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紫女小心翼翼的看著一臉寒霜的秦子戈，低聲問道。

“怎么，被嚇到了。”

“沒，只是我怕你想不開，別忘了你曾經答應我要一起建立一個他眼中的盛世。”

“沒忘，只是我現在要做一件事。”

“你要帶他們去嗎？”紫女沒有問什么事，反而看著高臺下苦苦訓練的三千直撞對秦子戈說道。

“起初有這個想法，現在放棄了。”

“為什么？”

“我當初招收他們的時候允諾的是帶他們征戰天下，解救和他們一樣的窮苦百姓。可如今我報的是私仇，又怎么能帶他們去戰場上殊死搏殺。”秦子戈幽幽說道。

“那你是要一個人去？我和你一起去！”紫女堅定的說道。

“不用，把玉符給我吧。”

“你要做什么？”

“我要帶當初簽了生死契的三百老兵離開，自然要給剩下的士兵找個新主人。手中無兵，這玉符便要交回去。你替我照料好聽雪樓就好了，等我回來！”

說罷，秦子戈走下高臺，命令高義集結所有直撞。

站在校場內，秦子戈看著場中三千余人。這些將士都和秦子戈一統上過戰場，可以說是秦子戈的袍澤兄弟了。

“所有持追魂者出列。”

三百軍官集體上前一步，靜候秦子戈的下一步命令。

“你們中大部分都是跟上過兩次戰場的人了，第一次，我們攻下了韓國，第二次，我們攻下了趙國。如今我需要三百將士同我辦一件十死無生的私事，愿死者留下隨我赴死，不愿的放下追魂退后。

底下原本還嬉笑的三百將士被秦子戈的話震住了，可是終究沒有人選擇退出。

“你們想好了？此次隨我一去，必是十死無生，我知道你們中有當初別人安插進來的眼線，我現在再給你們一次機會，不愿去的自己離開，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既往不咎。但是今日只要留下的，便不允許有臨陣脫逃之人。“

時間緩緩流逝，秦子戈見始終沒有人選擇離開。

“好，我給你們三天時間，安排好人接手你們之前的職位。三天后，我帶你們離開。”

“現在，繼續訓練。“

離開校場，秦子戈來到關押墨家弟子的地方。

看著立在場中的十八架修復完畢的白虎機關獸，秦子戈滿意的點了點頭。

“準備準備，三天后隨我離開。”秦子戈找到那個墨家弟子的頭領，對他說道。

說罷，沒有等他回應，秦子戈便轉身離開了。

“老大，這也太不把我們放在眼里了？”秦子戈走后，有的墨家弟子看不慣秦子戈的囂張跋扈，對那個老者抱怨道。

“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先看看再說。”

離開軍營后，秦子戈一路策馬趕回咸陽。

“子戈公子，自上次一別已經許久未見，不知今日登門所為何事？”李信看著風塵仆仆的秦子戈問道。

“我想和你做一筆交易。”

“說說看，我用三千直撞換你三百匹上好的戰馬。”

“此言當真？”李信驚訝的站起來問道。

“你若是答應，我稍后就稟報父王。”秦子戈冷冷的說道。

“好，不過發生了什么事？我有什么可以幫的上忙的？”

“不用，你只要準備好站馬就好。”秦子戈說罷，就起身離開。

看著秦子戈離去的身影，李信一邊安排手下去準備秦子戈需要的戰馬，一邊打聽最近發生的消息。

咸陽殿中，嬴政看著秦子戈遞交上來的玉符問道：“子戈，你這是什么意思？”

“父王，我不愿領兵了。請父王再找一人接管直撞營！”秦子戈躬身說道。

“你又中意的人選嗎？”

“李信。”

“好，便依你所言。子戈，我知道你母后的死對你打擊很大，但眼下時值寒冬臘月，大軍不易出動，等來年開春，寡人另二十萬大軍出動，攻伐燕國。到時候你再隨軍出征，眼下還是要養好精神。”

“多謝父王關心，若無他事，兒臣告退。”

