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君安開始識字的時候,黎君安在這里兩年多了,能聽懂話也近一年。在這一年里,她也了解了不少事情,在這里,殺嬰是一件常事,像她一樣的人,在很多人家,恐怕都會在剛出生時,就被直接殺死。
而殺嬰這種情況,在這個世界只要不被執法人員抓了個現行,是不會有人管的。其他人也都心照不宣的默認了這件事情的合理性,畢竟,大家誰也沒有那個閑心去管一個與自己不相干的“合乎情理”的事呢?誰也不會為了一個剛剛出生的小孩去得罪一戶人家。
黎君安對于自己沒有被殺死,也沒有被賣做奴隸,已經心滿意足,感恩戴德了,每每聽到有殺嬰的事件,黎君安都感覺后背一陣發涼,那不是故事,那是發生在自己身邊的事,而自己也很有可能因為別人的一念,剛穿越來就又經歷一次死亡。
黎君安本沒指望自己的待遇和家中地位有什么改善,也沒有把父母偏心一事放在心里。帶著前世記憶的她,感覺自己在這里,永遠像一根無根的浮萍,雖然對自己這一世的父母家人很是親切,可還是會時不時陷入恐懼與悲哀,一種對未來無定的恐懼和游子遠離故土的悲哀。
不是因為父母對她不夠好,而是因為心中已經把另外兩個人當做自己的父母,把那個竭盡全力給人們帶來公平的國家當做自己祖國,把那個民族的人當做自己的族人,自然也就很難對一個處處透露著不公的地方產生歸屬感。這換作任何一個人都是這樣。
黎君安知道是自己有些矯情了,這一世的父母對待她已然不錯。而那些世俗的成見使母親對自己有看法,可這一世的母親又何嘗不是這樣成見的受害者呢?她只是在人云亦云中把一些不合理的事當做正常,接受了這個社會強加給她的想法,變得失去自信。
黎君安的父親倒是對兩個孩子一視同仁,不時糾正一些黎君安母親的錯誤思想,也總是提醒黎君豪和黎君安不要認同這個世界的很多錯誤思想,以至于黎君安有時候都覺得自己這一世的父親和自己一樣,是一個穿越者。黎君安好幾次隱晦的講述自己的穿越者身份,只是黎父都一笑而過。
然而,盡管黎君安的母親對黎君安抱有成見,就在黎母知道她兩歲就會寫出自己父母的名字后,再次錯愕了,開始反思自己的思想和所作所為,并且在黎父這些年的影響下,開始懷疑起了一些世俗的觀念。
黎父會在農閑時出去當幫工,到晚上才回來,黎母則是在家務農。就在當天晚上,黎父回來后,晚飯飯桌上,女仆抱著黎君安。黎母對黎父說“安兒會寫我們的名字了,她太聰明了,豪兒說她字一看就會。她的聰明不像個剛學會說話的小孩子。”
“哎,安兒她當然聰明了,這個孩子一向乖的很。誒,等等,你說安兒會寫我們名字了?安兒安兒,你快再寫一遍給爸爸看看。”
“好的,爸爸”黎君安用手沾水在桌子上寫了“黎平言,君悅”這五個字,字跡工整,完全不像剛學會寫字的小孩寫出的字。黎父看了安靜了一會兒,又興奮的說“安兒,你還會寫哪些字?”
黎君豪卻插嘴道“爸爸,妹妹會寫的字可多了,先生每天教我寫字,我再教妹妹,現在妹妹會的字可和我一樣多。還有,妹妹只要一看就知道寫字,就不會忘記。”接著,黎君豪又考了黎君安幾個字,黎君安都準確無誤的寫出來了。
農村里,很多女人都不識字,或者只認識她們自己和家人的名字,她們的修煉功法是她們的父母,哥哥口述的,而男人的識字率要稍微高些,但也高不到哪里去。所以這里的人對于識字的人還是很敬佩的。黎母不會寫字,看到女兒能夠寫字便嘖嘖稱贊,她很羨慕。當年她的家里因為窮,沒有能力送她去識字。
黎母說到“哎,我當年要有你這么聰明就好了,也不會現在這個樣子,安兒真是好啊,以后能看懂書了。可惜了,女兒是幫別人家養的啊。我在怎么不舍得你,你有一天還是會走掉的。”
黎君安不服,說到,“我不是給別人養的,我就是我們自己家的,永遠都是!”這話引得黎平言夫婦哈哈大笑,大家都當黎君安是童言無忌,不明所以的黎君豪也跟著笑起來,只有黎君安還一人嘟著小嘴兒,一臉委屈。
“我們也不想和你分離,可是怎么可能啊,女孩子大了就是要嫁人的,不然會受罰的啊。再不嫁,就會被官府分配婚姻,那時候就嫁不到什么好人家了。”黎父道。
黎君安聽后先是一愣,怎么會有這么奇葩的法律,連一個人的私事都要管,然后想一想,不過是統治者為了擴大人口基數,獲得更大利益唄,在這個世界的法律下,普通人是沒有自由的,一切都是為了上層。
“不,我不要嫁人,我要和爸爸媽媽還有哥哥在一起。有什么辦法可以不嫁人,永遠和爸爸媽媽還有哥哥在一起嗎?”黎君安問到。黎君安不是想孤獨終老,前世的她也曾向往一場美妙的愛情,只是她不想體會什么都被人操控的感覺。
黎君安抱著一絲希望問出了這句話,卻不想這樣一來牽扯出了關系到全家存亡的一個秘密。黎君安本想問一問,這樣的法律有沒有給人留下一絲自我選擇的空間,可不知怎么的卻又想到,即使有這樣的空間,也只是統治者的把戲罷了。
黎父說“怎么可能,這世上只有兩種人不婚配,一種是宮里的宮女,她們已經是陛下的人了,自然不能婚配,另一種就是暗衛,暗衛是專指陛下培養的保護自己的人,有時候會讓他們做一些不方便明里做的事,也有時候會賞賜一些暗衛給貴人權臣們。”
黎母道“平言,這宮女我倒是知道,這官府不也是年年都在征收啊,只是暗衛,你是怎么聽說的?還有真不知道陛下要那么多人伺候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