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枯木逢春
- 劍影十三
- 天之厲
- 2420字
- 2019-02-19 02:23:08
正午時分,陶岳鳴二人已經(jīng)下山,準(zhǔn)備在山腳附近找個驛站,或者村莊也行。
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需要馬,有了馬,路程也就有了寄托。
可是,心中所想往往與現(xiàn)實(shí)出入甚大,他們非但沒有找到馬,反而還遇到了一群人,一群高度戒備的丐幫弟子。
寬闊的官道旁,一座涼亭,一名大夫,一位傷者。
大夫包扎好了鐵拳的拳頭,鐵拳由于失血過多,至今仍然處于昏迷狀態(tài)。
旁邊圍觀的丐幫弟子一個個臉色焦慮,憤怒道:“可恨的陶岳鳴!”
“他娘的……”
“老子一定找到他為舵主報仇雪恨。”
“把龜兒子大卸八塊,丟進(jìn)樂江喂王八。”
大夫示意幾個粗魯之人噤聲,嘈雜的環(huán)境會增加患者死亡的幾率,因?yàn)榇蠓虿荒莒o下心來醫(yī)治患者。
馬蹄聲響。
點(diǎn)溪劍客縱馬馳騁而來,穿過丐幫弟子的層層戒備,來到了涼亭旁。
“鐵拳還沒醒?”
周湖陵下馬后,向涼亭大步走來,與守候在外的丐幫執(zhí)事低聲商議道:“武林各門派已經(jīng)向陶岳鳴公然宣戰(zhàn)了,如今正在趕來的路上。”
“有了他們的幫助,陶岳鳴這次在劫難逃。”
“我們只要封鎖峨眉山各個路口,定能將陶岳鳴正法,維持江湖秩序。”
丐幫執(zhí)事點(diǎn)了點(diǎn)頭,復(fù)雜的目光落在了躺在地上的鐵拳,“舵,舵主他……”
周湖陵心有所感,神色悲慟道:“這都是老夫的過失,李延津的一戰(zhàn),本想陶岳鳴非死即傷,但……”
“周大俠別再自責(zé)了,世事本就變化莫測,難以預(yù)料。”丐幫執(zhí)事勸慰道。
李延津已經(jīng)封劍很久,這次被陶岳鳴逼得出劍,這樣無禮又狂妄的人,李老先生豈有不怒之理?
強(qiáng)者對決本就以性命相搏,況且陶岳鳴還是為錢而殺人,一向嫉惡如仇的李延津技高一籌,但他沒取陶岳鳴的性命,居然還完好無損地放他回來。
這確實(shí)不真實(shí),常人根本無法想象。
人難道一旦上了年紀(jì),心都會變軟嗎?
這是老年人的通病嗎?
周湖陵沒想到,那位雇主也萬萬沒想到。
或許正像丐幫執(zhí)事說的那樣,“世事無常,變幻莫測。”
就在這時,集結(jié)在官道上的大批丐幫弟子,傳來一陣暴喝:“什么人?快給老子站住。”
“你他娘的,聽見沒有?”
兩條黑色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翠綠色的竹林旁,遠(yuǎn)遠(yuǎn)看去,格外明顯。
張戮扯開嗓子,高聲回應(yīng):“你老子的老子就是我,爺爺我就是血佛莊的張戮。”
“若不信,你們可以回家問你娘親。”
“他媽的,臭小子……”丐幫弟子一陣嘩然,官道喧囂無比。
丐幫弟子的樣子就好像一大窩發(fā)了瘋的蒼蠅,在圍著一團(tuán)誘人的牛糞,不停地飛,不停的叫,但終究難以下口。
這真的是張戮嗎?
他根本沒理由來這里找死。
可世間偏偏就有這樣的一類人,他們活膩了,就是喜歡找死。
說著,陶岳鳴兩人大步向官道走來,未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朗聲道:“不想死的退后三尺。”
沒人想死,也沒人敢退,他們呆立原地,緊緊握住手中的棍棒。
一百多名丐幫弟子怔住了。
這就是陶岳鳴?
他們辛苦抓的人自己送上門來?
