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閭躺在浴池里,水霧繚繞之中露出她頸上一條條青筋,她微微仰著頭,合著眼小憩。
琉傾王這三個字現在竟然成了她心中懸浮的巨石,從前不覺得他的身份是如何特殊,可是現在,越來越多的疑問涌上腦海,理智已經重新打敗了開始的雀躍和瘋狂,她不后悔邁出去的那一步,她只是在考慮他們的未來,考慮他們該如何才會有未來。
琉傾王的存在本來就是一個最讓人疑惑的疑惑,先帝在他十七歲時,將他封王立儲,可是為什么最后成為皇帝的卻是他早就戍邊去了的王兄?更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琉傾王和她老爹一樣的歲數,為什么一直都沒有娶親,他身為皇室成員,沒理由會獨身現在。而且為什么他要讓自己修煉鬼方一族的守陵之術?
‘鬼術’是琉傾王在鬼方守陵之術上改進過的一種邪異的修煉之術,它甚至可以召喚曼殊沙華和地府使者,修煉此術登峰造極者甚至可以在陰陽兩界自由穿梭,脫離輪回,這樣的逆天之術也伴隨著巨大的代價,修煉的人百年之后只能隨帝魂進入鬼方皇陵,終生不得踏出一步。
從前鬼方一族有人修煉過它,可是在修煉過程中,一朝入魔,成了為禍天下的魔頭,是北宮一族拼上了數百人的性命,才將其斬殺。
正是它的逆天和魔性,鬼方一族便將其封存,視為一種最嚴酷的刑罰,千百年來,無人啟封。
琉傾王為什么會拿到?
北宮閭微皺著眉,若是她之前就知道了這所謂的‘鬼術’是鬼方一族當年的守陵之術,她會不會有所猶豫?
“嗯?”北宮閭嘴角突然玩味一笑,腦海中不合時宜的鉆出一個熟悉的身影。
玉妍齋
木亦卿換上一身玉色的衣裳,提著蘭花燈緩步上了一座青石臺,冰冷的觸感壓在她瘦削的肩上,清冷的月色透過薄紗云層,給人一種沙質的觸感。木亦卿將燈放在一旁,一手撐著頭,呆呆的看著身下繁華盡顯的帝京燈火,各式各樣的高低建筑,各種各樣的面孔人影。
“哎!”她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輕微到連她自己都不曾察覺。
“木亦卿。。。”
“嗯!”
高臺之上某個角落突然響起一個幽怨的聲音,同樣詭異的猶如是她自己的幻覺,可她又萬分確定的回過頭,看向了那個角落。
“天璇!”她分外篤定,一定是他!
命運如此奇妙,僅僅只是萍水相逢,她也把他的音容笑貌印在了心底,哪怕只是一個聲音,她也可以就在一瞬間就辨認出,一定是他!
她期盼的看著那個角落,不知過了多久,她變得忐忑,可她絕不懷疑那響起的聲音是她的幻覺。
良久,她的眼底突然泛起漣漪,眼前的黑暗發生了輕微的變化,一個高大的身影漸漸靠近自己,她心中狂喜,卻不知喜從何來。
天璇在她身前幾步遠的地方站定,她依舊為此受寵若驚,驚喜若狂。
可他看不見她的欣喜,只冷冷問,“你和楚穎甫是什么關系?”
這一問伴隨著秋夜的涼,木亦卿如鯁在喉,說不出一句話來。
天璇似乎是輕笑了一聲,她雖然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可她可以感覺得到,他心里是多么的失落。
“他是,我的主人。”木亦卿只得如此無力的說道。
“你的意思是說,你是他的人,對嗎?”天璇抬起手,掩面苦笑。
他話語里的哽咽她聽著,委屈,難過,欣喜,無奈。
“你來,是質問我的嗎?”木亦卿銀牙一咬,步步緊逼,豁了出去。
天璇頓感氣惱,一步上前,抓住她的肩,這時她才看清楚他的臉,好像是一只受了委屈的小貓,在主人面前撒火求安慰。
“不可以嗎!你既然是楚穎甫的人,為什么還要表明對天璣的愛慕之意!”他劈天蓋地質問,血紅的眼底露出疲憊。
木亦卿氣得發笑,而天璇見此,臉色更加難看,手中力道更是加重了幾分,木亦卿連連發聲。
“我愛慕誰關你什么事?你出生入死的兄弟都不曾在乎,你如此在乎做什么!”木亦卿昂起頭,故意氣他。
天璇哪里反應過來這是女兒家的調戲之語,更是恨鐵不成鋼般咬緊了牙口,強忍著想要把她狠狠教訓一番的沖動!
木亦卿眼見天璇氣得一張臉紅鼓鼓的,方才換了臉色,柔聲道,“我何時,表明了我對天璣的愛慕之情?”
“不就是那天晚上。。。”天璇話落,木亦卿笑瞇瞇的看著他,一張臉寫好了陰謀,天璇腦中飛速的閃過一個又一個的細節,突然心虛竊喜的松開木亦卿,難以置信的連連后退。
木亦卿欺身而來,黑暗中只聽她溫柔的話語里充滿了甜味,“月色正好,留下來聊聊詩詞歌賦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