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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56.番外*沈渥丹(上)

顏如渥丹,一笑而媚紅塵。

表字之恒,持之以恒,莫忘初心。

——

我雖貴為嫡子,卻活的不如一個庶子,天生被批為鳳命,熟為我愿?

爹爹他上有長子名聲在外,下有幼子聰明可愛,我能夾在中間,備冷漠。

聽下人們議論,當年爹爹聽聞是個男兒。本是滿心歡喜。

得知此批命后,臉色鐵青,將我往地上摔去。

幸好娘身邊的婢女冒死把我救下,并叫醒了娘親。

娘親苦苦哀求,以長伴青燈一生換取我活下去的機會。

爹爹看在我娘產下嫡長子的份上勉強同意了,不久我便有了新的娘。

呵呵,可笑!當年山盟海誓予我娘,如今只聞新人笑,哪聞舊人哭!

不過也都怪我……

我與娘親總是一月得見一次,不過每次見面娘親總是待我很好,會有親手縫制的衣服,熱騰騰的美味的飯菜……

我在年少時,始終惦記著父親的疼愛,就這樣一直等啊等啊。

直到那天,希望徹底破滅了,我對他徹底無感。

那一日是冬至,大雪紛紛揚揚的下著,天地之間似乎只剩下了這抹白色。

撲通一聲,我被那個庶子,那個后娘早前生的孩子,給推進了池塘。

本來我就在池邊上跪了一個多時辰,早已經沒有什么力氣。腿也凍的僵掉了,哪有半分還手的力氣。

水很刺骨,寒冷寒冷,本來被凍得麻木的我竟然再一次獲得了冷的感覺。

我試過掙扎,但沒過一會兒便放棄了,活下去沒什么意思,而且我也游不動了。

不知是池水還是眼淚,我大口大口的吞咽著,澀澀的,咸咸的。

朦朧間我似乎見到了那個庶子站在池塘邊上一動不動的,只是凝望著,凝望著。

模糊間,我似乎還聽見了他在喊:“娘你放心吧!那個小賤種好好的跪著呢。”

呵呵,賤種,或許是吧。

我的眼皮承受不住水的重量,世間一片漆黑,人生只有黑暗,我放棄了。

一個小可憐蟲,沒人會牽掛的。

死了,或許還能給那個爹添上些麻煩。讓他為我操勞一段時間。

后來,再睜眼時便看見了我后來的師傅,一個老和尚。

身為一個和尚卻毫不在意戒規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而我赤條條的躺在炕上。

他見我醒了,還給我了兩個驚天大消息。

呵……

我娘死了……

我的腿壞了……

我萬念俱灰。

這樣子的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呢?

親者殤,又命中了批命——煞氣太重,克親。

接下來不就是鳳命了嗎?雌伏在男兒身下,當真接受不了!

寧死不從!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于是接下來我開始每天想方設法的自殺,一開始是用利器。

只不過被那臭了和尚給撐了起來。藏完之后,我沒得別法,只能像自虐一樣的對待自己:撞墻吞金……泡冷水澡……餓死自己……

一次又一次,賴皮和尚都將我救了回來。

我都已經有點累了,決定休息一晚。

只不過沒想到才一晚,我便被捆在了床上,四肢不能動彈。臭賴皮來給我送飯,堅決不吃,并開始破口大罵:你這個無賴地流氓……你不得……

現在想來也是好笑。

臭賴皮趁我罵人之際,直接強行塞飯,灌了下去。

我被迫吞咽,吞完了之后又開始罵。到最后嗓子疼了,喉嚨也啞了。臭賴皮也依舊面不改色心不跳。

“你為什么要救我?讓我死不好嗎?”我似杜鵑發出一聲聲帶血的悲鳴。

臭賴皮不知哪根筋搭錯了,破了功,朝我大吼:“你以為老頭子想救你嗎?!要不是璉小子托付,誰愿意就你這個臭烘烘的茅坑里的石頭!”

“璉?不認識。”

老和尚徹底的怒了,揪著我的衣領大吼道:“長兄!那是你的長兄!”

對啊,我還有一個嫡親的長兄。只不過這缺席我生命多年的兄長為什么會找人來救我?

我不由對這位素面蒙面的兄長起了一絲好感與好奇。

我不由發問:“兄長人在哪?我想見他。”

“死了,你是他的臨終之托。”

我錯愕了。

老和尚走了,關門時突然聽見他悶悶的說著:讓我為兄長,為娘親活下去,我的娘親并非是自然死亡的。

我燃起了活下去的小火苗,人生有了目標,我的存在有了意義。

我開始扶著墻在刀尖上走路,讓我的雙腿肌肉不至于萎縮。

我開始博覽群書,讓我的腦瓜子不至于因為安逸而衰亡。

殺母之仇,不共戴天。

我需要報仇,需要好好地活下去,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為了愛我的人。

在讀書時,我發現這個老和尚的書很多很全。但是占量最多的還是關于墨家的書。

并且這些書的頁腳因為長期閱讀而發起毛。

我向他拜師學習墨家之識,我頭一次見到他臉上的驚訝,滿足的笑了。

習從墨術,并不是突發奇想,而是深思熟慮。

除卻兵家,攻殺之術,墨家不弱。雙腿殘廢,除卻卻墨家靠腦靠手的,我還能學些什么?

山中無歲月,幾年一晃而過,我成了墨家巨子,號令墨俠去取了仇人的項上人頭。

其實一開始想連誅三族,后來顧及兼愛非攻種種理念,最終沒有下手。

長期的默學似乎微微抹平了內心的仇恨。

復仇之后,無所事事的我告別了師傅去云游四方,途中撿了一個小乞丐。一個很有趣的小家伙,即使一個人對戰一群人,也依然咬下一口肉的小家伙。

我給他取名為棲遲,擇良木而棲,遇明主雖遲而不晚。

我沒有揀錯人,自從我撿了棲遲之后,棲遲便左右侍奉著,我輕松了不少。

不久我便回到了山上,棲遲和老和尚每天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唇槍舌戰,山上多了一些歡聲笑語,多了些人氣。

大約三年吧,我又再次出山去見識那與眾不同的天子試。

我很慶幸,我聽了師父的話,沒有唱反調,我去了,遇見了一個終身難忘的人。

一見白起誤終生,不見終生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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