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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幾件小事

  • 靖海號歷險記
  • 六點半君
  • 2733字
  • 2019-03-20 18:30:00

在重新踏上旅途后的兩天里,戴仁不得不就當前發生的一些事情越來越頻繁的向自己的伙伴們做出必要的警告,雖然直白而不加任何修辭的話語并不符合他的習慣,但他同時也堅定地認為只有這種表達方式才能將事情的真實情況和可能由此帶來的嚴重后果準確無誤的傳遞給他們,如不這樣也許某天落山后的太陽將成為他們最后記憶中的最后一個片段。由于難以忽視的重要性,得以讓我們從戴仁的筆記里摘抄出來以下這些文字,從中一窺這幾天都發生了什么:

登島后的第四天,我驚訝的發現葉佳的水袋是空的、還有猴子和十功的。那些口干舌燥的人們不得不在烈日酷暑的逼迫下從日漸干癟的水袋中索取他們急切渴望的東西,直至用舌頭舔走掛在袋口那最后一滴晶瑩的液體。有人開始乞求我的幫助,因為我的水袋看起來還很鼓脹,仿佛那里存滿了一個大湖的水,但只有我自己知道,那里面的水實際上連一個小碗都裝不滿。很明顯,我們在這個被水環繞的小島上斷水了,我曾試圖從路過的水塘里找些一些能飲用的水源。但令人悲傷的是,那些水塘似乎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沒有生命的跡象了,甚至在它周圍的土地上生命都是不被接納的。如果我的判斷是正確的,那我寧可自行了斷也絕對不會選擇飲用水塘里的水,至少這樣離開時會更加安詳。我開始后悔為什么下雨那天不想辦法儲存一些,這樣至少可以捱很長一段時間。早飯后,我把情況告訴了我的兩位朋友并直言不諱的告訴他們“我們斷水了!”薩米爾根本不相信我們會在距離大海咫尺之遙的地方即將開始忍受缺水的折磨,但真相從來就像美女的容顏那樣無法掩蓋。最后,林遠志建議我們把剩余的水都倒在一個袋中集中分配,這些液體現在居然連水袋的一半都沒有盛滿,而這就是我們現在擁有的全部。

遇難后的第五天,我們依舊在草原上前行,白云山黢黑的山體依舊似乎近在眼前卻無法到達,葉佳跟我打趣說:‘先生,這座山真像一個小姑娘,因為只有姑娘家才會這么害羞讓人無法靠近。’實際上根據薩米爾先生的推斷,我們晚間的宿營地距離我們出發的地方不足15英里,但我們卻用了整整一天的時間,惡劣的天氣、泥濘的道路無疑是我們前進中的最大阻礙。這里的天氣變化無常,一天內連著兩、三場雨是常有的事,雖然我們在努力的適應這里的天氣,那些寬大的樹葉能夠暫時為我們遮風避雨,但那些可惡的家伙總能從破爛的縫隙間找到機會,穿著濕淋淋的衣服在草地上趕路實在稱不上是什么好事情,這些沁水的布條貼在身上十分冰冷,當陽光出來后,這些布條又會緊緊裹住我們的軀體。在這種潮濕而又酷熱的環境中旅行,對我和十功這些來自與內陸行省的人來說,真是難以忍受的痛苦經歷。但就像薩米爾先生說的,上帝在關閉一扇門的時候,會再打開一扇窗。我們也開始趁著這難得的機會想方設法收集盡可能多的雨水,只有這樣一直困擾我們的飲水問題才能得到緩解,尤其對我來說,因為昨天晚上為了給葉佳和佘凌煎藥,我不得不用掉了幾乎所有的剩水,這讓我十分難過,林遠志卻十分贊同我這樣的做法,他說水和其他東西總會有的,但是生命只有一次,任何人的生命都不應該被犧牲,無論什么理由!我只能寄希望于這么多年苦心鉆研的醫藥學和那些老祖宗流傳下來的神奇草藥不要讓我的努力付之東流,但經過近半個時辰石朱仔細的觀察,已經昏迷多日的佘凌依然沒有好轉的跡象,這讓石朱很悲傷,如果這個他心中的大哥就此離去,這不知道在這孩子身上會發生什么可怕的事情,真是令人擔憂,總之這一天算不上是走運的一天。

