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何蘇去到林局的辦公室，拿到這份保密協議的時候，拿起手邊的筆沒有任何猶豫就簽了。林局笑了笑，“不看清楚點？就不怕我把你給賣了？”

何蘇心情輕松了點，“你要是把我賣了，我也沒辦法，簽都簽了。”

林局也不禁笑了，這丫頭心還真大，隨即又收斂了些笑容，“這份文件，你現在的父親和哥哥都要簽一份，一來是他們都對你的身份已知，必須保密才能保證你的行動正常地進行，二來是部署也需要用到他們。晚上你父親回來之后，我會秘密派人過去把他們接過來。”

自從恢復記憶以來，雖然跟父親說過，父親應該也跟老哥聊過，但是關于她的計劃，她卻是一星半點都還沒有跟老爸和老哥透露過，她實在不知道怎么開口，現在由林局來說，可能是比較合適的，于是何蘇也點了點頭。

晚上被秘密請到警察局的何巖石走進了全封閉的會議室，看到映入眼簾的熟悉而陌生的面孔，想起當初說的這輩子最好別再碰面，嘴角一抹嘲笑浮現了出來。沒想到，這才十多年呢，還是避不開啊。

聽到林局的話，何巖石愁眉緊鎖，眉間的鴻溝逐漸縮小，此時一個混戰商海多年的何巖石的嚴肅冷峻愈加明顯，而本來玩世不恭的何子文也變得嚴肅冷峻了起來。何巖石不可思議地將眼神從林局臉上挪到何蘇的臉上，他想看到何蘇跟他說，這老家伙嘴里就沒一句真的，可是幾十秒的對視，他在何蘇的臉上看的清清楚楚，那張臉毫無波動，甚至帶著點悲哀，她也沒打算跟自己說一點么？

林局遞給了何巖石和何子文各式一份文件，看到上面的保密協議的四個大字，何巖石的雙手變得顫抖，何蘇的內心隱有不忍。她已經做出了決定，就再也沒有回頭的可能了。

何巖石拿起了桌上的筆，“小蘇，你是希望我簽下這份協議么？”

何蘇點了點頭，眼睛慢慢濕潤了。

“簽了這份協議，你能保證你能平安回來么？如果你能保證，我立馬就簽了。”

聽到何巖石的問題，何蘇竟然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了，最后抿了抿嘴唇，“爸，我答應你，一有危險我就撤出來，以后都不管了，跟你還有老哥好好過日子。”

信了你，我才是最大的大笨蛋。何巖石這樣一個能在幾年之內迅速起家的人，商海決斷，精明算計，怎么可能是一個能被這樣的表面漿糊給模糊過去呢？

何子文看著自己的老父親和老妹，內心無比糾結痛苦，曾經不知道人間愁滋味的他，竟然會讓自己的妹妹和老爹因為這種破事情而傷心難過，他直接把目光看向了林局，“你們警局就沒有其他的人了么？就這個破任務，我妹不干了。”

林局對于何子文的無禮并沒有責怪的意思，可是何蘇都已經簽了文件，這事情也就定了，沒有回頭的可能了。

何巖石拿著手中的筆，仿佛有千斤重，他剛才看向何蘇的眼睛里面，他讀懂了愧疚，期盼和痛苦，唯獨沒有害怕和猶豫。若是他能看到一絲的害怕和猶豫，他馬上拉著何蘇走了，林局算什么東西，他何巖石還不曾被人掣肘，可是他知道，何蘇想做的是什么。他現在能做什么么？若是這是她想做的，生死由天，就讓她順著自己的心一場。

何巖石把文件簽了之后，何子文深深看了何蘇一眼，“老妹，你還真是狠心啊。”

何蘇嘴角勉強扯出了一個弧度，看向何子文，“沒辦法，從小到大，你都得聽我的。”

聽到老妹的這句話，何子文是徹底沒有辦法了，把文件一簽，本來只是想把它甩到林局的臉上，好好的出出氣，就算我簽下了這份不平等的屈辱條約，也不代表我何家就要任由你宰割而毫不吭聲好么。可是剛剛把文件抬起來，手上還沒有使勁，眼睛對上了林局那威嚴的雙眼，瞬間像皮球泄了氣，訕訕地把文件放在了桌子上面。

簽完了文件，何蘇就和何巖石和何子文回何家。何巖石轉身離開的時候，又側過了半個身子，撂下了一句話，“林局長，這輩子，永遠記著，你欠何蘇的。”

撂下了這樣一句話，何巖石便抬腳離開了，走廊很黑，時分已經不早了，局里面就只剩下值班的警官。而林局則是在嘴邊意味咀嚼著何巖石的這句話，這個老家伙還真是事事算計，斤斤計較啊，每一筆賬都記得清清楚楚的。

留給何蘇最大的問題就是應該如何部署，劉銘亮的案子才發生不久，林肅也還在查著，而且也找上了富海公司，如果在這個風口檔有任何的行動，都是不合適的，只會平添懷疑，先等等吧，不久之后，他們就會碰面了。

自從那次之后，林肅和何蘇的氣場都變得有些奇怪，說不出來，就是隱隱透著別扭。老胡都能感覺到了，比如有些時候何蘇感冒了，林肅不自己送藥給她，偏偏要把藥轉個手交給他拿給何蘇，鑒于雙方的氣場都比較冷，老胡就算是想問，每每到嘴邊的時候都認慫，算了，待會他倆真有什么氣就撒他身上了，閑事莫理，特別是林肅那個臭石頭脾氣的閑事更加不要去八卦了，呸，是關心了。

整個刑偵小組的辦公處變得冷清安靜了下來，沒有了從前的熱鬧，現在他講冷笑話，都沒人捧場了，就只有穆青以往如初地說一句，“老胡，你那冷笑話就別拿出來寒磣別人了。”

何蘇埋頭看著卷宗，林肅看了她一眼，吞吞吐吐，欲上還羞的樣子，何蘇抬頭不小心對上了林肅的眼睛，林肅假裝鎮定道，“我爺爺說想你了，想你過來我家做個客，有空的時候就行。”

何蘇沉默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命運，無論是小的時候還是現在，林老先生都對她有一種莫名的關切。只是現在，她不能有更多關系的牽扯了，對己對人都無益，何蘇表面波瀾不驚，嘴巴微啟，“最近我有些事情分不開身，遲些再說吧。”

林肅的臉更加僵硬了，尷尬無比的吐出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