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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嘆浮塵(三)

  • 梅間明月
  • 荒漠妖姬
  • 5732字
  • 2019-03-09 16:46:01

賣包子的街道還算繁華,平時只有梅君和陸伯平兩個人守著攤位。

半月前,梅月嬋因為救一個陌生人,老板面對質疑,無法對那個人身上來歷不明的傷自圓其說又怕吃罪不起,自己索性包攬了一切,但同時也毫不猶豫的將給他引來麻煩的梅月嬋辭退。

失去工作,一時半會兒也難找到合適的,干脆多做一些包子,另外加了一個攤位。

“賣包子啦!皮薄餡兒多,保管好吃啦!”陸伯平在不遠處招呼著來往的行人,各種喊買賣的聲音此起彼伏,梅月嬋卻始終喊不出口。陸伯平關切的朝這邊張望著,理解地笑了笑。

“雪菜餡兒,紅白蘿卜餡兒,白菜餡兒,豆沙餡兒,什么樣都有啊,快來買啦!”

梅君有氣無力地喊了一遍,像是不得不敷衍的任務。然后,用手悄悄扯扯梅月嬋的胳膊,低聲說:“姐,不用怕,我來喊,你管收錢就行。”

梅月嬋一臉愧疚,看著來往的人群,她只覺得笨嘴拙舌突然啞語。一再鼓起勇氣,但簡單的幾句話為難地哽在喉間,始終無法蹦出唇齒。又憋足了勇氣試了幾次,仍然是一到唇邊就偃旗息鼓悄無聲息。

就這么灰溜溜失敗而回嗎?明天怎么辦?思前想后,心情如揣活兔,真想找個地方鉆進去。想起第一天賣包子,自己挎個籃子打頭陣,半天卻沒有賣出一個,好容易遇到一個面善的,鼓起勇氣開口搭訕,免費送給他,好吃再來買。那個人無功受祿有點過意不去,幫她招呼了一群客人,包子才得以開張被搶光。絕境逢生初戰告捷的喜悅,在第二天就被現實當頭一棒。好在陸伯平也親自披掛上陣,給她支持和安慰。

風拂過面頰,帶著南方特有的潮濕。

梅君掀開蓋在籠屜,伸手摸過一個包子,迅速又把褥子蓋好。邊吃邊說:“一個地方一個習俗。姐,這雪菜不就是我們的雪里紅嗎?”梅君現在胃口大開,一天到晚不停的吃還總是覺得餓。

“還熱乎嗎?要不你回家吧,昨天的丸子不是還有嗎?弄一口熱湯喝。”梅月嬋心疼地說。

梅君搖了搖頭,不再說話。生意清淡再加上她的心情低落,最近變得憂郁孤僻少語納言,燦若杏花的笑已經從她的臉上消失了許久。

兩個月來,每天出攤收攤時,一個賣豆腐的男孩,必然會跑來熱情麻利的幫忙,互相熟絡后,知道他叫小凱。

小凱捧著一塊草紙包裹的山楂糕,默不作聲放在籠笹旁邊。他覺得這個對自己有用的東西也許同樣對梅君有用。目光羞澀,關切地問:“你好點了嗎?”

梅君前一段的嘔吐,恰巧被他撞見,梅君只好解釋說吃壞了肚子。

“謝謝你了,已經好了。”

“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小凱局促地摸了摸腦門兒,靦腆一笑時,偷偷地側臉向遠處瞟了一眼。

梅君低著頭,臉頰發熱,有些拘謹地捏著自己的衣角。

小凱比梅君小兩歲,腹中這個來歷不明的孩子,他還尚不知情。自己都無法面對的事情又如何奢望別人的目光抱著仁慈和理解。這根刺她必須死死握在手里,割破皮肉鮮血淋淋也只能忍著。她能想象到,一旦事情敗露,那些閑言碎語和指指點點會象一群饑餓的螞蟻、黃蜂,將自已包圍一點點啃食。

每次想到這些,梅君都不禁心生冷戰。仿佛無形的冷已經悄然而至,她只能像一只罪惡膽怯的老鼠,躲在暗無天日的黑洞中。

梅君雙手局促不安地拽拽衣角,又怕這個動作過于引人注意,盡量讓自己保持若無其事的樣子。她懷疑每一束望向自己腹部的目光都暗含猜測不懷好意。她甚至不敢多看小凱一眼,生怕這種目光會成為未知的傷害。

梅月嬋順著小凱目光望過去,一個干練利索的中年女人佯裝和別人聊天,目光卻不時的瞟向這里。在她身后不遠處,阿黃正陪著拾荒的老人,在樹底下翻找什么。常六一伙人忽扇著褂子正朝這邊走來,做人靈活的商販紛紛向他們討好點頭,毫不吝嗇奉承的言辭,木納倔強的也是敢怒不敢言。生活仍是一如既往的心酸,無非是走了狼來了虎,換了一張面皮而已。幾場無可避免的惡戰之后,曾經在這里稱霸一方的地頭蛇竟然一夜之間悄無聲息的銷聲匿跡了。

