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恒開始是拒絕的，他不想卷入任何麻煩中。但回頭看到彬彬有禮的侍者手中多了一把手槍后，便順從聽話的跟在原地，服務生開始搜身，將包裹里的食物踩碎，把襪子里的硬幣掏干。

最后捏了兩下，將藏在褲衩里所有紙幣拿了出來。

張金生笑道：“第一次看到這么有錢的餓死族，放心吧，這錢我暫時替你保管，等你做完任務，它們就是你購買種子的費用，我不會另外再收你一分錢。”

說著，張金生轉過身，又粗又油的辮子一扭一扭前行。

咖啡廳的后面是廚房，穿過后廚則是庫房以及用玻璃隔開的辦公室。

待姜恒跟著走進辦公室，張金生擰動桌子上的花瓶。

一陣稀稀拉拉鏈條的聲音傳來，片刻后桌子下方出現一個地道入口。

姜恒裝作好奇的樣子，但心里更加緊張。

一個咖啡店老板神神秘秘做出個地道出來，而且還非常大方的將秘密展示出來，肯定是不怕姜恒泄露出去。

死人，最擅長保守秘密。

“跟我下去吧。”張金生的面目和善，接過服務生遞過來的油燈走了進去。姜恒本想趁著這個時候跑路，可是服務生的槍卻一直對準著他。

沒有絲毫機會，姜恒只能跟隨。

地道修葺的很不錯，上下全是由青磚鋪成，只不過從墻縫里透出的味道不好，有股腐爛的死老鼠的淡淡臭味，耳聰目明的姜恒甚至隱約聽到里面有水流聲。

走出二十米左右后是個拐角，當姜恒走出拐角后，不由吃了一驚，下意識的就想往回跑，剛轉過頭，腦門上多了一個槍口。

“小子，別多想，我可不是低賤的、沒有人性的奴隸販子。”張金生笑著讓服務生放下槍，手指身后道：“他們和你一樣，有各種各樣的訴求，我可以滿足你們所有人，但是必須在完成我工作的前提下。”

姜恒緊繃的身子緩緩轉過來，只見眼前是個四十多平米的石頭房間，里面密密麻麻塞著足有二十個人！

惡臭、麻木的黃膚人！

張金生打開鐵門，對姜恒笑道：“進來吧小子，順便認識一下你的新同事。”

服務生狠狠一推，把姜恒推了進去，順勢將鐵門鎖住。

“三天后開工，獎金10元，做好的話，大房子、熟肉、女人都給你們。”張金生臉上的笑容猛然收斂，“還有膽子搞小心思的人，下場你們也都看到過。我敢保證，下一次會更加精彩。”

石屋中有個少年向張金生吐了一口濃痰，“韃靼豬！”

張金生恢復紳士的樣子，聳了聳肩膀與服務生離開。

姜恒感覺從一個礦里走進另一個礦，遠處的油燈散發昏暗的光，壓抑的氣氛和令人難以忍受的屎尿惡臭，讓他忍不住懊悔和反思。

他還是太不小心了，對這個充滿惡意的世界缺少足夠的認識。

“你也是被騙來的嗎？”

身邊傳來帝國語，姜恒抬頭，見房間里的人將他團團圍住，這些人的年齡都不大，其中一個看起來十七八歲的家伙道：“傻乎乎的，一定是了。”

這個少年，也是剛剛向張金生吐痰的人。

姜恒嘆了口氣，他認為這小子說得對。

“恒淳思建運，賢達宗永安，你是哪個輩分的？”

姜恒道：“我叫姜恒。”

此言一出，有幾個孩子哈哈大笑，少年吐了口唾沫道：“我是思字輩的，叫姜思遠。”

“按照輩分，你要叫他爺爺啊！”其中一個最壯實的少年起哄，“我們剛來的時候，你仗著輩分大，這回有比你還大的。”

姜思遠哼了一聲，“滾蛋，今天不論輩分，論年紀。”轉過頭上下看了看姜恒，“你也是被那個韃靼豬騙進來的？”

“算是吧。”姜恒調整好了情緒，他要自救。“張金生讓我們干什么？”

姜思遠手指一圈，“一屋子餓死鬼，你來猜猜他怎么用？”

讓我們吃？姜恒搖頭表示猜不出來。

姜思遠情緒變得激動，其他年輕人也各自嘆氣。“聽說過一種名叫帕克辛的材料嗎？嗯，看你的樣子也不知道。這種材料怕火，但是防水防腐蝕，韃靼豬把它做成盒子，讓我們吞進去。因為我們叫餓死族，所以一次能吞下很多盒子。”

“盒子里裝的是什么？”

姜思遠看了眼姜恒，“裝著的是一種毒藥，韃靼豬稱它為阿片。不管是帕克辛還是阿片，聽說都是秘寶職業者那群老爺發明出來的東西。”

姜思遠不斷講解，阿片是一種膏狀物，點燃之后可以讓人感覺渾身舒服，飄飄欲仙，成癮性極大。張金生之所以關住這些人，就是讓他們吞下放有阿片的帕克辛小盒子，手持不同的貨物通過檢查嚴格的港口關卡后，找到張金生的船只，再將盒子全都吐出來。在這個過程中，有時候帕克辛封閉不好，導致其中的阿片被消化。帕克辛本身也有巨大的毒性，不少姜姓少年因此而死，所以姜思遠會稱其為毒藥。

“沒有逃跑的人嗎？”姜恒問道。

“跑？”姜思遠神情落寞，“他們拿槍對著咱們呢！而且……”姜思遠轉過身，發了瘋狠狠的打著每一個少年。

他們并不反抗，全都沉默的低下頭。

“你們全是廢物，你們不配姓姜！”姜思遠雙眼赤紅，打完少年們，蹲下來狠狠的抓著自己的頭發痛哭。

“那個韃靼豬，讓同族吸食阿片，沒吸要逃跑的，被韃靼豬當著所有人的面前殺掉，像砍牲口一樣砍成肉泥喂狗。吸了阿片的，你問問他們，他們想過跑嗎？每天癮頭上來，臉都抓出血恨不得去死，吸上一口，他們又變成了神。不，比神還他娘的快活！”

牢房一般的石頭房重新變得壓抑，只剩姜思遠的痛哭聲。

有哭的時間不如想辦法逃脫此地，不過姜恒也跟著蹲了下來，他對姜思遠倒是很有好感，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只是夜能視物的姜恒發現，抱頭痛哭的姜思遠，好像是干嚎，并沒有流出眼淚。

甚至，嘴角還噙著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