而在晚飯后,因為某些原因,我不得不再次找到薩米爾和林遠志。“我們斷糧了!”這是我十二個時辰里第二次用這樣的語氣跟他們說話,但林遠志的語氣令人傷心,他質疑我的論斷。但很明顯,他正在試圖去適應首領這樣的角色,但這個混蛋根本不知道他所提到的那些牛肉在這樣的天氣里根本無法存放,潮濕而酷熱的天氣讓那些肉類開始散發出怪異而難聞的味道,現在即使在鍋中加入再多的大料或者其他調味品,也很難覆蓋住那臭氣熏天的味道。日漸糟糕的飲食開始讓水手們想念剛剛過去的那幾天,那些牡蠣、魚蝦的味道似乎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至少比臭了的肉要更加讓人想念。休息時,林遠志帶著幾個人走進了樹林,幸運的是他們抓到了幾只野兔!雖然我很喜歡這些可愛的兔子,但我也不得不承認,它們的味道也很鮮美,尤其是放一些蕨菜的嫩芽后。

登島后的第六天,仁慈的神明恩賜我們一上午的好天氣,至少沒有寒風和雨水,我們在陽光的照耀下前進迅速,沒有停頓和長時間休息,那座遠方高聳的山巒不再后退,我們開始相信真誠的勇士們已打動她的芳心,遮罩的面紗終將在我們面前卸下。一路上,石朱在休息時會幫著我尋找那些奇異美麗的動植物,但很可惜,他并沒有發現任何動物的身影,也許是由于連續趕路的緣故,這些可愛的小精靈被他粗重的喘氣聲嚇跑了。畢竟對于他們來說,如果遭遇我們這樣碩大怪物的入侵,迅速逃離仿佛自己從未到訪,才是保命最好的方法。也許他們曾在樹枝眺望,曾在草葉上休憩,但當我們經過時,就是連氣息也不愿留下。

神明總像一個貪玩的孩子總會在一些不經意的地方準備好他的驚喜并且會安排一個貌似突發的事情引導你去偶遇他奇妙的安排。至少我認為今天石朱滑下那個土坡就是一個這樣神的安排,沒有人因此受傷或者損失什么,但是我們卻陰差陽錯的發現了這株壯碩的花,它是值得任何發現它的人在筆記里大書特書的,如果我們繼續在坡道上前行,就會錯過這么神奇的植物,因為在那些茂盛的草和灌木組成的海洋中,它露出的部分并不那么引人注意,但誰會想到在“海”面下的它是如此的奇特。是的,我們來到了它的身旁,這可真是一個龐然大物,就像生長在這里的絕大多數花草樹木一樣。它吝嗇的只長了一片葉子,但這片葉子卻將這株植物團團圍住,構成了它的主體,在葉子的中心那四英尺高的花序如同亞瑟王的石中劍一樣插在那里。但當我們想進一步觀察時,一股極為濃烈的臭味襲來,我相信即使對氣味最不敏感的人也會遮掩鼻子小心翼翼的從旁通過,至少這種令人作嘔的臭味讓我想起了昨日那些散發著同樣酸臭味的牛肉。雖然曾經我認為所有的花都是以美為尊,以香為貴,芳香撲鼻才是它們生存的本質,但也許我還是目光太短淺,我開始相信還會有更多的動植物在那些隱蔽不為人知的地方與我們共存,而正是它們的存在也許會顛覆我們很多自以為是的真理。我一筆一畫勾勒著這株將“臭”名遠播的花朵。但即便臭氣熏天,總還是會有一兩只美麗的鳥類在它頂端盤旋飛舞,那些頭頂盔甲的犀鳥也許早已被這種花熏壞了神經,才會可笑的把它當做牡丹杜鵑那樣頂禮膜拜。而我則會毫不猶豫的盡快離開這里,難聞的味道實在是令人作嘔,就像石朱說的‘這里可真臭。’

然而就在那之后的半天時間里,戴仁沒有在筆記上再寫下哪怕任何一個字。因為他和他的伙伴們在經過長達兩天的艱辛跋涉后,終于到達了白云山,一座之前永遠坐落在他們視線里的高大山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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