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閭起身往回走,一步一步都顯得格外沉重,原來琉傾王這么久都沒有回來是因為奉了皇帝的命令保護瀛洲,原來他為瀛洲做的一切并不是為了自己,原來他也只是為了鬼方一族的利益。
北宮閭一個人走回小院,將門死死鎖住,不由得往天空看了看,長長的吐了口氣,細微的哽咽之聲堵在喉頭。是不是自己也是他們計劃中的一部分,是不是一切的承諾都是他的不得不做,是不是自己和他只是相互利用,相互成就,相互算計的關系。
北宮閭不知道是自己想得太多還是自己的知道的太少,她總覺得心中隱隱不安。
而與此同時,北宮一族也在發生巨變。九畹被北宮一族關進了密牢,“臨淵”和“墨者”盡數由北宮文轄管。
九畹被抓走的時候正在飼喂鳥雀,北宮文帶著長老閣的人突然闖入,在鳥雀肚中找出不少有關瀛洲的密函。
北宮文走到九畹面前,將密函的內容一一讀給九畹,九畹神色自若,只幽幽的看了一眼北宮文,露出一個和往日略有不同的毒蛇吐信前的笑容。
“九畹,你這么做是在和北宮一族背道而馳!”北宮文壓著聲音說道。
九畹垂下頭,只是淡淡一笑,北宮文示意長老閣的人將其帶走,而自己卻將早已準備好的密函放入鳥雀肚中。
“北宮文,你這么做,是在將北宮一族推入深淵。”九畹轉過頭,如是說道。
北宮文轉過頭,二人四目相對,皆是露出讓旁人驚駭的殺意。
“偌大的北宮一族又豈是我一人可以掌控的?”北宮文說道,“九畹大人還是想想如何去面對長老閣的諸位長老吧。”
九畹輕笑,隨長老閣的人一同出去。
北宮文望其背影,心中落寞,為何人人都以為是自己在把北宮一族推向謀反的境地?若非上面的人有這樣的意圖,他如何能調動長老閣的人?如何能直接轄管不秋草和九畹?
“去吧。”北宮文放飛手中的鳥雀。
這樣的消息,是傳給玉妍齋的。
九畹被發現后,相思子再次坐在上林苑中,這一次不是北宮文的召見,是她自己主動來的。她亦如往常一般局促不安,這一次還多添了幾分做賊心虛的愧疚。
“你做的很好。”藤蘿輕聲安撫她,“只是北宮文大人為此事有些傷神,就不能來見你了。”
相思子重重的點點頭,她心中不斷告訴自己,她自己沒有做錯什么,可是僅有的磊落和良心竟然也會讓她產生愧疚之情。
“九畹大人會怎么樣呢?”相思子問道。
藤蘿心知相思子之意,便說道,“九畹大人畢竟為北宮一族效力了這么多年,而且這一次族中也只是發現九畹大人與外人傳信,并不能說明九畹大人還站在瀛洲那邊,所以可能也就輕罰一下。”
輕罰一下?相思子抓緊了袖口,她這般策劃的結果竟然也只是讓九畹被輕罰一下?
“若是九畹大人逃出長老閣,真的去和外人為伍,那恐怕就是死路一條了,到時候就算是族長大人也保不住她。”藤蘿故作惋惜的喃喃。
相思子嘴角微微一揚,“逃出北宮一族?九畹大人為什么要逃出北宮一族?”
藤蘿故作驚訝,神秘的說道,“九畹大人和玉妍齋傳信,族中也派人去查探玉妍齋,準備將其鏟除。”
是啊,冒犯了北宮一族的勢力,怎么可能會有好果子吃?
“九畹大人也不見得會為了他們和北宮一族正面對抗,畢竟那只是以卵擊石的事情,九畹大人不會傻到那種地步。”相思子說道。
“那玉妍齋可是和琉傾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心,閭公子又身在琉傾王府,傳出的消息又事關瀛洲,說不定還會牽扯出更多的大人物來,九畹大人如果知道了族中的動作,如何會讓玉妍齋鉆進圈套里?”藤蘿忙道。
相思子表面上云淡風輕的答應著,心底又不可遏制冒出陰寒的心思。
“既然北宮文大人身體不適,那我便不叨擾了。”相思子起身告辭。
藤蘿只是微微行禮,見相思子出了上林苑方才轉身。
相思子一徑往九畹最喜歡逛的花園里去,就像九畹一樣站在湖上,目光幽寂的看著湖面。
“只有九畹真的背叛了北宮一族,才會和此君站到對立面。”相思子一拳輕輕的砸在石欄上。
“相思子?”身后突然傳來聲音,相思子身體猛的一顫,驚慌的回過頭去,藏紅花站在她身后,目光少有的寂靜。
“什么?”相思子問道。
藏紅花走上前,語氣很是冷漠,“你去上林苑干什么?”
相思子被一言戳中心事,當即有些慌亂,可她也是久經風雨之人,也沒有失態,“這事你別管。”
藏紅花輕哼,“你可別忘了,此君不喜歡北宮文大人。”
相思子淡淡的看著藏紅花,二人少有的劍拔弩張之勢,旋即藏紅花便如沒事人一樣,春風得意的走開了。
相思子回頭看著她,暗自的握緊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