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方皇帝瞪大了眼睛，他已經感受到了遭到背叛的怒意和悔恨，他大半認定了鬼方棠說的是真話，也許是他心中早就有這樣的猜疑。

鬼方棠的身體因為鬼方皇帝的盛怒之態而瑟瑟發抖，他不是害怕鬼方皇帝的質問，他是對北宮閭和瀛洲的愧疚，是他親自把北宮閭和瀛洲害了，他履行了自己的責任，代價就是無數無辜的性命。

“是。。。”鬼方棠哆哆嗦嗦的還是這樣說了，他面對鬼方皇帝這樣的神情，他沒辦法欺瞞，他的父親身為國君同樣有不易之處，這些不易之處他看得多了，心里就偏向鬼方皇帝多一點，不關是非曲直。

鬼方皇帝咬牙切齒，松開了鬼方棠，轉過身露出恨極的事情，枯老渾濁的眼睛再次露出兇狠的精光。

“非要，走到這一步！”他的聲音極低，壓沉了殿內的氣氛，風聲浮在地面，嗚嗚的沉咽著什么苦楚一般，灰溜溜的躲過。鬼方棠站在他身后，他分明是做了一件對鬼方皇族極有貢獻的大事，為什么他反而覺得自己釀成了另外一個悲劇。

“去，把厄薛盧給朕找來！”鬼方皇帝悲切的呼喊著，因為太用力的緣故，他整個身體一下子往前傾，一頭栽倒。

“父皇！”鬼方棠悲聲大喊，殿外服侍的人聞得聲音，一窩蜂的沖了進來，眼見鬼方棠緊緊抱著鬼方皇帝，便一個一個急切的很，紛紛圍了上來。

鬼方皇帝在鬼方棠懷里輕輕的呻吟，眼睛落在大殿的頂處，絕望的說道，“傳旨，沒有朕的允許，北宮閭不得離開琉傾王府半步，若有違命，視如逆黨！”

“什，什么？”內侍驚疑的把目光投向鬼方棠，鬼方棠卻將這樣的眼神視為責備，他心虛的低下頭，看著自己的父皇。

鬼方皇帝眼見身邊的人沒有動靜，一時氣急，喊破了嗓子般大喝，“快去！”

那內侍連連說遵命，從地上爬了起來，摸著路，一路摔了出去。

鬼方棠寬慰著鬼方皇帝，找了內侍來，講鬼方皇帝送回內宮里。待他處理好這些事情之后，傳旨的內侍已經氣喘吁吁的回來了。

鬼方棠將他攔住，卻又不知道問什么，倒是那內侍急得很，道，“殿下快些讓奴才去復命吧！”

鬼方棠哪里肯，死死拉住他，問道，“你到王府去傳旨，北宮閭是什么樣的反應？”

內侍甩了甩衣袖，苦著臉說道，“少將軍不在王府，琉傾殿下已經譴人去召回了！”

她不在？鬼方棠松了一口氣，好像這樣一來，北宮閭就不會因為撞到旨意心寒，世人也不會因為這道旨意去猜測北宮閭，猜測北宮一族。

鬼方棠手上的力道松了，內侍便魚兒一樣穿過他，往鬼方皇帝床前跑去了，鬼方棠不在乎他要如何匯報，總之他的父皇已經下達了旨意，這道之意好像能夠保全北宮閭和北宮一族忠君的名聲，甚至好像可以保住鬼方江山。

可是他們想不到，北宮閭沒有在琉傾王府，是去了“歲野間”。

前一夜

北宮梁打開相思子的牢門，將食盒放到她面前，她是見過陣仗的人，就和個沒事人一樣坐下來，拿起筷子也不顧北宮梁還在，就開始吃起來。

北宮梁始終帶著笑意，撐著腦袋看著相思子，忍不住發出一聲感嘆，“此君真是有福氣，有你這樣的紅顏知己。”

這樣的話聽起來像是紈绔公子的調笑之語，可是相思子聽來卻滿是苦澀，人人都以為她是不秋草的紅顏知己，可是整個‘墨者’和‘臨淵’都知道，不秋草心里記掛的人是九畹，她自欺欺人，卑微的求著他能分給自己一點點的憐愛，可是他卻始終無視自己對他的情意。

“你的計謀不錯，這樣就把九畹弄得亂了陣腳，我真是想不明白，像九畹和此君這樣磊落的人，怎么會做了殺手暗探的頭領，你不才是最合適的嗎？”北宮梁譏諷道。

相思子淡淡一笑，她除了不秋草一句愛戀沒聽過，其他什么話沒有聽過？北宮梁在她面前終究只是個小孩子罷了。

“可惜，九畹沒有上你的當。”北宮梁笑道，他似乎就是故意來找相思子難堪的，“你的精心籌謀泡了湯，九畹以后離開帝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終于可以和此君相隨了。”

任相思子怎樣鐵鑄的心也禁不起北宮梁這一句，她抬起頭，悲憤惱怒的看著北宮梁，好像造成這一切的就是北宮梁。

北宮梁呵呵一笑，突然冷了話語，“如果你知道想讓九畹萬劫不復，我可以幫你。”

相思子冷笑，不假思索的反問道，“那么代價是什么？”

其實這對相思子來說不重要，她使人傳出她偷調令的傳言，就已經是付出了最大的代價了。

“唯一的代價就是，你以后得為我做事。”北宮梁詭異的看著相思子，二人的目光在黑暗里散發著獸性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