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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蓬萊往事

這是一個冰漠,一眼望不到邊。收入眼底的是白茫茫的一片,瀚海闌干,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沒有半點生機。

此刻,冷月颯正站在冰漠之中,茫然不知所措。

她知道自己在夢里,最近每每沉睡,她時不時便會來到這個地方,而這個地方叫幻雪之境。

幻雪之境,寒風凜冽,雪飄千年不斷,冰凍萬年不融。

世外仙境,冰雪茫茫一片,了無生機。

寒風剎那間吹過,激起萬千雪花飛揚,雪花旋轉,幻化出一只冰雪鳳凰,雪花為羽冰做骨,神圣至潔風華無雙。

暮的,一聲長鳴響徹云霄。

鳳凰展翅,扶搖直上九萬里,穿云吞霧,御風而行,繼而,化為星星飛雪玉花,紛紛揚揚灑落在碧云霄。

幻雪之境,雪山之巔,一滴血色極為顯眼。

這是一滴古神之血,以血為引,葬于幻雪之境,吸天地純靈之氣,育血蓮上神。

然而,世事無常,血蓮雙生,逆天而行,如若共存,永生永世,不死不休。

血蓮,靜然綻放,雙生花開,并不孤獨。

冷月颯走近了,映入眼簾的是兩朵極美極美的血色蓮花,開在冰雪之中,輕輕搖曳著,散發著神圣的光芒。

她心中一驚,這兩朵血蓮曾出現在鳳棲的畫里,師父說血蓮雙生,逆天而行,是沒有好結果的。

那年,她因誤食屠須草,魔性大發,沉睡三年,醒來之后,師父要她當著他的面發誓,若是遇到身上有此血蓮的人,必須殺無赦。

她不懂,一向沉穩的鳳棲到底在害怕什么。

正在她愣神之間,一朵蓮花靈光一現,化成了一男子。

他一襲藍色長袍,銀發飛揚,絕美的雙眸,冰冷無情,而眉心處有一朵血色蓮花,足以令九州失色。

他是滄墨,貴為血蓮上神。

冷月颯站在旁邊,心中震驚,那一雙眼眸,那一朵血蓮,一一閃過腦海。

“墨墨?”冷月颯口中呢喃,他是墨墨。

她沉睡的三年,她身邊有一個叫墨墨的人,時時坐在她床頭。

而且,她不是自己醒的,而是被他喚醒的,他說,他還在等她,叫她別睡了。

她覺得他好陌生,也好熟悉,她想不起自己何時見過他。

冰雪之間,冷月颯深深看著滄墨,心中疑惑,他就是那個墨墨嗎?可他明明叫滄墨,而不是墨墨。

奇怪的是,滄墨仿佛根本看不到冷月颯的存在,只是理理自己的衣袖,然后淡淡地看著另外一朵蓮花。

不一會兒,另外一朵蓮花搖曳幾下,幻化成一個女子,紅衣如血,墨發紫眸,容顏傾城。

看得冷月颯都不禁愣了愣神,她太美了,美而不妖,美而不失尊貴,她是自己見過最好看的人。

女子是浮幽,同為血蓮上神。

她微抬頭,淡看著他,“血蓮雙生,本就逆天而行,你既已先醒,為何不動手?”

血蓮雙生,一蓮死,一蓮滅,若不親手殺死對方,生生世世將會是一個隱患。

滄墨一臉清冷,沒有說話,手指微動,幻化出一把長劍。

他與她,唯一人可存。

之后,便是一場神與神之間的生死之戰。

幻雪之境,雪山崩塌,地裂天顫,幾近毀滅,六界凡塵也為之震動,異象恒生。

同是巔峰般的存在,不相上下。

冷月颯傻傻地看著這打得不可開交的二人,甚是無語。

在幻雪之境,時間根本不存在。他們不知道打了多久,好像有百年千年,卻永遠分不出高下。對于神來說,永不知疲憊。

直到打斗終于停下來,幻雪之境早已經是不堪入目。

浮幽嘴角帶笑,看著眼前這個一身清冷的男子,她和他打了一千年,仍未分出勝負,她倦了,厭煩了,她覺得應該還有更有趣的事情。

“血蓮雙生,事非人愿,你若還想與我一決高下,打到地老天荒,贖我不能奉陪。”

