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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劍者淚痕

  • 劍影十三
  • 天之厲
  • 2488字
  • 2019-02-17 10:28:38

在場眾人訝異無比,能有緣目睹陶岳鳴使劍的人寥寥無幾,可他們并未感覺到慶幸,反而有一種難言的苦澀襲上心頭。

因為,能看見陶岳鳴使劍的,大部分都已是死人了。

沒人會無緣無故想成為死人,他們也不想。

火海肆虐,陣陣撲面而來的熱浪刮得肌膚火辣辣的疼。

陶岳鳴發(fā)散的目光忽然集中于一點,落在周湖陵的身上,似針尖,如利劍。

深夜看來,炯炯有神。

周湖陵頓感冰霜撲面,臉色慘白,左手下意識往腰間一摸,腰間卻空空如也。

什么也沒有。

“你在找什么?”陶岳鳴走了過去,慢慢問:“是不是在找你的劍?”

周湖陵不能說是,也不能說不是,所以他沒說話。

無話可說時,沉默豈非是最好的法子?

陶岳鳴把手緩緩伸入懷中。

周湖陵身后的七名華山弟子,紛紛抽出利劍,對準(zhǔn)陶岳鳴,喝道:“你,你要干什么?不準(zhǔn)對師叔不敬。”

他們握劍的手在顫抖,所以劍鋒折射的寒芒也在晃動。

陶岳鳴不理會他們,手拿了出來時,食指與中指間已經(jīng)夾住了一張富通錢莊的寶鈔,是一百兩的面額。

銀票不會有假,即使是假的也沒人敢說是假的。

因為,這是陶岳鳴的銀票。

“抬他到山下找大夫。”陶岳鳴將手中的寶鈔遞了過去。

在場眾人震驚極了,他們懷疑自己的耳朵。

可他們的耳朵沒毛病,陶岳鳴的話說地也十分清楚。

紙質(zhì)泛黃,蓋有紅色富通寶印的銀票,隨晚風(fēng)輕輕搖曳。

周湖陵在遲疑,也只有為人謹(jǐn)慎的人才會遲疑。

因為他們在做每件事前,都會經(jīng)過嚴(yán)密的思考。

如此近的距離,周湖陵本該有機會施展“彈指神通”,突然給陶岳鳴致命一擊。

但是他沒有那樣做,因為這樣的機會只有一次,縱然他有九成的把握,但對于陶岳鳴來說九成把握依然注定失敗。

心思深沉的周湖陵絕不能冒這個險,絕對不能。

同時他也明白失敗后所要付出的沉重代價。

他傷不起。

周湖陵接過了陶岳鳴手中的銀票。

直到一群人抬著鐵拳渾渾噩噩地離開之后,跟在陶岳鳴身后的勁裝少年,才開口問:“主人難道就這樣放他們走了?”

陶岳鳴盤腿坐下,語氣平淡:“我殺人是收費的。”

如果是仇人呢?

少年沒有問,他知道陶岳鳴還沒有仇人,因為他沒有親人,既然沒有親人又何來的仇人?

少年面色詫異,指著火海說道:“可這……這山莊……”

少年想不通,實在想不通。

既然想不通,又何必徒增煩惱?

陶岳鳴烏黑的瞳孔折射著璀璨的火光,輕輕嘆息:“隨它去吧!”

不可否認,陶岳鳴的心變了,變得讓人無法想象,是什么原因讓他的心變了的呢?

少年試探著說道:“外界都在謠傳……”

陶岳鳴嘴角露出一絲譏誚:“外界如何?”

少年有些怯懦:“七天前的一戰(zhàn),主人失敗后就有些力不從心了。”

陶岳鳴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笑容,說:“人總是會變的,你以前不是從不多話嗎?”