“那位婦人是――”梅月嬋謹慎地詢問。

說話時那個女人已經走了過來,大大方方的買了十個包子,笑咪咪的眼神中帶著審視與挑剔,從頭到尾把梅君打量了一番。小凱一言不發,小心翼翼注視著她的臉色,無形中流露出畏懼。

旁邊賣魚的攤位上,一條僵直不動的桂魚,在女人走過時,突然打了個挺,變的活泛。

小凱低聲說:“那是我娘。”

女人身份被挑明,她的來意,三個人自然也就心知肚明。梅君手捏著胸前的辮子,聽著她們的談話,垂目不語。

“我妹妹叫梅君。你叫什么?”

“我單字一個凱,姓鄭。”然后,小凱又老老實實地說:“我沒有見過我父親,幸虧我娘有做豆腐的手藝。她一個人把我從小帶大。我上面原來還有哥哥姐姐,他們都沒有活到成年。”

“你母親不容易也很堅強,好好對她吧。”梅月嬋嘆道。

天空湛藍澄澈,顯得十分通透,變幻的云朵有一種無與倫比的驚艷。一些岀海的漁民抬著纖繩漁網匆匆路過,蕭條的街道引起了一陣轟動。小凱熱情的和其中一些打招人呼:“羅叔,為什么又回來了?不岀船了嗎?”那人腳步匆忙,擺了擺手:“有長浪,怕是有大風噢。避一避隱妥些啦。”??

聽說要起風,周圍的人不約而同仰目望向晴朗明麗宛如綿玉的天空。難以想象,如此明澈的天氣會起風。不過,經常出海的漁民自然有他們經年累月的豐富經驗,人群立刻為此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常六一伙人出現在梅月嬋包子攤時,梅月嬋把準備好的兩枚錢幣放在籠屜旁邊,離他們最近的位置,眼皮也沒抬一下。

既然拿錢,說明她知道這條街已經改朝易主,卻橫豎沒有正眼瞧他們一眼,這讓常六覺得很沒面子。把手中別人孝敬來才吃了一半的橘子,撇向一邊,捏過錢拇指一挑,錢飛向空中。無數雙眼睛帶著唏噓不眨不眨被牽引,不等錢幣落下,常六一揚手輕松抓在手心。一臉狂妄剜了梅月嬋一眼,刁難道:“你這個攤位要再加一枚錢。”

陸伯平也聽說有大風的事情,正走過來,看到這情形連忙加快腳步,上前賠笑道:“聽說馬上有大風來,都忙著收拾東西,幾位千萬不要誤會。給各位裝點包子帶回去。”

駱良生剛要接岔,常六已經邁開步子默不作聲轉身走開。駱良生對常六的陰晴不定早已經爛熟于心習以為常,流里流氣冷哼了一聲,跟了過去。

“你們幾個聽著,這娘們以后得收她雙份。一點兒都不把六哥放眼里,得讓她長點記性。”駱良生帶著公鴨嗓的聲音向手下吩咐。這個人個頭不高身材干瘦,整個人賊眉鼠眼一臉無賴相。說話時,雙眼不受控似地眨個不停。

常六個頭不高黑而結實,五官平平中規中距,兩只綠豆眼精光發亮,警惕的在人群里搜索了一番:“我們這幾天一直在這轉悠,那伙人還真沉得住氣,一點動靜都沒有。”

“肯定聽說了我們的來頭,嚇尿了唄。”駱良生不失時機地吹捧道。他陰陽怪氣的話,立刻引來一陣哄堂大笑。

正在這時,有人突然大喊一聲:“不好了,六哥。你看!”

……………………

姜少秋一身淺灰色西裝,招牌式的微笑,溫暖而陽光。兩位路過的警察任務在身和他打了個招呼,匆匆忙忙快步走開。姜少秋斂起笑,目光久久駐留在那身制服上,充滿了向往和迷惑,最后以一種無法言說的失意收尾。想到那個人也穿著同樣的制服和居高臨下的職位,他的臉上不可避免的被一種玩世不恭的不羈笑意遮蔽。

嚴格的家教培養了他良好的肢體語言,待人接物的禮儀。但在他看來,這看似完美的一切無非是一種逢場作戲。越長大這種厭倦越深徹,他再也不想象小時候那樣,為了廉價的表揚、真心或假意地奉承而竭力表演。

