是長不得草木,看著有些……”
云若隱訕訕地笑了笑,沒再說下去。
姚策轉身緩緩往前行,云若隱瞧見他的背影時,眼前似乎閃過一道熟悉的影子,她停下來定定的瞧著他的背影,愣在了原地。
姚策轉過頭來道:“這里是神界最荒涼的地方,已有三千多年未曾落雨了。”
云若隱搖了搖頭,才將眼前出現的幻影甩開,她追上姚策的步子,問道:“為什么?”
姚策一怔,意味深長的看了眼云若隱,才道:“自云中君離開神界后,金翎臺便沒來過一片云彩。”
“云中君?那她為何會離開神界?”云若隱道。
姚策停步道:“她,她是個倔強的女子。”
云若隱有些不明白姚策的話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一瞧見他神情凝重,便很識相的閉了嘴。
姚策不以為意,開口道:“以后說什么話都不必有顧慮,不論你說什么做什么,我都不會生氣。”
云若隱有些驚訝的望著姚策,好像不敢相信這話出自他口中。
云若隱想了許久,才小心翼翼地道:“你是說真的?”
姚策笑了笑,道:“自然是真的。”
云若隱喜道:“那你能給我講一下云中君的故事嗎?”
風將姚策的衣袂吹起,他緩緩抬了抬頭,空中與以往一樣,一絲云氣也無,他有些悵然地望了望云若隱,說道:“改日吧,我有時間了再與你說。”
而后,他又道:“我這幾日有些公務要忙,可能不會回來,金翎臺中都是男仙,想有許多不便,我稍后便派人去尋個機靈的女仙來與你作伴,如今,與你來說,最要緊的事情便是修煉術法,等你修好了術法,便能在神界做你想做的事情。”
云若隱沒想到,姚策一個男子竟能將事情想這么細致,心中對他十分感激,忙道:“多謝殿下照顧,小仙感激不盡。”
姚策又吩咐了幾句,便轉身離去了。
云若隱十分開心,循著原路回了自己的居處,不知怎么的,路上碰上的幾個女仙看見她時,目光怪異,讓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但她想了想,這里畢竟是別人的地方,自己寄人籬下,自然少不得要受些白眼,這也正常,沒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