說著,浮幽又拿起劍,劃地三尺。

“從今以后,以此為界,幻雪之境東邊歸你,西邊歸我。”

說完,浮幽便走了。

冷月颯看了看滄墨,隨即不由自主地跟上了浮幽,然而他們好像都感覺不到她的存在。

滄墨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目光深邃,一千年的比試,他早就將她的性子看得一清二楚,耐心不多,強勢傲慢,喜怒無常……

關鍵還有一點,那就是懶惰,非常懶惰,懶惰到動動手指都覺得累。

他記得,大戰中,好多次她都懶得念咒語,妄想用意念操控萬物,要不是他裝作不知,故意相讓,她早就玩火自焚了。

浮幽來到西邊,眼前一片狼藉,被毀得不堪入目,連一塊能躺的好地都沒有。

她輕笑一聲,緩緩抬起手……

大地隨即為之一震,然后一切開始變換,碎石重生,冰層重凝,雪花依舊飄飛。

不一會兒,幻雪之境西邊恢復如初,然后一座極美的冰宮矗立在冰山之間,寒冰砌墻,雪花蓋頂,如夢幻一般。

浮幽微微抬頭,看著眼前的宮殿,素手一揮,浮宮兩字便刻在了大門頂端,龍飛鳳舞,霸氣凌然。

她頗為滿意地點點頭。

隨即,浮幽扭頭看了看東邊,只見滄墨依舊站在那里,未曾移動半步,此刻他也正看著她。

浮幽眉頭一皺,低聲道:“還站著做什么,跟根木頭似的。”

一千年的大戰,滄墨只對她說過兩個字,那就是他的名字,要不是這兩個字,浮幽還以為滄墨天生殘缺是個啞巴。

可是仔細想想也不太可能,血蓮上神都天生殘缺了,這世道不知成什么鬼樣子。

浮幽便飛入浮宮,落在一張很大的冰床上,然后倒頭就睡,天知道,她與滄墨大戰了一千年,有多疲憊。

浮宮冰雪寒床,雪花雕琢,圣潔無瑕。浮幽靜靜地躺在上面,忘了時間,忘了一切。

“你就這么睡了?”走進來的冷月颯坐在床沿,不禁問道,可浮幽根本就聽不到她的話。

冷月颯來到窗前,向外一看,滄墨還站在那里,一直望著浮宮。

許久后,滄墨終于走了,向著幻雪之境東邊走去,銀發飛揚,藍衣如大海翻滾,萬千風雪都成了陪襯。

冷月颯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莫名悲傷,他讓她覺得好熟悉。

“墨墨?你真的是墨墨嗎?”

冷月颯像是在問他,也像是在問自己,更像是在問這漫天冰雪。

哪知,本在遠去的滄墨仿佛察覺到了什么,驀然回首,看向浮宮窗口處,眼中閃過一絲不解……

冷月颯頓時心中一驚,他是在看自己嗎?

她每每與浮幽走近,浮幽都感覺不到她的存在,他能感覺到嗎?

幻雪之境,是一片蒼天管不了的神地,無日與月,唯有暗與明,暗明交替,一日便是六界陰陰百年,放眼茫茫白雪,雖說單調,卻是難得的一方凈土。

滄墨站立于雪山之巔,寒風撩起他的衣袍,雪發輕飛,風華絕代。

薄唇輕抿,如水眼眸淡看著寂靜的浮宮,目光變得幽深,繼而坐于雪崖邊,拿出一把長琴,輕輕彈奏起來。

琴聲陣陣,紅塵縹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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