就象面前這輛別克汽車,曾是他整個少年時期的象往。兩年前,做為二十歲的生日禮物出現在他面前時,那種意外的興奮僅僅持續了幾分鐘就被更深的失落吞噬。也不過如此而已,那個人連面都未露,他狠狠地在輪胎上踹了幾腳,隨后就開出去整夜宿醉不歸。三天后,酩酊大醉的姜少秋和撞在樹上的車雙雙登上了報刊頭版位置,與這一起出現的還有他特意通知記者拍下的在酒吧狂歡的照片。那個男人痛心憤怒的樣子反倒讓他有一種雪恥的開心。

姜少秋把車停好,兩手擦兜和朋友章澤聊著天徑直走向魚場,阿更和表妹小芬腳步不停緊隨左右。

小芬微卷的長發扎著蝴蝶結,白中帶粉的水晶耳墜、手鏈閃爍著耀眼光芒,同色的小短靴、白中透粉的齊踝百折長裙,整個人看起來仿若仙子。

每隔十天半月,她總要來漁船上挑選海貨。家中瑣事她從不愛操心,唯獨只對最愛的蝦蟹親自過問,其實更多是為了漁老大賄賂的造型別致的各種海星海貝,滿足女孩子的小虛榮而已。

還沒到魚場,剛才的麗日晴空突然間黑云壓境,滾滾的云層以勢不可擋之勢迅猛地撲了過來。隨之而來的凄厲異常的狂風,驅趕著如注的暴雨,橫空掃過,天地之間瞬時被昏黃和恐怖的氣息籠罩。這異常的天象讓人措手不及,震驚的人群發出迭迭尖叫和幼兒驚悚的哭喊聲混咬在一起,無助的人們開始慌不擇路四散逃竄。

始料不及的一場災難,轉瞬間已經洶涌而至。

來不及躲避的人被吹得東倒西歪,有的人找到背風處,趴在地上雙手掩面一動不動。掀翻的攤位、刮飛的棚頂、斷枝殘葉,瞬間漫天飛舞。

風呼嘯著,像獅子的怒吼,水桶粗的樹木在風中變的傾斜,甚至被攔腰折斷。天昏地暗,飛沙彌漫,五步之遙已看不清事物。

一不留神,小芬瞬間便被風掀翻,驚惶的尖叫聲被風狠狠撕碎。姜少秋三個人緊跑過去,手忙腳亂拉起吹倒在地的小芬。幸好不是第一次來這里,周圍情況多少有些了解。知道不遠處的市場有房屋可以躲避,四個人迎著風向舉步維艱,尋找棲身避難之處。

小芬濕透的裙子象浸水的藤蔓,緊緊纏繞著雙腿,無法邁步。哆哆嗦嗦心驚膽戰之余更是頻頻跌倒,百般無奈,姜少秋只好把她攔腰抱起,阿更和朋友在兩邊護著,一起向巿場跑去。所經之處,殘恒斷瓦、樹枝、魚、雞、包子、各種蔬菜遍地皆是一片狼藉。

大風席卷之際,梅月嬋迅速提醒梅君和陸伯平急時逃難。“你們先跑,快。”梅月嬋隨大家跑了幾步,又心疼尚未開張的包子,轉身冒雨沖到攤位前,來不及躊躇,急中生智把褥子鋪在地上,再飛快地把籠屜分別放上,拉著褥子的一角才奔向遠處的房屋。

雨劈頭蓋臉砸了下來,倉促間,梅月嬋被逃命的身影不慎撞倒在地,凄厲的風再次卷過,褥子上的籠屜便紙片一樣隨風飛向空中,眨眼間了無蹤跡,滿地滾落地包子在倉惶地腳下慘不忍睹。梅月嬋幾次想爬起來,都沒能成功,反而被風挾持著滾向遠處。

“姐――”梅君大驚失色,趴在窗上凄聲嘶喊,小凱拚命地拉緊她的袖子,生怕她一時沖動沖了出去。梅君焦灼地趴在窗戶上,張望著強風蹂躪下模糊的身影。

“你不能出去,太危險了。出去你們兩個人都回不來了。”小凱鎖緊眉頭擔憂地勸說她。

“讓我出去。”梅君不顧一切,甩開小凱的拉扯。小凱一臉委屈,懦弱而自卑地低下頭,抿了抿嘴唇,像一根柔弱的茅草。

“不能開門,風灌進來,房子坍塌了大家全都沒命了。”駱良生張牙舞爪帶頭反對,紫中透青的嘴唇太過用力而抽搐著。人群開始騷動,人滿為患的屋子里充斥著責難聲。性命攸關的時刻,沒有人愿意以命相搏。

腰圓背闊兩鬢斑白的房東不悅地說:“收留你們在這里躲難已經不錯了,你這是拿大家的命開玩笑!”