少年沉默,陶岳鳴也沉默。

火海旁除了木頭燃燒的“噼啪”聲外,再無任何動靜。

陶岳鳴面色逐漸冰霜,瞳孔充滿憂郁。

他忽然“噗通”一聲,跪在了火海前,金色熾盛的光芒籠罩在他的后背,遠遠看去顯得孤獨而又無助。

陶岳鳴在啜泣,在悲痛,雖然看不見他的臉,但他那起伏不定的背脊,就已經(jīng)很明確地告訴了少年。

一個人不可能沒有喜怒哀樂,陶岳鳴也是人。

他并非為山莊著火而悲痛,也不是因為自己的戰(zhàn)敗,或許每個人都多少有點不為人知的傷心事,絕對沒有例外。

他們不愿向別人傾訴,因為沒人能懂,也沒有值得傾訴的人。

陶岳鳴很悲傷,但他這種人并不需要別人的安慰。

勸誡與安慰對他來說,是一種恥辱,不僅可笑,更可恥。

他雙手死死扣緊干枯的草皮,抓住骯臟的泥土。

一旁的少年很靜,極靜,靜得好像一塊冰冷的石頭,毫無情感。

少年懂得沉默,也知道一切悲傷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逐漸淡化。

這是陶岳鳴告訴少年的,少年不會忘記。

少年不是陶岳鳴的兒子,也不是他的朋友。他是他的仆人,這也許是少年活下來的唯一理由。

少年叫張戮,張三豐的張,殺戮的戮。

少年的父親是被陶岳鳴殺的!

張戮至今還忘不了那染血的劍鋒,血還冒著熱氣……

他父親不僅是個酒鬼,還是個賭鬼,他繼母只比他大十三歲,風(fēng)華正茂的年紀(jì),卻有三個孩子。

三個孩子跟他父親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據(jù)說是那女人跟她以前丈夫留下來的孩兒。

但他父親一點也不嫌棄,反而對她寵愛有加。

這是一種羞恥!

飽受折磨的張戮就好像生活在煉獄之中,他曾試圖逃跑,但屢次失敗,他父親不能讓家中少了一個苦力,絕對不能。

沮喪憂郁空洞的雙眼凝望著黃土地,縱然心中有無盡怨恨,他也只能暗自隱忍,尖銳的牙齒磨得咯吱作響,牙齦的鮮血絲絲縷縷。

就在這時一柄漆黑的劍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

他眼睜睜看著漆黑的劍刺入父親的喉嚨,快而準(zhǔn)。

父親的尸體倒在他的腳邊,他神情依舊冷漠,沒有悲哀,沒有吃驚,也沒有憤怒,好像一塊冰,一塊鐵板。

這不能排除是少年的叛逆心理,但更多的則是飽受虐待后對自由欲望的釋放。

他痛恨他的父親,痛恨他的繼母。

他懷念母親,甚至偷偷痛哭。

他感覺上天不公,憎恨一切。

“劍!”陶岳鳴將滴血的劍拋在了地上,“用你的雙手創(chuàng)造一切。”

張戮撿起地上的劍,立馬轉(zhuǎn)身跑回家中,盡情發(fā)泄他心中累積已久的怨恨。

“殺!”三個正在斗蛐蛐的孩子,一位涂抹胭脂水粉婦女,全都死在了張戮的劍下。

陶岳鳴等著他,并且露出了欣賞的目光。

張戮對家毫無留戀,毅然跟著陶岳鳴“四處作惡”。

陶岳鳴似從這孤獨憂郁的少年眼中看到了自己昔日的投影,他發(fā)現(xiàn)他們都是同一類人,他對張戮同情,甚至已將他當(dāng)做了自己的朋友。

不過,陶岳鳴不能承認,因為他憎恨朋友,張戮也是一樣。

陶岳鳴哭聲依舊,他曾經(jīng)教導(dǎo)他——英雄無淚。

而今,陶岳鳴卻流淚了,很悲傷,很悲涼,萬物似有感。

張戮一句話不說,他惜字如金,明白什么時候該說,什么時候該閉嘴。

但陶岳鳴不需要同情,因為同情與憐惜對他來說是一種羞辱,是世界上最虛偽骯臟的東西。

他惡心,他想吐。

張戮也這樣認為,同情與關(guān)懷只是別人對自己的一種可憐,可憐只能讓自己變得更加卑微低劣。

哭聲漸漸停止,血佛莊的火海逐漸熄滅,唯有一縷縷黑色的煙繚繞在清晨的峨眉山中。

人生有時豈非正像這飄忽不定的黑煙?隨風(fēng)而動,無法左右自己的命運,居無定所,身不由己。

清晨的余燼旁。

陶岳鳴疲憊不堪,失去火光的他感覺無比寒冷,他抱緊雙臂,緩緩站起身來,聲音無力:“張戮,走。”

陶岳鳴說走就得走,張戮跟在了他的身后,兩條黑色的身影離開了山莊廢墟。

漫步山野,沒人知道他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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