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少女愈發孱弱的呼吸，小蝸暗眸微閃，終究沒法拋下她不管，認命地拉開了半解的繃帶。

施影的傷口崩裂得駭人，現在上止血藥也未必有用。

好在這些天隨著等級和靈力境界的提升，施影的身體各方面條件也好了很多，若是剛進游戲那會兒，傷成這樣怕是已經沒救了。

小蝸將手覆上她腰間的傷口，將靈力緩緩渡入，為她愈療止血。

入目盡是鮮紅，聞著空氣中如鐵銹般的濃郁腥味，小蝸不由有些暈眩。

好多血，濕咸粘稠。

那晚上也是這樣。

他就是在面目的鮮紅中，失去了本應擁有的所有。

從那時起，他開始逃避現實，將自己沉浸在只有自己和游戲的世界里……

記憶中被塵封的灰暗場景不可抑制地從腦中閃過，小蝸忍不住身體發顫。

深重的壓抑感如一記悶錘砸上心臟，讓他的臉色一時比失血過多的施影還要白上幾分。

“主人，你還好嗎？”

與小蝸意識相連的專屬精靈21察覺到了主人的異常，它知道自家主人對這種血腥場面有多恐懼，不由擔心道：“算了，主人還是別管她了吧。”

雖然將救命恩人棄之不顧不太好，但沒辦法，它的主人本就有心理障礙。

長時間處在這種境況下，它真的怕精神狀況本就不好的主人會突然崩潰。

21一面安撫著小蝸的情緒，一面建議道：“主人可以以后再找機會報答她。反正她傷這么重，能不能熬過今晚也很難說。”

在21的精神安撫下，冷汗涔涔的小蝸鎮靜了些。

這時在靈力的作用下，施影的傷口暫時不再滲血，體溫也穩定了下來。

呆愣地凝視了她數秒，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小蝸前一刻還空洞無神的眸忽然染上了深切的絕望。

“不行，不能死。”

“不可以。”

他喃喃道，分外急切地拿過一旁的藥物，為施影上藥的手不住地顫抖著。

小蝸滿臉脆弱，像是一葉失去了方向的扁舟，在風浪大作的怒海中沉浮，隨時都有被海浪撲沒的風險。

21被他此時瀕臨崩潰的模樣嚇得不輕。

它與小蝸意識相連，隱約中能感受到后者是將從前發生的某件事映射到了現在。

這顯然是小蝸在心中埋藏最深的禁忌，具體原因它是窺探不到的。

21唯一能確定的是，若是現在這名少女死亡，它的主人恐怕就真的崩潰了，只能在心里為她默默祈禱。

此時的小蝸已經完全沉入了自己的世界，記憶中的恐懼一點一點割鋸著他的神經，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的。

“不能讓眼前的人死亡”的信念支撐著他，機械化地處理著那些可怖的傷口。

待一切結束，施影的呼吸也平穩了下來。

活下來了。

感受著她漸漸有力的脈搏，踩在深淵邊緣的小蝸被拉回了現實，因恐懼而虛軟的四肢無力地垂下。

良久，他終于忍不住將頭抵在床沿，以一個自我保護的姿勢，如同受傷的小獸一般低低地嗚咽了起來。

見主人極度脆弱的模樣，21雖然擔心會被其他玩家找來，但還是沒敢出聲提醒。

它的主人活得實在太壓抑了，難得發泄一次，它實在不忍心打擾。

反正主人的境況也不會更糟糕了，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