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生辰大宴
- 筠若磐石
- 蝸牛寶貝1
- 3283字
- 2019-04-15 22:00:00
車簾微動,蕭景恒余光瞥見謝姑娘透過簾子朝外瞄,知她可憐這對母女,便掏出兩錠銀子,扔在那婦人腳邊,那婦人頓時愣住,看著腳邊的銀子,撿也不是,不撿也不是?!?
“哎呀,你這人!”車上的謝姑娘急得撩開了簾子,拿起車座上裝了干糧的包袱跳了下來。
她兩步走到那婦人身前,伸手將她扯起,將包袱塞到她懷中,“這些干糧,你可要藏好了,別讓人搶了去?!?
那婦人雙膝一曲,便又要跪下去給她磕頭謝恩。謝姑娘拉住她,“可別,可別?!?
說完彎身撿起地上那兩錠銀子,就要遞給蕭景恒。蕭景恒不接,“也一并給她們了吧?!?
謝姑娘抬眸望了他一眼,這才轉身將銀子細細塞進那娃娃的襁褓中,“這銀子更是要收好,進城賃個房子,找個活計討生活吧。千萬小心別露了白,可是要招殺身之禍的?!?
那婦人感動地涕淚橫流,“多謝相公和娘子,多謝相公和娘子?!?
謝姑娘一愣,待反應過來這婦人誤會的意思,霎時間霞飛雙頰,轉身鉆進了車里。
那婦人一邊道謝一邊離開,蕭景恒也上了車,卻見一路上十分警醒的人已靠在車壁上似是睡著了。他搖頭輕笑,聽得車夫在車外嘆道,“哎,這北境的仗不知道還要打到什么時候,連這上野城外的流民都越來越多了?!?
蘇岑筠偷溜出宮,回來的時候本就是趁夜,又在宮中迷路繞了半晌,碰見白胡子怪老頭烏道子耽擱了一會兒,回到殿中又被蘇岑墨罵了一頓,不禁又驚又怕。等洗漱完畢,躺倒在床之時,只覺身心倦極,不過片刻便迷迷糊糊睡著了去。
第二日她是被映月搖醒的,“殿下,殿下,魏統領求見。”
她半夢半醒,還反應不過來魏統領是誰,“誰?誰找我?”
“是九州大將軍家的魏二公子,魏統領?!?
是楓哥哥。他身上還有傷,怎么今日就進宮來了,難道是有什么急事。
她趕緊翻身坐起,映月上前服侍她更衣洗漱,片刻工夫便穿戴整齊,傳了魏子楓到偏殿覲見。
她把宮女都遣到殿外遠遠站著,大開著殿門與魏子楓說話。
魏子楓身著大內侍衛的銀色軟甲走了進來,一見著他開口便問,“小筠,你沒事吧?”
“我……我沒事啊。怎么了,楓哥哥?”
魏子楓上下打量她一遍,又見這宮中處處井井有條,這才放下心來,“我今日一到宮中,便聽同僚說起皇后娘娘帶人來過沁云殿,我怕你被娘娘責罰?!?
蘇岑筠有些歉疚道,“我沒事,只是我這一殿的人,差點就被我連累了,還好我哥哥救了他們?!?
“他是怎么和你母后解釋你出宮的事?”
蘇岑筠轉訴了蘇岑墨的話,魏子楓聽了,沉吟了半晌,抬起頭看了蘇岑筠一眼,終究什么也沒說。
蘇岑筠卻想到了他的傷,問道,“你的傷好些了嗎?怎的不請幾日假好好修養?”
“后日就是皇后生辰,宮中人手本就緊張,我也無甚大礙,何必請假?!彼辉刚f自己是擔心她的情形,只輕描淡寫道。兩人又說了幾句閑話,魏子楓便躬身告退。
皇后晨起便得了蘇岑筠已回宮的消息,等了許久不見她前來賠罪,終是掛心她,帶著宮人往沁云殿而來。
轉過拐角,前面便是沁云殿,皇后腳下微微一頓,問身旁的大宮女彩云,“前面那人可是魏統領?”
彩云抬眸看了一眼,“是?!?
皇后輕輕一笑,“陪我去御花園走走吧?!睅е鴮m人從沁云殿門前而過,直往北面的御花園而去。
兩日后便是皇后生辰,宮中處處張燈結彩,好不熱鬧。從晨起時,宮人便開始忙碌起來。這是二十年來,宮中第一次給皇后辦生辰宴,自然是鄭重萬分。蘇岑筠和蘇岑墨相攜去皇后宮中拜壽,卻在宮門外被攔了下來。
大宮女彩云笑意吟吟,“娘娘身子有些不便,讓奴婢代為轉告,晚宴時再行賀壽也是一樣的,二位主子有這份心便好。”
兄妹二人謝過彩云,轉身往回走,蘇岑墨吸了吸鼻子,“有沒有聞到什么煙味?”
蘇岑筠這幾日有些著涼,本就嗅覺不甚靈敏,聞言用力地嗅了幾下,還是什么也沒問道。
倒是旁邊的小宮女出聲道,“奴婢聞著像是香燭的味道。”
香燭?這宮中除了祭祀大典,是不允許私下里焚燒香燭的,更何況今日還是皇后娘娘的生辰。蘇岑墨心中沉吟,隨著蘇岑筠去了沁云殿侯著。
生辰宴在御花園舉行,三品以上官員及家眷才有資格入宴,饒是如此,除了外放的官員,夠格的京官及各爵府,也有幾十戶,平日里人煙稀少的御花園里難得的人氣鼎沸。
人雖多,卻不顯得吵鬧混亂,各自按品階入座后,大家都默契地只和兩旁的人低聲交流,沒有人大聲喧嘩,更沒有人隨意走動。蘇岑筠坐在主座的右下首,蘇岑墨坐在她對面,兩人相距甚遠,此時的情形下又不便大聲說話,于是只好無聊地低著頭玩手指。
忽聽得入口處傳來內監的傳喝聲,“恭迎慎王?!?
