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海浪襲來
- 靖海號歷險記
- 六點半君
- 2601字
- 2019-02-28 18:30:00
這段冰冷的問句讓林大人下意識地極力遮掩著腰間的東西:“沒有呀,什么都沒有,我這里怎么會有你的東西。”但這樣的動作更加引人注意,起碼,薩米爾先生正是一位具備好奇心的紳士,特別是看到林先生那兩只做工精細的小竹罐后。能看出主人對這兩個小物件情有獨鐘,專門用編織精致的紅色繩結拴住掛在腰帶上,寸步不離!可惜只是驚鴻一瞥。
很明顯,如果不是薩米爾在場,林先生和戴先生之間也許又會發生一些很不愉快的事情,這對靖海號上的水手們來說是家茶便飯,這個畢業于同一所書院的師兄弟有著吵不完的架。如果這些水手會盧克克語,也許會對那條“遠離戴仁,愛惜生命”的準則嗤之以鼻,要知道戴先生可是這條船公認的“守護神”之一!同樣的認識瞬間也產生在薩米爾的腦海中,眼前這位戴先生,即使按照盧克克公國的標準,也毫無疑問是一名紳士,瀟灑帥氣,紅潤的臉龐卻柔美圓潤,瘦削的身材透出一種秀美之氣,年輕已成為他最有價值的資本,同時他應該是一個講究的人,你很難想象一個人從那樣的船艙中出來還能像他那么體面,至少袖口依舊潔凈如新。薩米爾曾經去過一個美麗帝國的首都,在那里靚麗的臉蛋和閃光大眼睛都是仿佛是有價的,如果是真的如他觀察那般,那么眼前這位紳士就是無價之寶,真是一件讓人想入非非的珍寶。但這些遐想并不妨礙林遠志繼續對著這個金發碧眼的家伙繼續夸夸其談,聒噪是戴仁對林遠志這些演講最精確的總結。
但薩米爾先生也有了一個難得地機會認真打量一下眼前這個自稱“救命恩人”的家伙:一身藍色的長袍,頭上一頂奇怪的烏黑帽子。這一身呆板的打扮,讓他不禁聯想起薇洛克大學里教師的著裝風格,相比之下,穿著同樣古怪衣服的林先生似乎比那些教師更懂得幽默,更擅長與人進行交流,最起碼和他在一起自己不會太無趣或者陷入無盡的辯論。他們永遠都在討論亞里士多德與柏拉圖之間的思想傳承或者如何才能在古籍中論證永恒的真理,雖然曾經他認為這很有意義。但當他跟隨一艘三桅軍艦從近海駛向遠海,這一切和世界本身已經在薩米爾的腦海里發生了顛覆性的改變,比如大海遠比陸地更加廣闊,就像阿尼斯先生曾經講過的那樣,后來的經歷讓他更覺得那些曾經的辯論如此幼稚和無謂。
“好吧,只要有機會,我就會教你。但是根據我的習慣,你別指望我會手下留情!”薩米爾又輕輕的拍了一下林的肩膀,這是一記幾乎讓林遠志趴到甲板上的親密“拍打”動作!“也許,你真的需要練習,這樣的體魄無法讓你在狡猾的水手中樹立你的權威。”
“警報,警報!海面上有異常——!”原本在桅桿上擔任警戒的水手突然傳遞出令人驚恐的訊息。他聲嘶力竭的提醒同伴危險的來臨,不斷的重復讓他的聲音開始沙啞,變弱。恐怖的情緒隨著他的聲音在甲板上蔓延,人群朝著他手指方向的船舷涌了過去,每個人都在爭搶最好的觀察位置一探究竟,當然也包括薩米爾、戴仁和林。
小島周邊原本是一望無際,不興風浪的寧靜海面,而小島就好像鑲嵌在藍寶石鏡面里的一顆金豌豆,這里是天然的優良避風港!但此時距離小島遠處的西北海面上,一條白色的水線在逐漸形成。
“這哪里是什么危險!真是太美了,它像不像一條發帶!薩米爾先生。”林遠志沉浸在對造物主無比的崇拜中。
“是的,它很壯美!”薩米爾回應道“等等,林!你說什么,發帶!是呀,一條發帶。”
“是呀,我們家鄉許多美麗的姑娘都會用那種美麗發帶來綁束發髻!”
