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微的破裂聲從鞋底傳來，對何豚來說這個聲音頗為新奇

她站在球網旁邊，不遠處向樺穿著短款運動服向她走來，手里拿著兩個球拍，還真是難以相信這個男人已經三十四歲了，她欣賞著向樺優美的肌肉線條

“久等了”

“并沒有”何豚接過遞來的球拍，熟練活動著關節

今天向樺一大早便來找她，吃過午飯后才表明來意，邀請她一起打羽毛球，安嬸心疼她一直在屋里悶著，立馬催促她出門，其實就算是沒有安嬸她也會答應，一來是對羽毛球有興趣，想要嘗試下，二來想要多跟向樺接觸，自早上他問了那個問題之后，她覺得這個人也不像看上去那樣吊兒郎當。何豚沒有推辭，以很快的速度收拾好跟著向樺出了門

“你來北安差不多半個月了就一直待在家里？”

“是啊，早上跟著王叔收拾花園，上午可以補個回籠覺，下午看安嬸畫畫或者去王叔的書房里坐坐”

“現在的年輕人都這么佛嗎？還是你太宅？”向樺無法想象在家里悶上半個月他會是什么樣子

“所以樺哥你要經常來找我玩”何豚一邊下腰一邊對他說話

“我這種大叔只能帶你打打球”

他們在球網兩邊做著熱身，周圍只有兩個二十出頭的男人在打球

“不過最近好像比較流行像陶安那兩兄弟的偏瘦身材”

“是這樣嗎？”何豚有些訝異，向樺給她的感覺就是陽光又自信，沒想到也會在意這些

“可以了嗎？我們開始吧”

何豚很快就淪陷在羽毛球的魅力中，不多時她便不滿足于向樺一直給她喂球的狀態

“我們打快一點吧”

“你還要多適應下，今天先這樣”向樺揉揉左肩，他也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

何豚這時才注意到向樺是用左手打球，看上去好像不舒服的樣子

“那今天就到這里？”

何豚將球拍搭在肩膀上，往球場中間移動

“你的肩膀沒事吧？”

“如果你是擔心我的肩膀才停下來，那你大可以放心用出你的全力”

“我已經盡力了”何豚將話題引到向樺身上

“聽說慣用左手的人智商都很高”

“那你覺得我跟陶安、陶泰誰更聰明？”

向樺在何豚旁邊坐下來，右手不停得揉著左肩，他凝視何豚，臉上的神情不甚明朗

“這個問題的答案我還沒有聽說過”何豚咧嘴一笑，“不過我覺得樺哥太暖了，另外兩個像是制冷機”

“小丫頭嘴挺甜，哥獎勵你一頓大餐”

向樺載著何豚到了一條擺滿了各種小吃攤的胡同，食物的香味混雜在人聲中撲面而來，何豚跟著向樺進到一家頗為陳舊的店里

“這里的招牌式牛肉面很好吃”他將菜單遞給放在何豚面前，說是菜單，不過是硬卡紙上打印了菜名

“那就招牌式牛肉面”

“兩位都要牛肉面？”

“嗯”

老板將掏出來的小本放進圍裙的口袋，轉身進了后廚

“這個店開了差不多二十年”向樺也沒想到這家店居然還開著，自從高中畢業之后他就很少來這邊了

怪不得這么陳舊，何豚想。黑色的桌面泛著油光，不知道是打的蠟還是真的油，屁股下的凳子在坐上去那一刻還發出輕微的呻吟

“比我年紀都大”

“這旁邊就是我和陶安他們上的高中，那會陶泰還在上初中，經常跟著我們來這里打牙祭”以前的時光在腦海里清晰起來，其實他不太愿意去回憶，畢竟算不上愉快

“話說回來，你能跟他們做那么久的朋友還真是神奇”

向樺在腦海里搜索到最能形容他們感情的比喻，“我跟他們那是撒尿和泥的交情，陶泰是和泥的那個”

“讓你弟弟來和泥？”向樺話音剛落陶泰就出現在他們視野里，陶安朝他擠眉弄眼，然后沖珊珊跑來的陶泰招招手

“弟弟快來”

“你看這是什么”，他手指向向樺腳下小山狀的土堆

“水！”陶泰眼神亮晶晶得靠近土堆蹲下，他面前是一個小水洼，面上還有些許泡沫，他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把手放進去玩水

向樺跟陶安看著他把手放進水里，二人笑得直不起腰，陶安干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抱著肚子大笑，陶泰也跟著笑起來，甚至用手把水洼里的液體拍的到處飛濺

身上衣服被弄濕的那種感覺向樺現在還能記起來

不過何豚實在不能將陶泰和向樺回憶里的小男孩劃上等號，怎么會變得這么多，她這樣想

“也就玩了兩次，陶泰就沒上過當了，因為他回家被揍了”

等到晚上何豚跟陶泰視頻的時候，把這段一字不漏的復述給他，連語氣和神情都模仿的惟妙惟肖

屏幕里的陶泰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意料之中，何豚想。這時候如果他有什么反應才是會被抓住小辮子

“還有其他什么事嗎？”

“下午的時候我收到了一張黑白照片”

何豚將手機相冊打開，對著電腦鏡頭展示她說的那張照片

“明明有更重要的事，你卻一直在浪費時間？”

“對不起”

“照片來源呢？”

“通過短信發到我手機上的，在去吃飯的路上收到的照片，我馬上打了電話過去，沒有接通”

“你把電話號碼發給我，圖片也發給我”

“沒有其他事了吧？”陶泰作勢要掛了視頻

何豚手指停在離鍵盤一厘米處，她突然想到向樺白天的表現，會不會是自己的錯覺呢？

“陶安哥跟樺哥關系不好是不是？”

“算是吧”

“有些事情你不要探究太多，總之，你做好我交代給你的事就行了”

陶泰將視頻掛斷之后，又拿起手機，何豚已經把收到的照片發到他手機上

照片內容很簡單，白色的底色，黑色的加粗字體，這種恐嚇內容他見得多了，不過這個確實有點不一樣

為什么是這樣發過來呢？他有些揣摩不透這次的信息

一般來說是直接將圖片發過來，但是這次是把死字拍下來以照片的形式發過來，這樣不是多此一舉嗎？

時針逼近午夜，陶泰保持著視頻時的姿勢坐在沙發上，距離掛掉視頻已經有三個小時了，他一次又一次試圖將手里的線索串聯起來，毫無疑問，都是徒勞

一聲嘆氣打破屋內的寂靜，陶泰打開電視，打算看部電影，靜靜等待黎明到來

“最好是有收獲的”突然從他嘴里冒出來這么一句，不然前段時間的辛苦都白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