蘇岑筠抬眼看去,只見蕭璟恒身穿一身紫色的廣袖長袍,繡著暗色云紋的同色腰帶將他的身材修飾地挺拔修長,行走之間,便自帶儒雅風流。
蘇岑筠因為魏子楓中毒,在上野耽擱了一天,蕭景恒竟還在她后面一日才回到京城。聽章公公說他回來那日,穿得是平民布衣,難道那夜擺脫他們后,又喬裝去與巴涂見面了?不對,巴涂如今被玄門的人監視出關,斷不可能與他想見。想到這,她又記起魏子楓身上的毒,不禁心神黯然。
蘇岑筠收回目光,卻見眾豪門貴女偷偷往入口處瞟去,一個個雙頰緋紅,不由感嘆自家皇叔的魅力。她輕嘆一聲,眼角卻掃到坐在她斜對面的宋蓮兒低頭垂眸,一副嬌羞姿態,全然不似以往的嬌縱模樣。
慎王落座不多時,帝后也來了,伴隨著內監“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的傳喝聲,眾人紛紛起身相迎?;实劢諝馍珴u好,不用人攙著,也能慢慢地走了。心情似乎也不錯,一落座便示意眾人坐下,“今日借了皇后的光,與眾卿家齊聚一堂,實屬難得,都不必拘禮。”
眾人紛紛拜謝,然后便是由慎王帶頭,皇室近族子弟與一品以上要員及親眷依次向皇后祝壽,并獻上生辰賀禮。蘇岑筠賀禮沒選好,便被皇后抓到偷溜出宮,后面兩日便想都別想出宮,無奈只好在之前買的一堆東西里選了件別致的充數。
此時獻上賀禮之后,心中不免有些心虛,抬頭看了眼皇后,卻見她臉上表情自進入御花園便沒變過,一副不喜不惱、置身事外的神情。
她腦中頓時閃過那日在坤寧宮偷聽到的帝后的對話,看著高座上神情截然不同的兩人,心中涌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
祝壽完畢,按例便應是歌舞表演??筛杓枘飫倓偱ぶ畹纳碜幼叩奖娙俗狼?,弦未撥曲未唱,皇后卻先開了口。
“每次宮中設宴都有這歌舞表演,看得都有些乏味了,今日即是我東道,就做主免了這一節吧?!?
此言一出,皇帝的笑容便僵在了唇邊,司樂大內監戰戰兢兢地站在下首,半晌才聽得皇帝語氣生硬地開口,“退下吧?!?
歌姬舞女不知何故生變,面色惶恐地退了下去,場上的氣氛也隨著她們的離去而冷淡下來。
卻聽得皇后忽然輕笑出聲,“眾卿家不必拘束,今日就當做家宴了,無歌無舞,閑話家常?!?
說完她眼睛在場上掃了一周,落到了坐在慎王下首兩個案幾的魏夫人身上。
“魏家一門兩將,如今我們在此把酒言歡,還是仰仗魏將軍父子堅守我北境國門,本宮敬魏夫人一杯。”
說完端起桌上酒盅朝魏夫人方向虛舉一下便一飲而盡,魏夫人連忙端著酒杯站起回應,魏家長媳孫氏也趕緊起身陪了一杯。
皇后放下手中酒盅,“聽說二公子如今在京中,怎地今日不見赴宴?”
魏夫人平日里處事本就是低調謙遜的風格,今日忽然被皇后點名,此刻又被問到楓兒,聯想到前兩日楓兒消失幾日后深夜才歸,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
但她畢竟是將門宗婦,見過大風大浪的,聞言從案幾后繞出,施施然行了一禮后,回稟道,“犬子不才,得陛下與娘娘抬愛,如今在宮中任大內侍衛,今日正巧當值?!?
“哦,是嗎?”皇后眉毛輕挑,帶著一絲驚訝地轉頭去問身旁的皇帝。
皇帝呵呵笑道,“是有此事。魏二郎何處?也出來給皇后拜個壽吧?!?
下面立馬有人傳話,不過片刻,魏子楓便匆匆走到了近前,單膝跪下,“臣魏子楓拜見皇上,皇后娘娘。祝娘娘福壽無疆?!?
皇后也不讓他起身,端詳了他片刻,臉上難得地出現了笑意,轉頭對魏夫人道,“魏家果然是人才輩出啊,你家大郎年紀輕輕便已是沙場名將,二郎也是一表人才。聽聞先前翟州之困,便是你帶領援兵去解的圍?”
她這后一句話是對著魏子楓問的,魏子楓忙抱拳回道,“回稟娘娘,此役實為兄長用計擒住敵首,敵軍群龍無首,方獲大勝,末將不敢居功。”
“誒,魏二郎不必自謙。”皇帝開口道,“若不是你帶兵從外圍援,內外夾擊圍城敵軍,翟州之役怎能以少勝多,大敗北越十萬大軍呢?”
皇后“哦”了一聲,尾音上挑,嘖嘖連聲,“魏大將軍真是后繼有人啊,這等人才,不知道哪家姑娘有福,得此佳婿?。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