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帝后爭吵
- 筠若磐石
- 蝸牛寶貝1
- 3099字
- 2019-04-06 22:00:00
第二日一大早,蘇岑墨就派人將昨夜審訊那人的資料送到了沁云殿。蘇岑筠一拿到,便揣入懷中,找了個借口肚子一人往坤寧宮走去。
皇后不在坤寧宮,她傳了章公公到主殿,將東西遞給他,“幫我查一下這個人身后的主子是誰。”
“是。”章公公躬身接過,退了出去,蘇岑筠整了整衣裙,正要起身,殿外傳來一陣紛雜的腳步聲,隨后聽到皇后帶著慍怒的聲音,“都守在門外,不許進來。”
蘇岑筠楞了一瞬,來不及細想,下意識地便閃進了后面的寢殿。
進來的是兩個人的腳步聲,一陣衣袂響動之聲過后,有人開了口。
“你的生辰馬上就要到了,如今予墨和予筠回來了,趁此機會好好慶賀一番,有何不可?”
竟是皇上的聲音,他如今身子有些好轉,已能離下床走動了。
“我為什么從不過生辰,你難道不清楚嗎?二十年了,我的傷口好不容易結了疤,你非得要生生給我撕開嗎?”
皇后聲音帶著幾分尖利,全無平日的端莊威儀。蘇岑筠心里“咯噔”一下,連呼吸都不自覺地放輕了幾分。
“這么多年了,”皇帝輕嘆一聲,“你還放不下嗎?”
“放不下!我告訴過你,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你做過的那些事,我這輩子也永遠不會忘記他!”
“夠了!”皇帝伸手將桌上的杯盞一把掃落在地,刺耳的碎瓷聲穿過蘇岑筠的耳膜,她第一次從這個虛弱的男人的聲音里感受到來自帝王的威儀。
“你別忘了,朕如今還是這大煜的皇帝,生辰宴我早已布置下去,你愿意也得參加,不愿意也得參加。”
許是太過激動,他說完短短的一句話,便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一聲急過一聲,像是要背過氣去。
皇后垂眸看著眼前的地面,放在身側的手動了動,卻仍是沒有看他一眼。
就在蘇岑筠差點忍不住要出去的時候,皇帝慢慢止住了咳嗽,喘了半晌,再開口已是無力,“你做一天大煜皇后,便要守一天本分,等我死了,你也便自由了。”
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過后,殿門被推開,片刻以后,殿中只剩下一片寂靜。
蘇岑筠背靠著墻壁,一動不敢動。帝后之間這短短的只言片語,她好像知道了很多不該知道的事情,又好像什么都沒有聽懂。
她的腦子亂成了一團漿糊,還要擔心著皇后走進寢殿看到她。外面靜悄悄的,好久好久,才聽到一聲長長的嘆息,她聽到皇后的腳步聲響起,聲音卻漸漸變遠,殿門“吱呀”一聲,腳步聲很快便聽不見了。
蘇岑筠卻并沒有松口氣,出去怕遇見皇后折回來,留在這里又不是個長久之計。
她正糾結著,又聽得有腳步聲進來,不由懊惱萬分,早知道剛才就出去了。
來人輕聲喚她,“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是章公公!蘇岑筠心中一喜,從后殿竄了出來。
“公主快快出去吧,我已把門外人支走了,一切都已打點妥當,皇后娘娘不會知道你剛才在這殿中的。”
“辛苦了。”蘇岑筠匆匆謝過,趕緊出了坤寧宮,走出一段距離,才慢慢放下腳步,心卻還在砰砰地跳著。
雖說她如今和帝后二人不算親近,也沒有太多儒慕之情,可乍然之間聽到他們如此對話,似有難解的陳年舊怨,心里著實不是滋味。
是什么仇恨,讓兩個人在一起二十年,生兒育女過后還不能消彌?
她轉身往蘇岑墨的寢宮走去,想把剛把聽到的事情告訴他,可走到了門口,卻頓住了,躊躇了半晌,終于還是掉頭離去。
回到沁云殿,映月一見她便迎了上來,扶她進殿在軟踏上坐下后才道,“公主殿下,內務府造辦處的公公在偏殿等著,說是皇上吩咐給您做新宮裝,您看是現在讓他他們過來量尺寸嗎?”