“下去吧。”看著油鹽不進的秦子戈，嬴政無奈的揮手說道。

站在麗姬的寢宮外，秦子戈看著這承載了自己童年回憶的地方，安安嘆了口氣。推開殿門，諾大的寢殿中已經空無一人，不負以往的喧鬧。走在麗姬自縊的那件房門前，秦子戈緩緩的推開了房門，卻見麗姬生前的四個貼身侍女青黛，半夏，紅芍和紫鴛在給麗姬守靈。

“公子，你回來了。”看見秦子戈進來后，紅芍急忙起身。

解下秦子戈身后滿是塵土的外袍，紅芍連忙招呼青黛她們去整理床鋪。

“不用折騰了，你們今后有什么打算。”秦子戈阻止了她們的行動，反問道。

“娘娘生前帶我們不薄，我們三個決定今后就在此處為娘娘祈福。”半夏站在青黛和紫鴛身前對秦子戈說道。

“你們跟著紅芍去我府上吧，我平日里也不在咸陽，你們去了正好和她做個伴。”秦子戈想了想對半夏說道。

“公子，天明公子去哪了？”半夏追問道。

“不該問的別問，我只能告訴你他還好好活著。好了，你們下去收拾吧。紅芍，等下你直接帶她們三個回去，我去看看大姐。”

“好。”

對著桌上的靈位磕了三個頭，秦子戈起身。

“你們走的時候把這些都帶走吧。”秦子戈指著桌上的靈牌對紅芍說道。

“娘娘剛走，就有人要住進來嗎？”紅芍氣憤的問道。

“那倒不是，我們走后，這里冷冷清清的，我不希望娘的靈位孤零零的放在這里。”

“奴婢醒的了。公子去探望華陽公主吧，這里有奴婢就好了。”

秦子戈也不客氣，轉身離開。

到了華陽的府上，秦子戈看著一身縞素的華陽和紅蓮，沒有說話，坐在了她們身邊。

“子戈，你，沒事吧。”看著一改往日性情的秦子戈，華陽關心的問道。

“沒事，大姐，我可能要離開一度時間了。”

“你要去哪里？子戈！不要沖動。我知道你心里憋著一口怨氣，但我不想再失去你了！”華陽緊張的看著秦子戈說道。

“不是你想的那么，我只是想離開一段時間。父王剛剛說了，等過了這個寒冬，就發兵燕國。等我將那太子丹的人頭摘下，我就回來了。”

“非去不可嗎？戰場兇險，我。”華陽擔憂的問道。

“放心，沒事的，再說了，紅蓮還養在你這里呢，我要是離開了，將來誰照顧她？”

“哼，我自己就能照顧好自己，誰要你照顧了！”說罷，紅蓮在華陽的注視下羞的起身離開。

“大姐，紅蓮就拜托你照顧了，對了，我讓半夏她們三個搬去我在宮外的府上去和紅芍作伴了，你要是有空，去看看她們。”秦子戈仿若交代后事一般吩咐著華陽。

“知道了，一定要安全回來。”華陽叮囑道。

“嗯，我走了。”

“不和她道個別了？”

“你也知道，我一向見不到兒女情長，走了。”秦子戈擺了擺手，轉身離開。

另一邊，秦子戈離開咸陽殿后，嬴政下了一道旨意命李信前往新鄭接收秦子戈的直撞營。

等秦子戈趕到李信府上時，李信已經接到了嬴政的旨意。看到秦子戈，李信急忙上前拉著他去了馬場，指著場中三百匹駿馬對秦子戈神情激動的說道：“子戈公子，這是我手上目前最好的三百匹駿馬了，不過你要是愿意等等，一個月后還有一批新馬送入咸陽，到時候你在挑一些。”

“不用了，我現在要回新鄭了，你是現在去接收還是？”

“現在就走，子戈公子的大恩李信銘記在心，以后有什么用的上李某的，直言，李某絕無二話。”李信拍著胸脯承諾道。

“那走吧，以后叫我子戈就好。”秦子戈翻身上馬對李信說道。

“好，子戈，你要這么多戰馬做什么？是要建一支奇兵嗎？”李信指揮手下上馬跟在秦子戈身后，對著身旁的秦子戈問道。

“這些是你的親信？”秦子戈沒有回答，反問道。

“對，子戈，你不介意我用他們換掉你原來的將官吧？”

