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全身都是繃帶，繃帶下是燒傷的皮膚，“為什么要來找我？”

門特.希特爾雙瞳收縮，眼前的骷髏完全沒有皮膚，雙瞳中幽藍色的光搖曳不止，恐怖至極！

他想發出呼喊，卻是完全無法發出聲音。他那形似木枝的手臂顫顫巍巍掙扎著，引起了架子上的點滴不停晃動。

“容我介紹一下，我是卡文迪.奧古。”那骷髏裝模作樣的鞠躬，仿佛自己是一個紳士。

他搖了搖自己的白骨手指，反駁，“并不是我找你，”骷髏嘴角顴骨上揚，“而是你在呼喚我。”

“怎么可能？”門特語氣虛弱，斷斷續續，“我根本不認識你，魔鬼。”

“不不不，”骷髏手上古老的書被緩緩翻開，他的雙眸幽綠更甚，繁密的符文漂浮不定，“你認不認識我不重要。”

“看，你的怨恨已經吸引到我的死靈之書了。”骷髏的語氣悠然，“但是你的生命力已經所剩無幾，我想這個你是知道的。按照目前的情況你撐不過今天晚上。”

骷髏循循善誘，雙眸中碧綠瘋狂生長，“告訴我，你的故事。”

“我，我。”門特非常清楚自己的情況，他現在只感到無限的冰冷。

大概撐不過今天晚上了。

媽媽寶拉.希特爾已經一天沒出現了，好想最后的生命的最后有人陪伴啊。他還想再吃一次媽媽做的曲奇餅――雖然很難吃。

但是吃不到了呢。

就這樣孤寂的死去嗎？

算了。

即使是魔鬼，在我死去之前也告訴你我的故事。

“我在斯諾機械廠工作，可是前幾天我因為機器故障身體受傷。”

“所以你很怨恨斯諾機械廠嗎？”這時候的骷髏紳士倒是一個很好的聽眾，適時的詢問。

“嗯。”

“想報仇嗎？”

門特這時候卻是露出凄慘的笑容，“不，我雖然怨恨這個。但是我卻更怨恨自己，我如此的沒用，導致媽媽總是為我操心。從小就是一個人媽媽帶著我，她干過洗碗工，保姆，女傭，她吃盡了苦頭。我是如此的想回抱她，可是啊，我果然是個沒用的人。

我的女神，我信奉了一輩子的您，到最后卻是和一個魔鬼在一起結束自己的一生嗎？

門特嗚咽，淚水開始流淌，“我才剛工作一個多月，就發生了這種事情，我真的很對不起寶拉。她每天都強裝著微笑，但我不是傻子，大概為了我的醫藥費，她借了很多錢。我真的想一死了之，我這樣半死不活真的好痛苦，我死了以后她還要還貸。我好恨，我好恨自己啊。”

他自嘲，“我真的是個混蛋。”

大概這就是我這種廢物的宿命？

他苦澀的笑，然后雙眸閉上。

“你殺了我吧，我并不想復仇。聽說魔鬼信奉等價交換，那么幫我保護我的媽媽吧，原諒我的貪婪。”

說罷，他再也不語，仿佛死去一般。

骷髏雙眸幽綠閃動，語氣有些古怪，“所以說我感受到的怨恨是你對自己的怨恨嗎。？”

“那好，等價交換。你的生命我收下了。”骷髏紳士嘴里念著古怪的字節，這聲音絕對說不上悅耳。

死靈之書上黑色的法陣閃爍，熠熠生輝。

其上無數的魔鬼在呻吟，尖嚎，詛咒。

平靜且秀氣的青年安然躺在床上。

然而片刻之后，魔法陣暗淡了下去。

“轟”的一陣。

法陣炸了開來。

“看來我不能和你完成這項交易了。”骷髏紳士壓住禮帽，解釋，“你的母親寶拉.希特爾已經死去。”

“死去了？你這狗屎在放屁？”明明剛才已經安靜的像要是死去，但是現在這一刻他仿佛暴怒的獅子，“你特么的即使是一個魔鬼，我也要將你碎尸萬段。”

門特踢開被子，架子上的點滴被甩落在地面。濺起白色的藥水，緩緩流淌而去。

門特的手臂瘋狂顫抖，雙眼暴怒，仿佛里面有一只獅子要撲出。

他抓住骷髏紳士的大衣，幾乎將其拎起！

“敢傷害我的媽媽，我要你死啊。”站起來便已是門特的極限。

雖說力氣很小，卡文迪想。

骷髏紳士并不生氣，好整以暇，握住了門特的手，“你看。”

意識仿佛浸入了大海，無數記憶的片段在沉浮。

“馬爾蒂納，你，你竟然。”寶拉一臉不可置信。看著心中央插著的刀。

“只能說你得罪了里奇大人。去警察廳？你不知道里奇大人的兒子肯尼斯在警局？你這種貧困市民竟然妄想爭奪里奇大人的蛋糕？”馬爾蒂納冷笑，她拍了拍寶拉的臉，“悲哀啊，你的人生。”

馬爾蒂納轉身，想要離去。

然而一只手抓住了她，她有些驚訝的轉過頭，看著寶拉死死抓住她的手。

寶拉顫顫巍巍伸出手，用盡全力，囁嚅著，想要說些什么

在她手里是一些褶皺的便士，最大的面額是十便士，也有一些五便士，一便士。還有許多零零碎碎的蘇勒。

便士？

這個女人瘋了？

被她殺死竟然還送她便士？

她不由的有些好奇，好奇這個女人想要說些什么她湊了過去。

“把，把，把。”每一個都仿佛用了萬鈞之力，女人的手死死收縮著，嘴唇中鮮血流淌，顯然她已經用盡了全力，“把這些錢，錢給我的孩子門特當做醫藥費，他是個好孩子。”

“再告訴他活下去，我的孩子。”女人雙眸中淚水蓄滿，蒼老的臉頰神情悲傷，“求求、求求你了，善良的女士。”

她知道自己不應該求馬爾蒂納，但是已經沒有人了。希望這些錢送到門特的手里。

我的女神，求求你了。

請傾聽一次我的愿望吧。

說完這句話，女士仿佛所有的力氣都被抽光了。

她緩緩倒在桌面上。

淚水混合著血液流淌在桌面。

馬爾蒂納聞了聞便士，冷笑不止，“嘖，這些便士一股汗臭味。真是惡心，低等人賺的錢味道都不一樣。”

她隨手將便士塞進口袋，雖然少，但是也可以買一點首飾呢。

――

無盡的沉默，房間里陷入粘稠到膩人的沉默。

良久。

門特抬起頭。

“我的命你拿去。幫我殺了里奇，殺了他！！！”

“我獻上我的生命，如果這一世不夠，那就將我下面所有輪回的生命全部都給你！！！”

“殺了里奇，殺了馬爾蒂納！！！”

“殺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