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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圖書館

汽笛聲接二連三的響起,戰鼓聲大如天雷齊鳴。

漫漫長夜,艦隊燈火通明。

教皇緩緩走上“龍翼”級鐵甲艦的機械桅桿上,一襲白袍的他威嚴無比,他沉默的時候自帶氣場,沒人會不識趣的打破。桅桿的頂端是開闊的瞭望平臺,而長達五百三十六米的鐵甲艦本身擁有十八座主炮,換句話說,即“戰列艦”,事實上,它的官方名稱就是“鐵甲戰列艦”,是罕見的超大噸位戰艦,可以通過世界上任何海洋,哪怕是恐怖的漩渦都無法阻攔它的前進,一旦開始進行側舷瞄準,坐標定位,這種身披鐵甲的機械武器,一次性可將數千枚填充了密集火元素的炮彈送到幾十公里開外,足以把任何城市移為平地,而庫存的彈藥足以摧毀十幾個城市,是教皇國武力的對外展現,是至強至烈的暴力,在這個世界上,誰的拳頭大,誰才能說話。

教皇站在上面,俯瞰著足有數米寬,十幾米長的炮管群們,在夜色中巨大的炮臺仿佛匍匐的野獸,散發著沉默的氣場,當它們蘇醒時,整個世界都會因為它們的怒火而顫抖。

教皇忽然嘆了口氣,思緒萬千,眺望著遠方起伏的黑色大海,大海上略有風浪,夜里,水天一色,潮水突破海面的浪撞上凸出的礁石,爆成濁白的浪。

珊瑚礁間處處是暗流,一些高大的礁體突出水面,便是鋒利的巖礁,另一些則隱藏在水下,離水面只有幾米,便是暗礁,遠超鐵甲艦的吃水線。高大的鐵甲艦無法航行于其間,否則便會有觸礁的危險,哪怕是堅固的耐腐蝕金屬外殼也無法承受住那種高強度撞擊,這才是瀛國敢正面和教皇國叫板的原因。

但就算是天時地利都在瀛那邊,教皇也不想忍了。

他相信秦帝的話,這個地位的人本來就不需要互相欺騙,他們都掌握了堪稱致命的武力,有足夠的話語權。只是他不明白,為什么強大的秦國要用海外的瀛洲來做自己的擋箭牌。

“所有準備都已經就緒,陛下,明天一早就可以派出登陸艦。”九階騎士諾克薩斯恭聲道,他是教皇的親信,也是龍之翼軍的軍長之一,“福音級飛艇十二艘會提供空中掩護,另外,秘密武器‘潛艦’,會從水下迂回發起攻擊。”

教皇直視漆黑的海面,點了點頭,沉默不語。

潛艦這種武器是他特意要求制造的,調撥給了某個秘密部門,除了教皇的親信,根本就沒有人知道這支特殊的部隊,算是他的私人力量。

他居然舍得把這些寶貝調出來,足以見得他對這場戰爭的重視。

此時此刻,鐵甲艦上,帕珈索斯戰馬已經悉數休息,而鐵甲騎士正在船艙安睡,明天一早起來,迎接他們的將是藍紋奶酪和涂了鉛的重裝騎槍,他們將手持武器,借著神的祝福搶灘登陸,徹底把這個國家收為自己的附庸。

只是,同為神國之一,東方的盟友,秦國會坐視不管?難道秦帝就不怕這樣會削弱東方的力量么?

“瀛國坐鎮本土,我們跨海作戰,補給線長達三百海里,所以,在所有物資集結完畢后,必須一鼓作氣拿下奈良,逼瀛皇出城迎戰。”莉亞達主教用手扶著略有些搖晃的欄桿,沉聲道。

他是最先發掘安洛西天賦的人,一位慈祥的婦人,滿頭銀絲束在腦后,依稀可以看出年輕時的風采。她的輩分極高,是教皇國資格最老的幾個人,別看她年邁的駐著柚木拐杖,一身光明魔法出神入化,實力僅次于伊賽亞這個后輩。

“八岐還在,瀛國生氣尚存,難以頃刻間覆滅,因此,進入內陸后,大家的目標將是瀛國的火槍軍和炮軍,敵人殺之,但切記不可騷擾民眾,讓將士們嚴于律己,將圣教所奉行的理念傳遍南國。”教皇語重心長的叮囑道。

赫姆斯特鄭重的點點頭,一旁待命的騎士們也皆附和。

“對了,伊賽亞呢?”教皇扭頭看向赫姆斯特。

赫姆斯特道:“去中庭了,好像有事請教布萊卡廳長。”

“那老東西,是不想出山了。”教皇一愣,旋即啞然失笑。

此時此刻,不屬于同一個時區的教皇國首都,中庭。

陽光明媚,絲毫沒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抑。

內城重新恢復了往常的熱鬧,但天國福音大教堂的殘骸依舊沒有清理干凈,數萬噸被瞬間熔化為玻璃的大理石,清晰的反射著街道上的景物,同樣見證了燭陰出現時的超高溫,處處可見殘垣斷壁,燒焦的櫻桃樹只剩下殘枝敗葉。