“為何要做新宮裝?”她衣櫥里還有許多新衣服沒穿過呢。
“十日后是皇后娘娘生辰宴,自然是要做新衣的。”映月笑盈盈道,“說起來,這還是我入宮皇后娘娘第一次辦生辰宴,娘娘素來勤儉,往年壽辰都不愿大操大辦,興許是今年您和太子回來,心里歡喜,所以才想著熱鬧熱鬧,到時候我一定給殿下打扮漂漂亮亮的,讓娘娘看著高興。”
蘇岑筠想起剛才偷聽到的那場架,暗自苦笑,只怕打扮得越是花枝招展,皇后越是氣惱吧。原來看似大權旁落的皇上,在這皇宮中還是不可忤逆的存在,而天下人眼中與慎王二龍奪珠的皇后,也有不得不為之的無奈。
蘇岑筠感慨了一番,吩咐映月,“把人叫進來吧。”
造辦處的兩個小內監干活仔細又嘴甜,一邊量尺寸,一邊說著奉承話,蘇岑筠心情不佳,但也知道這些人在宮中生存不易,溜須拍馬也不過是為了更好的活下去,待他們忙完特意交代映月各打發了一個銀裸子,特意囑咐他們衣服樣式要簡潔大方,顏色也不要太過搶眼,才揮揮手把人打發下去。
晨星未落,天幕還是暗沉的藍色,無極洞的石門“轟轟”地慢慢移開,打破了這凌晨山野的寂靜。
顧少延從石門后走了出來,洞口的火把映照下,他的臉色更顯蒼白。黑色的衣衫已經濕透,一縷汗濕的頭發貼在額間,顯得有幾分狼狽。
“莫邪,你先把茹歌送回去。”
“是。”莫邪領命,進了山洞將顧茹歌背了出來?
“上次凈塵法師讓加的那兩味藥,你可還記得?”
“門主放心,我已讓人備好了。”
顧少延點頭,擺擺手讓她下去,莫邪不敢耽擱,足間輕點,很快便消失在山路上。
顧少延轉身回山洞,莫云隨后跟上,不等他問,便已開口稟道,“丹磯子從東海曾家出手之后,確實幾經轉手,卻是在我們到達東海的前一天,才被人帶出了東海地界,我們差一點就趕上了。”
“此事耽擱不得了,這次茹歌發作,明顯比之前厲害許多,便是我給她解毒,都比以前多花了一天的時間。”顧少延盤坐在寒冰床上,氣息十分虛弱,“可查到確切的去向?”
“京城,皇宮中。”莫云抬眼看了眼顧少延,繼續道,“九日后是皇后生辰,這丹磯子有駐顏返老的功效,當今圣上便將它搜羅進宮,作為皇后的生辰之禮。中間幾次轉手其實都是宮中人的動作,不過是為了迷惑對這丹磯子有企圖的人,查起來便費了些周折,屬下得到信息的時候,這丹磯子已經進了宮。”
“無妨。”他閉著眼,開始運氣,“你先回去準備好出行事宜,午時到山下來接我,我們直接上京城。”
“門主,你剛剛耗損了內力,眼下不宜遠行啊!”
“不礙事,路上慢些就行,事不宜遲,你快去準備吧。”
莫云想到莫邪武功比自己高出一大截,他猶豫了片刻,試探著開口詢問道,“要不,讓莫邪陪您進京,我留下照顧大小姐。”
顧少延略一沉吟便做了決定,“也好,你這邊忙完了再隨后跟上。”
他頓了頓,又補了一句,“這次要是再讓茹歌跟了過去,我唯你是問!”
莫云黝黑的臉頰上爬上了幾分尷尬的神色,悶聲應是,便低頭出了山洞。
洞門慢慢合上,顧少延睜開眼來,洞中火把輕輕搖曳,他微微側頭,似乎能看到那個心心念念的女子從后面輕扯自己的衣衫,在他耳邊從容而堅定地說,“少延,死就死吧。”
笑意一點一點爬上他的唇角,他的眼中透出難見的柔情,喃喃自語,“小筠,我們很快就見面了。”
蘇岑筠一覺醒來,已是天光大亮,昨夜她琢磨了半夜帝后的話,過了三更才迷迷糊糊睡著。
更衣洗漱完畢,她剛坐下喝了口白米粥,蘇岑墨便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走走走,別吃了,我帶你下館子去!”
以前在寧陽的時候,蘇岑筠最愛吃一家小飯館的松鼠桂魚,可麗娘和蘇展看那店面又小又破怕不干凈,從不帶她去。蘇岑墨悄悄攢了零花錢,隔個三兩個月的,便會跑到蘇岑筠面前得意洋洋地說道,“走,哥帶你下館子去。”
如今乍一聽得這話,蘇岑筠恍惚又回到了過去。她手中的勺子一頓,轉頭看見頭戴玉冠,身著華服的哥哥,這才回過神來,疑惑地開口問道,“這宮里還有館子?”
“當然不是這宮中了!”蘇岑墨把她手中的勺子搶過來擱到碗里,“我帶你出宮逛街去。”
蘇岑筠心中頓時歡喜起來,她進京就被直接押送進宮,之后除了去慎王府赴宴,便是那晚審問黑衣人時出過宮,還都是馬車來回接送,根本連阜康的大街什么樣都沒好好看到。
她畢竟是個年輕的少女,對于京城的繁華熱鬧還是有幾分好奇,立時便站了起來,“我們走!”
她腳步輕盈地往殿門走去,蘇岑墨卻沒動,看著她身后拖曳著的長長裙擺,無奈地開口問道,“你確定要這個樣子出去?”
蘇岑筠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模樣,回頭沖哥哥吐了吐舌頭,揚聲喚道,“映月,給我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