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調虎離山之計
- 筠若磐石
- 蝸牛寶貝1
- 3198字
- 2019-04-21 22:00:00
蘇岑筠并未想過,顧少延和魏子楓二人竟是以這種方式相見,不由又羞又窘,不知該如何向二人引薦對方。倒是顧少延先開了口,抱拳道,“在下玄門顧少延,久仰魏小將軍大名,承讓。”
魏子楓也抱拳回禮,“顧少俠言重了,在下不曾讓,也未必輸。”這話說得鏗鏘,說的人別有所指,聽的人也心領神會,當即笑著回道,“那還請魏小將軍多多指教了。”
蘇岑筠聽他二人還算客氣,不由松了口氣,上前問道,“楓哥哥,你怎么在這里?你不是有事嗎?”出發時沒見到魏子楓,蘇岑墨便告訴他魏子楓有事不參加今日的秋圍,眼下見他竟出現在此,不由疑惑詢問。
魏子楓看了眼一旁的顧少延,只含糊地說道,“此事說來話長,我們先去找你哥哥,我怕他有危險。”
“那我們趕緊走吧。”一聽蘇岑墨有危險,蘇岑筠立馬緊張道,一轉頭看到顧少延,一時又有些躊躇。他與魏子楓碰面實屬意外,如今再去見蘇岑墨,也不不知他愿是不愿。可若是留下他自己跟魏子楓走了,又覺得有些不妥。
“快去吧。”正在她為難之際,顧少延已將她的馬牽過來讓她騎上,“不用擔心,我讓莫邪先過去了,不會有事的。”
蘇岑筠立馬便反應過來眼前二人同時出現在此處并非巧合。如此看來,只怕剛才山壁上的落石也絕非意外,忙問二人道,“出了什么事了?”
“昨天夜里,關在我家別院的那個黑衣人逃走了。”魏子楓回道。
那黑衣人是慎王的人!蘇岑筠想到宋蓮兒暈倒的事,心忽地慌亂起來,道了一聲“糟了”,打馬便往圍場奔。魏子楓隨即騎馬跟上。快到主帳時,便已覺人馬混亂,不時有快馬從眼前奔過,馬上之人多為宮中侍衛和負責警戒的軍士。蘇岑筠心中一緊,忙喝住一人,“何事如此匆忙?”
那侍衛見了蘇岑筠,忙抱拳稟報道,“回稟公主,剛才有一名東宮侍衛向太子稟報了一事,太子跟著那人便騎馬奔南邊而去,還不許人跟上。如今已過了兩炷香的時間,兩人都不曾回來,方統領怕出事,派人往南尋到了上原河谷邊,卻不見太子殿下身影。”
方統領是負責此次圍獵護衛的禁軍統領,他既已派人去尋,想必是所有能調動的人手都已去找人了。上原河谷在圍場南邊一里地之外,是一條山澗河流,河谷深愈數十丈,靠圍場一側是平坦地勢,河對岸便是巍巍上脈。從主帳策馬到河谷邊,也不過就是半盞茶的功夫,而且地平無阻,一眼可覽盡方圓數百丈,這么多人卻找不到兩個大活人。
蘇岑筠心中更是慌亂,忙轉頭問身后的人,“怎么辦啊?顧……”待看見魏子楓眸中閃過一絲暗色,才驚覺失言。好在情勢緊急一下,魏子楓也不與她計較太多,只朝那侍衛問道,“可知那東宮侍衛跟太子說了什么?”
“屬下不知,當時那人是附耳說與太子殿下的,應該是一項機密之事,不過……”
“不過什么?”
“當時屬下剛好隨侍在側,隱約聽到他好像提到了‘公主’二字。”那人蹙眉思索了一瞬,不太確定地說道。
蘇岑筠馬鞭一甩,馬蹄已朝南而去,魏子楓趕緊跟上,直奔到上原河谷崖邊,確見周邊除了到處尋人的侍衛外,并無蘇岑墨的身影。
蘇岑筠探頭向谷下望去,只見下面云霧繚繞,連河面都看不見,只聽得滾滾水聲。她忽然想起在上野城外的山崖上,和如今同樣的情形,那種切膚寒骨止痛又襲了上來。當初蘇岑墨是為了救她引開追殺,而如今,對方又是以她為餌……
她站在崖邊,雙手環抱著自己,身體止不住的顫抖著。魏子楓見她這副模樣,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她一跨步便跳了下去,趕緊伸手將她攬到身旁,“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他的聲音低沉醇厚,帶著撫慰人心的力量從小到大無數次安慰傷心的委屈的撒嬌的她,蘇岑筠緊繃的情緒終于找到了出口,俯在他胸前“哇”的一聲便大哭起來。
魏子楓被她這一哭怔住了,待反應過來,抬手要輕撫她后背時,身旁跑來一侍衛稟道,“啟稟公主殿下,在前方崖邊的草堆里找到太子殿下的隨身玉佩。”
蘇岑筠抬起頭來,朝著那侍衛所說的方向跑去。“在哪兒撿到的玉佩?”