可相隔幾個街區的中庭外城,繁華與落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輿論場的記者正在宣傳戰爭策略,向群眾灌輸“教皇國會榮耀歸來”的勝利信心。

伊賽亞卻壓低了帽檐,錯開正從神學院里走出的白制服美少女,穿過喧囂的貿易大街,在小廣場上死難者紀念點放下一束露水百合,哼著小曲兒走進了一個小巷里,兩旁掠過咖啡色的墻壁。

這么做是盡量不引人注目,雖然他的確很低調,天天摸魚,但中庭還是有不少人認識他那頭標志性的冰藍長發的,現在被夾進了外套里。

可他還沒走出多久,三個小混混以三角之勢從背后逼近了伊賽亞。

“站住!”冷喝聲響起,并沒有開啟感知的伊賽亞腳步一頓。

他緩緩回過頭來,下意識收緊了那身天藍色的外套。

“小白臉,識相的就拿錢出來,我們是很有原則的人,謀財不害命!”為首的那人一口大齙牙,甩著一把蝴蝶刀,顯然不是第一次搶劫了。

他說的話也很好理解,現在可是非常時期,戰爭陰云已經傳回國內,中庭的警戒力量由普通的騎警變成了全副武裝的圣十字鐵甲騎士,本來敢在中庭混跡的地痞流氓就不多,想搶錢也只能偷偷摸摸的,絕不敢光天化日之下。

為首那人身后跟著的小弟一臉垂涎的盯著伊賽亞領口上的金線,也許就是從這里判斷出他非富即貴的。

“大爺的,搶錢搶到我身上了。”伊賽亞一臉懵逼,講真,無力吐槽——活了那么多年,教皇國的貨幣是什么,“錢”又長啥樣,基本上沒印象了。他這種地位的人,根本不需要在乎錢。

他啐了一口,將擋住了眼睛的些許額發狠狠地向后撩起,微笑著走向三位,“錢是吧?沒有。”

“沒有……”

三位混混面面相覷,下一秒異口同聲的怒吼道,“怎么可能?!”

“看來是不給吧?你這富家少爺,死揍一頓也沒人找得到我們!”為首那人蝴蝶刀停轉,刀鋒滑出,歪頭歪腦的的壞笑著。伊賽亞嘟起嘴巴,那三人的眼睛倒映在他瞳孔中,卻是裝模作樣。

就紙老虎一只,披著惡霸的皮,還真把自己當惡霸了。

可惡霸們渾然不覺自己已經成為“智商堪憂”的代名詞。

在他們的世界中,打劫是藝術,像藝術家一樣,用手中這把刀,優美的把一位張揚的富家子弟變成衣不遮體的可憐蟲,金子銀子變成囊中之物,事后給他一拳,保管醒來后連你媽都不認識你。

“好久沒欺負弱小了,當年我街頭惡霸的身份你們都忘了吧?我是小白臉?你再說一句,我是小白臉?”伊賽亞的笑容愈發濃郁,蘇里諾無奈的說:玩玩就好,別鬧出人命啊。

知道知道,好久沒見過這樣的人了,瞎說什么大實話……

小白臉這個單詞,徹底勾引出了伊賽亞為民除害的興趣。

幾分鐘后,慘叫聲接二連三的響徹于小巷深處。

伊賽亞拍拍手,吹了聲口哨,之前揍人猶如孩子般天真無邪的氣質消失了,他整理好自己的衣裝后,才從巷子里溜出來,確保沒人注意。

嚴重的潔癖讓他不允許衣服上有一粒灰塵,這也是他的毛病,所以對于那種稱呼實在得給一些“關愛”。他忽然遮住眼睛,天邊的太陽光直晃眼球。

對于剛從黑暗小巷中走出來的伊賽亞來說,相當不適應。

巷子外赫然是另一方世界,一片高大的尖頂式建筑群在周圍眾多公寓樓間只能說鶴立雞群。

一條小徑通往那片建筑,白色的鸚鵡三三兩兩的飛過,沖著伊賽亞發出怪叫,怒氣沖沖的懟著來訪者。

“老家伙,居然把你的老窩藏在這么深的地方。”伊賽亞推開繪有藤蔓花紋的黑鐵大門,錯落的六邊形地磚構成了大麗菊和龍翼的馬賽克圖案。

伊賽亞抬頭望去,面前這座頗有古意的圖書館采用磨制安山巖和大理石砌成,竟有獨特的東方“斗拱”結構,高大的檐角形成了避雨遮陽的蔭庇,而尖頂上,西方工藝制造的拼花彩色玻璃將太陽光的三原色分離出來,映照在門口的螺旋噴泉上,形成了彩虹色的輝光。

伊賽亞毫不客氣的走上臺階,用力推動那扇金絲楠木大門,卻沒能成功闖入,因為門內拴著防盜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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