“我會帶他們三百人離開，再說了，你接掌了直撞營后，自然是你說了算。不過，我有一個請求。”

“請說。”

“別墜了直撞營的威名，另外，他們都是我親自招來的，不求李將軍優待他們，只求一視同仁。”

“子戈，哪里的話，放心吧。”李信承諾道。

“好。”

一路疾行，趕在天黑之前秦子戈和李牧趕到了新鄭。

秦子戈帶著李信和他的手下來到直撞營的校場，見秦子戈示意，高義將所有將士集結到高臺下。

“今后，爾等由李信李將軍統領直撞營，不可忤逆，直撞營的第一要義是什么？”

“服從。”

“我聽不見。”

“服從。”

“服從。”

“服從！”

看著場下的三千將士，秦子戈退后一步對一旁的李信鄭重的說道：“直撞營就交給你了。”

看著李牧上前宣講，秦子戈轉身走下高臺。

就在秦子戈招呼高義等三百人離開的時候，站在高臺上的李牧對場下的三千直撞營將士說道：“橫沖不破。”

“直撞不停。”

三千人的呼喊聲響徹天際，走在最前方的秦子戈沒有回頭，向身后擺了擺手，帶著身后的三百老兵和李信帶來的三百戰馬離開了直撞營的校場。

走進關押墨家弟子的營地，秦子戈招來了其中的領頭，問道：“你們一共有多少人，還有一架白虎機關獸能做幾人？”

“回將軍，墨家弟子一共有五十四人，一架白虎能載三人。”

“好，你們明日隨我離開，每架白虎上只許留一名墨家弟子，剩下的人隨我騎馬離開。你和他們商量一下，選出十八個能熟練駕駛白虎機關獸的墨家弟子。”

說罷，秦子戈掉頭對高義吩咐道：“看好他們，別讓他們跑了。”

“是。”

離開直撞營，秦子戈去聽雪樓的后院見了李牧昔日的親兵統帥慶舍。

“明日啟程，去找李將軍匯合，讓你的手下做好準備。”

“是。”慶舍神情激動的應道。

布置好一切后，秦子戈走進飛雪閣中，找到了紫女。

“明日我離開后，你就會咸陽去吧。”秦子戈坐到紫女身旁說道。

“見過紅蓮了？她過的怎么樣？”

“你去了咸陽，住到我的府上去，平日里想見她，就讓我的侍女紅芍進宮去請她出來。”

“好。”

言罷，二人再無話，一統看著窗外的明月。

過了少許，紫女感覺秦子戈的頭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正好發火的她扭頭看到了已經熟睡的秦子戈。

紫女嘆了口氣，伸手攔住秦子戈將他放在了自己的床上，本想就此離開的紫女突然聽到秦子戈呢喃著：“不要走，母親，不要走。”

紫女聞言停下腳步，轉身走回床前，將他的鞋子外衣輕輕脫掉，給他蓋上蓋子。看著秦子戈頻頻皺起的眉頭，紫女坐在床邊，伸手溫柔的將秦子戈蹙起的眉頭撫平，直勾勾的盯著秦子戈飽經風霜的稚嫩臉龐看了一會兒后，起身離開。

紫女離開后，秦子戈幽幽的睜開了雙眼。畢竟是少年人的身子，縱然秦子戈內力深厚，可是一天奔波下來，也是累的不行。方才望月的時候就莫名其妙的睡著了，之后紫女將他帶到床上的時候，秦子戈依舊沒有醒。只是當紫女的手不斷撫平他蹙起的眉頭事，秦子戈醒了。而且秦子戈知道紫女感覺到了，只是秦子戈不知道該怎么面對此刻的紫女，便一直裝睡。直到紫女起身離開后，秦子戈才睜開雙眼。

聞著被子上傳來的幽香，秦子戈第一次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