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軍搶上前，先為李老師打開駕駛室的門，再走到后面，拉開車廂的門。

三個人鉆進了這輛非常小巧的女式轎車。

車子通過門衛處的通道。

前面，還有大約兩百米的路。

坐在后排的鐘小兵，就要目睹最真實的摩爾泰加工廠。

兩天以后，鐘小兵和王志軍乘坐的國際航班，在經過兩次中轉之后，抵達中國青山省南方市國際機場。

為期兩天時間的出國出差，到此結束。

鐘小兵和他的上司王志軍副總經理，在耀眼的陽光下，步出機艙。

鐘小兵望了一眼，機場大坪上排列有序的飛機。

一種從未有過的欲望，強烈產生。

他希望自己，成為真正意義上的鐘大師傅，而不是打工的工廠里，打工時間長的老師傅。

這一次出國，給鐘小兵的震撼很大。

在柏林郊區的摩爾泰義齒加工廠，他看見了上千平方米的義齒制作廠房，十條義齒生產流水線，特大的原料倉庫以及成品庫房。

相比之下，鐘小兵工作了十年的美域義齒制作公司，加上剛加入的南方美域機構，兩個公司合起來的規模，抵不上摩爾泰公司規模的五分之一。

至于摩爾泰公司的技術工人，人數不計其數。

可以這樣說，從義齒加工的第一道工序，一直到最后一道工序，所有的工人，具備技術工人的水平。

也就是說，在義齒生產第一線，摩爾泰公司不存在普工。

鐘小兵這個在美域義齒制作公司頂呱呱的師傅，他的技術，在摩爾泰公司算不上什么。

據李老師介紹，摩爾泰公司招工極其嚴格。

首先，應聘者身體條件要過硬。

視力近視者、有色盲者，被排斥在一線工人之外。

其次，應聘者需要具備社會責任感。

義齒是一種為人類造福的事業。

身為摩爾泰公司的員工，必須具有以質量求生存的工作責任心。

在摩爾泰公司，有五年工齡的技術工人，可以達到目前，鐘小兵這樣的技術水準。

種種情況說明，鐘小兵的技術，還有待提高。

他這個大師傅，與摩爾泰公司頂尖的大師傅相比，實在是小巫見大巫。

他覺得他是一個，背負沉重責任感的人。

出一趟國不容易。

這一次，既然有機會出國，開了眼界，增長了見識，明白了自己的差距，那么，就應該回到自己的崗位上，不斷探索進取。

鐘小兵和王志軍，從南方國際機場，乘輕軌三號線，到了他們居住的月亮佳苑小區附近。

他們出了輕軌三號線，又叫了一個滴滴車。

滴滴車把他們送到，月亮佳苑小區大門口。

回到兩居室的員工宿舍，鐘小兵扔下拉桿行李箱。

他進衛生間洗了一個澡。

旅途的疲憊，并沒有洗去。

鐘小兵問了王志軍一句：“今天，還有下午半天時間，請問如何安排？”

王志軍回答兩個字：“休息。”

鐘小兵領了命，爬上臥室高低床的上鋪。

他在他的鋪位上，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鐘小兵投入到火熱的工作中去。

上午，副總經理王志軍，來車間找過一趟鐘小兵。

王志軍請鐘小兵，去田總的辦公室開會。

鐘小兵跟隨副總經理，來面見他們的老板。

田總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面。

老板一雙銳利的鷹眼般的眼神，射向鐘小兵身上。

田總似乎要從鐘師那里，找到遠赴德國的收獲。

王志軍招呼鐘小兵坐下。

王志軍坐下后，開始向田總匯報，出差的祥細經過。

王志軍頗有禮貌地談到李老師。

王志軍談李老師接待的細心，談李老師陪同參觀摩爾泰廠的周到。

在王志軍的言談之間，李老師是一位盛情的邀請者和博學的義齒專家。

王志軍認真地說著話，對李老師沒有半點的褻瀆。

王志軍好像對田總和李老師的緋聞，毫不知情。

鐘小兵看到王志軍那個樣子，想到他們剛到德國，在機場酒店里面，王志軍對田總和李老師關系的調侃，心中稱奇。

副總經理的應變能力超強。

輪到鐘小兵發言。

鐘小兵說：“這幾天，我學到了許多新知識，懂得了自己工作上，存在很多不足的地方，我要從頭學起，做一名小學生，重新學習義齒制作技術。”

田總嚴肅地說“你們兩個人出一次國，你們知道，公司花了多少錢嗎？”

王志軍回答說：“不知道。”

田總說：“外國人講究互惠互利，你們參觀他們的工廠，他們要收費。”

田總止住話。

田總沒有說出收費的具體數字。

可是，鐘小兵估算得出，從南方市到柏林的飛機經濟艙，大致在什么價格。

他們住過的德國酒店，處于哪一種價格，每天租金約多少馬克。

這些，是一筆不菲的出差費用。

像鐘小兵這樣的工薪階層，自然承受不起。

這筆錢田總出了。

作為一名私營企業老板，一名精明的商人，田總當然要索取回報。

田總停頓了一下。

王志軍和鐘小兵，都不敢再開腔。

王志軍和鐘小兵受雇于人。

正如王志軍與鐘小兵剛剛相見時，說過的話，他們是一樣的人，都是打工者。

田總話鋒一轉。

老板田總平靜地說道：“兩天時間參觀，只不過跑馬觀花，不可能面面倶到，像鐘師說的，一切從頭做起，大可不必。”

鐘小兵仰了仰頭。

鐘小兵看著田總發亮的額頭。

田總的額頭顯示出超人的智慧。

“噢？”鐘小兵情不自禁地噢了一聲。

對這個年僅三十六歲的老板，鐘小兵還是很信任。

想當年，田總從中醫藥大學畢業，在縣城醫院僅當了三年中醫生，便辭職下海。

田總辦企業的啟動資金，來源于田總當了三年兼職醫藥代表，掙的第一桶金。

鐘小兵在西州市勞務市場找工作的時候，偶遇坐在招聘臺上，二十六歲的年輕人田總。

當時，田總還是光桿司令。

鐘小兵成為了田總的第一位部下。

那時候，鐘小兵還不是技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