似曾相似的詞語,讓薩米爾想起阿尼斯先生曾經講過的關于他在“非凡”號上的奇妙經歷。故事里善良的船長將落難的女子好心收留在船上,但這毫無疑問違背了千百年來海船上的約定。清晨,海神波塞冬用三叉戟瘋狂攪動海面,神祗濤天的憤怒將非凡號砸的粉碎,至于非凡號上那數十名無辜的水手則葬身魚腹,只有阿尼斯先生和其他為數不多的可憐人幸運地登上一片陌生的陸地,但那之前,他們只能緊緊抓住一塊十幾英尺的船板在海上漂浮了一整天,那里的每個人都饑寒交迫,胃逐漸變成了一個無底洞,這導致一些人獲救后還是可悲的死于食物腹脹!而樹蔭下阿尼斯先生這個故事的開頭是這樣敘述的:水天相交處一條美麗的發帶。
震耳欲聾的聲音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向近海突進,激蕩著每一個人的鼓膜,那聲音就好像博斯沃思原野成千上萬勇士集體沖鋒的吶喊聲,在那場著名的戰役中亨利七世擊敗了理查德的軍隊,而后者因為一枚馬掌丟掉了整個英格蘭的統治權。
“快逃!林,那不是什么美好的預兆!”薩米爾在觀察許久后,終于在心中得出了讓人絕望的結論,他注意到此時靖海號駐泊的海面已經開始泛起渾濁的白色波濤。他抱起林遠志不顧一切的從另一側船舷跳下。而他懷中的林就好像赫特克勒斯被人扼死在懷中一般無法掙扎。
“啊!我的肩膀,太緊了!你這個野蠻人,你這是在干什么,快放開我!”林似乎很不滿被他這樣拉在懷里,這樣的姿勢讓他十分很窘迫。“我卻并不介意您現在粗魯的表現!也許一會兒,你會感謝我的,林!還有你腰間的東西硌得我難受!”軍官絲毫沒有理會懷中這個瘦小家伙的感受,拼命的向小島游去。當然,也有幾個經驗豐富的家伙和薩米爾一樣在第一時間選擇了棄船,縱身跳進了此時還不算冰冷的海水中,其中戴先生的跳水姿勢應該是里面最優美的,好像一條人魚滑入銀浪碧波中。
終于在眾人注視下,海天之間那條銀色線條逐漸顯出它猙獰兇殘的本相,一道高達十數米的巨浪!許多未能逃離的魚蝦被禁錮在它白浪渾濁的水墻中,裹挾著直奔小島和這艘靖海巨艦而來。巨浪來襲的事實已無可辯駁,絕望無助的人們開始哭泣、撕扯自己的頭發,虔誠的人們在誦經祈禱,媽祖神像前聚集起越來越多的水手,只是在自然之力面前,這些努力和掙扎都顯得那么可笑!在朝向小島的船舷一側紛爭在快速醞釀,船上官兵出鞘的刀即將鮮血淋漓彷徨、不安,驚恐的情緒在船上蔓延。求生的欲望讓一些人選擇直面鋒利的刀刃,那些顫抖的身體上血紅的雙眼讓這些官兵們毛骨悚然,這把刀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沉重。
船艉的一個狹小艙室里,木幾上一本早已破舊毛邊的手抄版《舊唐書》,依舊燙手的瓷碗中茶湯里漂浮幾片嫩葉。一個身影正在整束衣袍,腰間的佩刀已隨他征戰四海多年。剛才,侍衛已經用他顫抖的聲音報告了這條戰艦上正在發生的混亂,很明顯事態正在朝著不好的方向發展!作為船監,他似乎到了必須做些什么的時候了。當雙手扶住門框時,多年前第一次下達命令時的情景歷歷在目,那一次血海翻騰里他們獲得了勝利,今天他將再一次跨過這道門檻,站上屬于自己的那個位置,創造屬于自己的榮光時刻!
“靖海平波,為了祖國!”蒼勁有力的音調從后桅舵臺穿過整個“靖海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