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啟程仍然皺著眉頭，回答：“操盤手就是職業炒股的人。”
鐘小兵似乎明白了一點點。
他聽說過炒股這個概念。
鐘小兵想，炒股就是用大把的鈔票，拿到股市上投資，然后賺取收益。
鐘小兵本人從不炒股。
他沒有炒股的思維方式。
鐘小兵在興興工業園的美域義齒制作公司，打工十年。
他賺取的所有積蓄，都放在銀行存定期。
從五年定期到三年定期，再到一年定期，鐘小兵都有，各占三分之一比例的儲蓄存款。
不是鐘小兵不懂炒股賺錢更快更多，而是鐘小兵認為，自己是一名農民工，憑勞動辛苦掙的那份工資，如果放到股市上投資，虧不起。
鐘小兵這樣想，自己沒有趙哥那樣的氣魄和膽量。
鐘小兵吞下一口口水。
鐘小兵開口說：“趙哥，你炒股賺了大錢吧，你看你買的這套房子，好寬喲。”
趙啟程舒展了一下眉頭。
趙啟程若無其事回答：“這套房子是政府棚改賠我的房子，就是棚戶區改造。”
對于棚戶區改造，鐘小兵略知一二。
政府對城市的老房子進行拆遷改造，以優厚的條件，讓老百姓住上漂亮的新房子。
鐘小兵正想說“你運氣真好”，話沒出口，趙啟程又說：“我原先單位分配給我的住房，棚改又賠了我一套房子，在空港新城，仍然是四居室。”
鐘小兵聽罷此言，差點驚得從沙發上彈跳起來。
空港新城小區，是離東湖國際小區不遠的一個小區。
空港新城小區臨近西州國際機場。
它的地價飆升。
房價已經升至每平方米二萬九千元，接近一環的住房價格。
土豪！
土豪！
鐘小兵在心里念叨。
僅憑趙啟程擁有的兩套不動產，他就可以被歸類為，大城市西州的土豪級別人物。
鐘小兵心想，趙啟程邀約鐘小兵來家小坐，不會為了談論房子。
言歸正傳好一些。
鐘小兵剛要問業主委員會的事情，忽然，趙啟程的兒子趙子軒，從一間臥室走到了客廳。
趙子軒告訴趙啟程：“老爸，你說話小聲一點，你不要打擾我寫網絡小說。”
趙啟程狠狠地瞪了一眼趙子軒。
趙啟程罵兒子道：“你胡說八道些什么話！我又沒有大聲說話，影響你碼字了？！你還是好好在學校讀書，別當碼字寫手！”
趙子軒不服氣，反駁趙啟程：“老爸，我碼字礙了你什么事情，你不要看不起我們寫網絡小說的人，是的，我是在碼字，可是我是一名作家。”
趙啟程“哼”地一聲冷笑：“趙子軒，你不務正業，天天碼垃圾文字，還說你不叫寫手叫作家，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趙子軒同樣在冷笑：“老爸，你以為你炒股掙了幾個錢，就可以鄙視我，你今天賺了錢，明天擔心錢賠進去，過的是提心吊膽的日子，我憑勞動碼字，我掙多少錢，我不告訴你。”
父子倆僵持在客廳。
趙啟程與趙子軒的談話，弄得鐘小兵尷尬萬分。
趙啟程罵道：“你要滾就滾，不要在我面前找理由，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趙子軒對父親趙啟程的勸說無效。
趙啟程越說越氣憤，甚至，火冒三丈。
趙子軒見父親這個樣子，噔噔噔地走回自己的臥室。
趙子軒“呯”一聲關閉臥室的門。
趙子軒的臥室，響起重重的關門聲音。
趙啟程沒有從剛才的爭執中，緩過氣來。
趙啟程的身子，向沙發后背一仰，長嘆了一口氣。
趙啟程注意到了鐘小兵的存在。
趙啟程盯住鐘小兵，幽幽地說了一句：“不肖之子，兄弟見笑了。”
鐘小兵坐在沙發上，毫不發笑。
鐘小兵想起自己與趙子軒相仿的年紀。
那時候，父親鐘貴強，已經從打工的城市回到了鐘家村。
鐘貴強病體纏身。
鐘貴強有一個強烈的愿望。
他希望兒子鐘小兵，不要走上一輩的老路，進城當農民工。
他渴望鐘小兵好好讀書，走一條讀書改變命運之路。
十七八歲的鐘小兵，有叛逆心理。
鐘小兵讀到職業高中畢業，再無繼續求學的想法。
總之，鐘小兵重復了鐘貴強的老路。
鐘貴強是第一代農民工。
鐘小兵成了第二代農民工。
趙啟程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
趙啟程問鐘小兵：“兄弟，我剛才想說什么話題？”
鐘小兵坦誠應答：“趙哥，你是不是想說業主委員會的事情？”
趙啟程想了想，搖搖頭。
趙啟程說：“唉，我被我兒子趙子軒氣糊涂了。”
“你說說，當一名碼字的寫手，有什么前途可言！”趙啟程的情緒平息了一些，有些無可奈何地說。
鐘小兵暗暗想，人各有志。
他想，趙啟程在兒子趙子軒的眼中，當操盤手并不怎么樣。
趙啟程又怎么能夠阻止趙子軒，寫網絡小說碼字。
就像鐘貴強無法制止鐘小兵學技術，進城當一名義齒技師一樣。
鐘小兵說：“趙哥，我今天來得不是時候，你與我說話，打擾了你兒子寫網絡小說。”
趙啟程說：“趙子軒，他簡直是扯蛋，你不要管他，我不想理他了。”
鐘小兵又說：“趙哥，業主委員會的事情，我們還是通過業主委員會ＱＱ群聊吧。”
鐘小兵的內心想法是，來得非常不巧。
鐘小兵目睹趙啟程和趙子軒父子兩個人，打了一次嘴仗。
“嗯嗯，那好，我們在業主委員會ＱＱ群好好聊聊。”趙啟程說。
趙啟程有點后悔，對趙子軒的過激言行。
只是，他們父子的爭論，成為了過去式。
“那我現在回去了。”鐘小兵這樣說。
趙啟程抱歉地說：“你第一次來我家，茶都沒有喝上一口，唉，我這個人，真是被趙子軒氣成了半個傻子。”
鐘小兵從單人座墊沙發椅上站起來。
鐘小兵準備告辭。
趙啟程拉開客廳茶幾的抽屜。
趙啟程拿出一本紙質小冊子。
他對鐘小兵說：“這份文件比較長，我不發到ＱＱ群文件，你拿去讀讀，了解一些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