那侍衛跟在她身后,見她發問,伸手手指了指腳下的一蓬草叢,“就在這里。”
蘇岑筠頓時心中一涼,那草叢并不是長在崖頂上,而是崖壁上伸出來的一蓬,那玉佩掉在此處,蘇岑墨必是已掉下了河谷。
“找繩子來,下去看看。”魏子楓先將她拉退兩步,才吩咐道。那侍衛領命下去,魏子楓見蘇岑筠雖面色憂急,情緒卻不似剛才那般失控,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安慰她道,“小墨吉人自有天相,上次沒事,這次也會沒事的。一會兒我陪你下去,我們親自把他找回來。”
蘇岑筠點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雙腿卻站立不住,轉過頭問魏子楓,“確定那個黑衣人真的是慎王的人嗎?”
“嗯。那人是他的心腹,專為他處理一些見不得人的事,和北越人勾連也是那人從中傳信,這次被我們無意中把人綁了,所以上回慎王和巴涂王子才不得不冒險親自見面。”魏子楓凌晨街道別院的守衛的報信,說黑衣人逃走了。他急忙進宮將消息告知蘇岑墨后,便四處追查黑衣人的下落。正四處找尋不到之時,派去查探黑衣人身份的手下卻帶了慎王是黑衣人的幕后指使的消息,事情太過湊巧,他擔心蘇家兄妹出事,交代手下繼續搜查黑衣人,自己匆匆趕到圍場,剛好遇到顧少延拉扯蘇岑筠的一幕,情急之下以為顧少延對蘇岑筠不利,于是便交起手來,誰知竟是蘇岑墨這邊出了事。他此時心中的焦慮和擔憂不比蘇岑筠少,可是他不能表現出來。
“那人見過哥哥!慎王定是知道他追殺我們的事情敗露了,母后定饒不了他,干脆鋌而走險殺了我和哥哥。”蘇岑筠知道,如果自己猜對了,那他們與慎王便是你死我活的局面,慎王定是做了周密的部署才會動手,這么一來,蘇岑墨如今的情形定是十分危險,她不僅又悔又恨,“那日在上野就不該救他。”
她說這話并無責怪魏子楓的意思,可魏子楓聽在耳里,卻不由有些心虛。當初救慎王,他是存了私心的,他雖然不愿意相信慎王和巴涂說的話,但還是害怕萬一是真的,父親的一世英名便毀于一旦。
這時一隊侍衛拿了粗麻繩過來,系在崖邊的樹上便往下爬去。蘇岑筠剛站起身,便有一名侍衛過來扶她往其中一根樹走去,“公主,請從這邊下去。”
那棵樹上系的是兩根繩子,那侍衛將一根遞給蘇岑筠系在腰上,另一根才是用來攀援下崖的。魏子楓見她這邊安排得極為妥當,囑咐她小心點,這才放心地走向另外一條繩索。
蘇岑筠將繩子在手上繞了兩圈,又使勁拽了拽,確認牢固后后便準備往崖下溜去,那侍衛卻在她身后低聲開口,“別怕,莫邪也沒回來,定是與你兄長在一起,她武功極高,有她在不會有事的。”
蘇岑筠聽見熟悉的聲音回過頭來,見那侍衛膚色黝黑,唇上長著兩撇八字胡,可眉眼卻是她再熟悉不過的,不知道是因為有他在身邊,還是因為相信莫邪,心中的惶恐與焦慮自動便消減了幾分,一直狂亂跳動的心也安穩了一些。她點了點頭,便順著繩子往下滑去,顧少延也隨后跟上。
才滑下三四丈,蘇岑筠便覺得手心火辣辣地疼起來,她倒吸了口氣,咬著牙繼續往下滑,顧少延已快速滑到她上方,伸手抓住她手腕一扯,已將人攬在了懷里。蘇岑筠卻被他自下往上這么一拉,仰頭看見了頭頂一支伸出的樹枝上纏著一根黑色的綢帶。
“那是什么?”顧少延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眸色忽沉,“是莫邪的黑綺練,他們在果然下邊。”
說完抱著蘇岑筠施展輕功,片刻便滑到了崖底,腳下是滾滾的河水,只有一些冒出水面的大石上可以落腳,已經有手腳麻利的侍衛站在這些大石上四處眺望,可河面上波涌浪急,連個人影都沒有。魏子楓也到了崖底,飛身站到蘇顧二人所站的巨石上,叮囑蘇岑筠道,“你站在這里不要動,我去找小墨。”說完便施展輕功,借助露出水面的石頭往遠處尋去。
顧少延扶著蘇岑筠坐在巨石上,從嘴里發出一種鳥叫聲,這叫聲雖細,卻借著他的內力能傳出很遠,是他與莫邪的接頭信號。只要聽到鳥叫聲,莫邪便會以同樣的聲音作回應。可是今日他吹了半晌,都沒聽得回應,不由也心沉了幾分。過得不久,魏子楓也回來了,蘇岑筠見他臉色嚴峻,便知道情況了。她盯著對面巍巍的群山,抱著最后的希望問,“你們說,他會不會游到對岸去了。”
另外的兩個人卻不知道該怎么回答,誰都看得出來,面前的河水雖然不寬,卻水勢奇急,“轟轟”的流水聲似乎在嘲笑她荒謬的期待,蘇岑筠只覺胸口一窒,人便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