陸伯平無奈的向他和大家拱手陪笑:“見諒,見諒!對不住!她也是一時著急。”咆哮的風聲一陣高過一陣,陸伯平不安而愧疚的和房主商量:“各位行行好,我出去一下,幫她一把。行行好,各位。”

滿腹牢騷的嘟囔聲中,擠在人群的常六目光一閃,蹙了下眉頭。房東的聲音引起了他的注意,循聲望去正好看到房東揚起的手臂上一道暗紅色的疤痕。常六陰郁的臉色更加黯然,太陽穴的青筋跳動了幾次。時間如水流逝,這里已不再是那個破破爛爛的小漁村,那道疤痕深深刻進那個人的肉里,也記在給他留下疤痕的那個人心里。

常六操著一口濃重的土語,暴躁地喊道:“讓他出去,是死是活不準返回。”

房東瞠目結舌驚訝地望著這張臉,四目相對,瞬間陷入一種不真實的恍惚中。常六輕蔑地瞥了一眼他身上的破衣爛衫和花白的頭發,一臉冷漠高傲的揚起頭,心底此前對狂風的擔憂因為徒然升起的一絲邪惡快意而變得微不足道。

“六哥,這太危險――”小聲嘀咕的人挨了一腳瞬間噤聲,常六不耐煩地冷喝:“你給我閉嘴,滾一邊兒去。”

陸伯平強行擠出窄小的門隙,門立刻被眾人合力推上。肆虐的風抽在臉上,陸伯平頭昏腦脹根本無力睜開眼睛,就已經被風一巴掌扇倒在墻上。

家家門窗緊閉嚴陣以待,撲天蓋地的風雨,在常六的眼前再次幻化成一個在雨中瑟瑟發抖踽踽獨行的模糊背影,今天的雨與那天何其相似!何其相似。

屋子里安全的人焦急地為梅月嬋捏了把汗:“臥倒,不要起來。”“抱住樹啦。”

梅月嬋緊貼地面,只好依靠雙臂的力量,象蛇一樣,一寸寸緩緩向前匍匐。樹,找到一棵樹就能穩住自己的身體。她覺得自己的心縮在一起變得無比堅硬,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她第一次清醒的知道自己如此怕死。必須活著,想盡一切辦法,哪怕是跪著,哪怕是像現在這樣卑微的爬行。

是的,哪怕曾經絕望的時候她渴望過死,一了百了。哪怕是卑微的爬行也無法磨滅她此時此刻對生的渴望。

去往天津的路上,薛鳳儀失足掉進結冰的河水,她追了很久卻始終不愿放棄,直到把她從水中拉出來。‘你不能有任何閃失,如果死,我寧愿拿我來換你。你們若有個好歹,即便有一天找到陸先生,我怎么向他交代?’

可是現在,她對生的渴望遠遠超過曾經所有對死的期盼。

終于,她的手指摳到了堅硬的樹皮。堅硬的心一陣攣動,這種極其渺茫的希望已經給她帶來更加堅不可摧的力量。

姜少秋靠著一棵樹,剛放下小芬,巨大的樹枝便咔嚓一聲,擦著肩凌空劈下。小芬的尖叫聲中,驚魂未定的幾個人急忙再次跑開。

梅月嬋蹲在一棵風鈴木下,雙手摟緊樹身瑟縮著。危在旦夕的時刻,擦肩跑過去的姜少秋,不禁轉過身去,彎腰一把握住了她的手,那只濕漉漉的手冰冷如井水。

“跟著我。”

姜少秋話音才落,瞬間不由愣了一下,那只手對他的友好并沒有想象中去迎合,像一只受傷的小鹿,竟然向后縮了一下,才又牢牢握緊。

幾個人踉踉蹌蹌才跑出去三五步遠,梅月嬋摟過的樹,在風中即刻攔腰折斷。

梅月嬋驚魂未定,擦著臉上的水,還沒顧上道謝,兩個人已被擁擠的人群推到了邊角。她匆匆的一瞥,只記得他深深的眼窩,眼睛顯得特別明亮。有人小聲談論著,大風過后要去祭拜媽祖和媽祖曾經顯靈拯救漁船的諸多事件。

風咆哮著,象發怒的雄獅,披頭散發橫沖直撞,直到一個小時后,才精疲力盡噶然止住。

房門被打開的瞬間,人群像被關押的囚徒,急不可待沖向風停雨息一片狼藉的街道。

“謝謝你。”

一直觀察著外面動靜地姜少秋聞聲轉過身,輕松一笑,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齒:“不用客氣。”就在他落目凝視的瞬間,突然意外的發現,這個女人很像那天晚上為自己清理傷口的人。但是由于當時酒意酣醺,記憶有些模糊,出于禮貌,姜少秋只能試探著問:“我好像,見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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