這實(shí)在叫人難以相信,周湖陵更是睜大了眼睛,仔細(xì)觀察,深怕中了陶岳鳴的聲東擊西、調(diào)虎離山、金蟬脫殼之計。
確定是陶岳鳴無疑后,周湖陵一聲令下:“格,格殺勿論。”
丐幫執(zhí)事指揮作戰(zhàn),一聲大喝:“結(jié)打狗陣。”
一時間,官道旁的丐幫弟子手持短棍,如螞蟻般的運(yùn)轉(zhuǎn)起來,左右配合,前后相應(yīng),不到片刻,一個無堅(jiān)不摧的打狗陣已經(jīng)組合完畢。
人頭攢動時,駿馬忽然受到驚擾,發(fā)出一聲嘹亮的嘶鳴,隨之蹬動四蹄,沖出人群。
人群四散,打狗陣被打亂,陷入短暫崩潰。
駿馬慌不擇路,從陶岳鳴身前馳過,帶起一陣強(qiáng)烈的氣流。
陶岳鳴忽然出手一把拽住馬韁,他臂力超出常人,急奔的駿馬頓時人立而起,未等前蹄落下,陶岳鳴已經(jīng)翻身上馬。
“我們走……”陶岳鳴調(diào)轉(zhuǎn)馬頭,騎術(shù)超群。
張戮右手抓住馬尾,在后面瘋狂奔跑,他的速度迅捷無比,竟然與快馬并駕齊驅(qū)。
兩人就這樣絕塵而去,等待丐幫弟子的只有一陣嗆人的黃灰。
丐幫弟子惱羞成怒,連連將短棍拋在地上,口中抱怨不停:“要是他不逃,我們丐幫的打狗陣,能給他活活打死!”
“我一個手指就能捏死他。”
“該死的野馬哪來的?”
有些人總喜歡在事后抱怨,這樣的人豈不是在自欺欺人?
午后。
炎熱。
離開峨眉山范圍后,馬速逐漸放緩。
馬累了,人也累了。
漫漫路途,寂寥無人,丐幫弟子已經(jīng)被甩在身后五六里遠(yuǎn),一時半會還追不上來。
既然沒人追,又何必再跑。
一條江。
江邊水聲嘩啦,馬蹄踏在鵝卵石上的聲音格外清脆。
張戮狂飲江水,喘著粗氣,試探著問:“看這方向,主人似乎是準(zhǔn)備去淮州的暖春閣?”
“暖春閣雖算得上一個世外桃源,但我不想將時間都浪費(fèi)在趕路上。”陶岳鳴輕描淡寫地說。
張戮站起身來,擦拭身上的水漬,又問:“難道是洛西山的百花嶺?”
陶岳鳴苦笑,道:“百花嶺里住著其他人,被人打擾的日子,簡直度日如年。”
張戮凝神思索了片刻,開口:“杜宇莊?”
陶岳鳴搖了搖頭:“不是。”
張戮又問:“紫鏡湖?”
陶岳鳴道:“也不是。”
“哦……”張戮臉上忽然露出喜色:“我知道了,一定是那!”
還未等張戮說出地名,陶岳鳴便一口否定:“更不是!”
張戮懵住。
陶岳鳴面上露出一絲難得的微笑,就好像狂風(fēng)暴雨過后,那第一束破開沉重云層的陽光,更像是枯柳上的一抹翠綠。
使人心情莫名感到了愉悅。
陶岳鳴道:“你就算猜一輩子都猜不到。”
張戮眉頭緊鎖,他不相信有什么是一輩子都猜不到的,就算有的話,也可以猜一百次,他就不信猜不到。
“哼!”張戮頭扭向一邊,隱藏已久的“撒嬌”情緒,突然下意識展露出來,就連張戮自己都感覺不可思議。
陶岳鳴臉色肅然,好像在說教小孩,他鄭重道:“因?yàn)槟隳懿碌剑瑒e人同樣也能猜到,既然都能猜到,我又怎能去?”
陶岳鳴不會忘記有很多人想殺自己。
陶岳鳴還沒活夠呢!
張戮煥然大悟,他不會無緣無故地說出一大堆地名來,這些都是陶岳鳴的家,陶岳鳴的產(chǎn)業(yè),在江湖中雖算不上赫赫有名,但也小有名氣。
或許當(dāng)他們趕到那些景色優(yōu)美的莊園時,已經(jīng)有一大堆殺氣漫天的仇家,正等待著他們自投羅網(wǎng)了。
陶岳鳴不傻,很少做傻事。
駿馬忽然一聲嘶鳴,陶岳鳴猛抽馬臀,調(diào)轉(zhuǎn)馬頭。
緊抓馬尾的張戮就像紙鳶一樣,被高高拋起。
陶岳鳴縱馬狂奔,向峨眉山的另外一個方向奔去。
人影朦朧模糊,逐漸消失在視野盡頭。
到底什么地方才不會被打擾呢?
……
……
兩日后,武林人云集峨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