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殊途路遠(上)
- 射月伐天
- 顏澈驚月
- 2346字
- 2020-02-22 08:44:53
看著滿地碎片,三人都心疼莫名。
“這下慘了!”嚶嚀帶著腔:“我們族里亂動他人東西都要刺手,我毀了這么貴重的東西,會不會把手砍掉啊?”
重華鎮定下來,看著嚶嚀的樣子無奈的苦笑:“不會,這人物作比,當然是人重要了。放心吧,我燒成過兩個,自己家中就留了一個,就拿出來充數吧。”
重華又轉向吉冶,深感歉意:“對不住了,害你也受驚了。”
“我沒事,你肯拿出自己那支我又有什么好說的,那可是皋陶唯一允許別人留下的一件啊!”吉冶不住的嘆息。
嚶嚀緊緊拽著重華的袖子,生怕重華不管她。
兩人緊急跑回重華家里。重華翻出院子里的土,才挖出一長體木盒,打開木盒里面靜靜躺著一支同樣精美的薄壁黑陶,高角圓滑,精美無瑕。
“看,我沒騙你吧,這是我自己做出的第一個高角圖壁圓徑杯,皋陶大首領親自送給我的。”重華驕傲的舉著。
嚶嚀見他如此看重,心虛的問:“那我拿什么賠你?”
“不用,當我送你的。你看我,這打碎的怎么能算送呢?”把黑陶交到嚶嚀手里,自己走近屋子,又在翻出一個木盒。
嚶嚀正小心翼翼的捧著杯子,生怕又打碎了。看著重華又拿出一個盒子,以為又是這黑陶。
“你喜歡白色?”
“………?嗯。”
重華打開木盒,柔聲道:“你看這個白陶縮頸瓶,是我出師之作,既然說要送,送到你手里才算數。給你。”
嚶嚀小心放好黑陶,又接過白陶。自己果然還是喜歡白陶,雖然不及那薄壁黑陶杯精致,卻厚重平穩,滿釉無缺,曲線優美,最重要的是瓶底還刻著一條樹枝,栩栩如生。
…………
平陽城,徒禁營。
幾天的修習,已經讓幾個徒禁營的三苗孩子輕松適應了苦役。清晨正各自拖著一斗沙石到監衛軍營墊路。
猗青:“這都幾趟了,一大早沒吃飯還要拖著這么重的東西,還是韋俊好,傷了腿只做些輕役。”
一個稍微年長著的孩子方回,一聲不坑的拉著東西走在最前面。眼看要進軍營,擺手示意不要出聲了。
“方回,你怎么了,最近一直不怎么說話?”
“要到了。別說話,當心挨鞭子。”
前面看管的軍頭對哨位護軍獻媚的打招呼:“辛苦了大人,這是高大人通行的木牌你過目。”
“快進吧,來來回回,你讓他們自己開門。”
“是,是。你們幾個把門打開,進去后把門關嚴,別磨磨蹭蹭,快點。”說著還甩了幾鞭子。
監衛軍新丁早訓剛剛結束,正梳洗準備吃飯。
逢蒙倦怠的打水到木槽,忽然有人在背后拍一下,嚇得逢蒙把水都到在地上。
回頭一看是同屋的源明,源明一陣嘲笑:“怎么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看你早上睡的那叫一個死啊。你晚上都干什么了?”
“唉別提了,今天安排的是什么,不會又是騎馬吧。我再也不想靠近那畜牲了。”逢蒙揉著屁股埋怨著,忽然轉身看到遠處方回等人,拖拽著巨大的斗,里面裝滿石沙艱難的拖到校場。
方回也發現了逢蒙,兩人對望一眼。方回便低下頭裝作不認識走開,卻聽到逢蒙身邊的人說個不停。
源明:“你不喜歡騎馬?怎么會,我最喜歡了,總比拖著圓木強多了。今天要學騎射,你可別又從馬上摔下來。”
逢蒙隨便回答道:“不會,我少搭弓就是了。”
“我的水分給你,趕緊洗完去吃飯吧。”源明把水桶的水倒給逢蒙一半,自己脫了衣服洗澡。
逢蒙看著遠處的同伴們心情復雜,每天夜里看到他們都還好,白天卻要做這么重的勞作。要不要告訴驍狄?他或許早就知道了。
早飯后營內靶場,徒禁營的人剛剛鋪好沙,就被驅趕出去。眼看百十人牽著高馬進了靶場。
“看,是驍狄!”猗青拉著方回喊著。
“閉嘴。”方回呵斥著猗青。同來的軍頭卻差異的問:“你們認識那個人?”
“大人,大羿收的弟子誰不認識?”方回遠望一眼驍狄,一時失神。
凌迅站在高架的木臺審視著臺下的新丁,高聲喊著:“今日,你們將學習難度比較高的騎射。為了安全起見,你們今天只能向東側射箭,平緩駕馬。不得加速急轉,一會你們按日晷轉向圍繞靶場,每到東側靶區射箭,不得在前方有人時射箭。馬與馬間距不得低于十步,現在由寧督衛給你做示范,都仔細看著,一會自由練習。
我提醒你們,如果沒按我的規矩傷了人,立刻滾出監衛軍營。”
“是!……”
寧哲跨馬搭弓,一箭穩穩射中靶心,再一圈繞回東側靶區,馬身平穩,右手持弓,左手上弦,遠遠瞄準,又是一箭穩穩命中靶心。
眾人一陣喝彩后,各自牽馬練習,東側每過一陣馬聲便飛出十來支箭,這回脫靶的竟然占了多數。甚至有人沒穩住馬就搭弓而摔下馬來,還好距離較遠沒有被后馬踐踏。
逢蒙跟著人群溜馬,少有跑到外圈的時候,幾圈下來竟然只射出兩支箭,射到哪自己也不知道。
忽然一只箭正中靶心,眾人望去只見驍狄已經呼嘯而過,馬速不減。
凌迅盯著驍狄暗暗稱贊,剛剛那一箭馬的速度極快,驍狄仍然一箭中靶,資質難得啊。
源明見有人命中靶心,心中不甘,也快馬奔去,搭弓時馬突然轉身,一箭射偏,正中外圍等待勞役的徒禁營奴兵胸口。
方回不認識這個人,但還是跑過去查看傷勢。箭沒入胸口極深,流血不止。
“看什么,繼續訓練。源明愣什么?繼續。”凌迅呼喝完,源明還是不放心的望著受傷的人,心里忐忑。
凌迅走到徒禁營軍官跟前:“送他回徒禁營找軍醫。”
“是,凌督衛。你們抬著他走!”
方回擔心多人抬著,只會流血更多。于是一把背起那人,跑著往回走,一行人跟著離開。
長時間的勞役加上饑餓讓方回有點吃不消,跑到半程,方回已經有點脫力,但還是堅持著往前走。
“別費力了,兄弟,謝謝了。若是在北境認識你就好了,一定跟你好好喝幾口。”他虛弱的伸出手:“要是有一天你能去北境雪原,拜托…拜托你一定把我的牙埋在那邊,拜托了…”
方回聽他聲音越來越輕,也不想說話,提著氣又跑出老遠,卻聽到身后薙珂喘著粗氣說:“方回,別跑了,他已經死了。”
方回這才停下腳步放下那人,血一直流到大腿,已經沒了心跳。
徒禁營軍頭好一會才跟上:“怎么停下來了,還不快走,若是人死了,老子還得跟監司報備。”
方回面無表情的回道:“大人,還是得勞你多跑一趟了,人已經死了。”
“死了?………唉!挖個坑埋了吧,我歇會,你們埋好叫我。”說完坐到一旁喝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