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顆中品”，前排一名中年披發男子，輕輕的舉起手中的骨牌，臉色依舊是冥界特有的白，看不出情緒，但肯定不吃力。五千五千的加價從他開始變成以中品冥石為單位的飆升。

“十五”，披發男子話音剛落就被埋了下去，一道蒼老的聲音響徹拍賣場。

場間目前還能競價的已經寥寥無幾，洛寒自知賬上那點兒家當是夠嗆了，想到后面壓軸的兩件拍品，估計出這幾方江湖勢力定然肥得流油。

心里博弈只有在實力相差沒那么懸殊的情況下或許會有效果，所以，他坦然的放棄了。

當披發男子飆到三十八顆的時候，場間徹底沒了聲音，中排那位老者似乎在沉思著什么，很糾結，終是未跟。

“三十八中品冥石一次，三十八兩次…”拍賣師很有經驗，什么時候該鼓動，什么時候該結束，心里拿捏的非常到位。

只是當她即將喊出三次的時候，場間一道極輕甚至有些冷柔的聲音飄了出來，悅耳如驚雷。

“五十顆中品”，喊得價碼也足夠霸道。

洛寒嘴角莞爾，回頭看了眼此刻表情認真的少女，在洛寒面前寒酸的她總是顯得不夠自信，但在眾人面前，卻透著一股寒徹透骨的冷傲。少女本就叫寒徹，少女的長槍更加的透骨。

洛寒這才想起來，她背后可是站著位冥王境的狠人，能窮嗎？不過還是對超出的價碼感到心疼。

臺上的拍賣師肯定是有些眼力的，她不覺得穿著寒酸的少女是在玩弄龍武齋威嚴，能入場的基本是北冥江湖拔尖的勢力。更何況年輕、寒酸、美的透骨，還背了把極長的長槍，這樣的女人，北冥沒有第二個。

她背后那位站在雪山之巔的人，冥界也沒有第二個，曾經獨霸冥界殺手榜榜首一甲子的人，怎么會有第二個？這樣的殺手之王，怎么會沒有錢？

槍王，寒惰，圣境之下寒無敵！冥界唯一一位有過越境殺圣境戰績的人，即使那名圣境強者受傷嚴重，即使還是位稀有的體弱玄師，但在多的即使，也無法掩蓋他有了殺死第二個圣境的可能。

而彼時，那位隱退多年的殺手之巔，此刻卻是傲立雪山，白胡子風中顫抖，老淚縱橫，一臉說不出的心疼與悲傷，怎就一個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水的感覺，咬牙切齒啊。

想起帶走冥石的寒徹，眼中的決然與認真，想起被問及用途時，向來誠實不曾對他撒過謊的小丫頭，又是那般眼神閃爍。老人胡子都豎了起來，自是對不知哪家的小兔崽子恨得牙癢。

回到場間，自少女喊完價，披頭男子回望了一眼，便沒再說啥，也可能是沒敢說啥。

三錘敲定，洛寒不忘回頭給了女孩一個嘉許的眼神。

少女原本冷徹的妙臉瞬間垮了下來，低頭扯了扯衣角，似在暗自嘟囔著什么。

“你想要啥還有的…老師他不喝酒的…嗯，喝酒傷身體…還有血脈的事…”只是洛寒早已轉過了臉，距離又遠自是不知少女在嘟囔著啥。

深淵之刃收入囊中，心情大好，剩下兩件有了少女撐腰，他倒是想搏一搏，對他真就沒啥用的也不想浪費冥石，想著以后在冥界的發展開支頗廣，當是能省則省。若是他知道雪山之上的那位是真的有錢，可能他想的就是怎么把龍武齋盤下來了吧。

“倒數第二件，強賦魔紋，出自聽淵紋爐的銘文大師，冉燃之手，效果我就不多說了，深淵武器的利用或者…深淵魔能的參悟，當然了，這句是我開的玩笑，二十中品冥石起。”狡猾的拍賣師又開起了玩笑，說完不由得望了眼遠處的背槍少女。

洛寒卻是笑容玩味，套啊！

這所謂的魔紋，他掌握的技術可遠比現階段的冥界強出幾個層次，看那張暗淡的淵骨、淵獸筋湊出來的賦能線，他就有了判斷，技術粗糙、材料差勁，完全入不得眼。

洛寒暗自得意自己絕不入套的定力。就聽身后一道聲音飄了出來，余音繞梁，他面罩下的嫩臉便是一黑。

“五十顆！”少女依舊認真冷徹。

這守識蠱自然無法做到巫力蠱那般心有靈犀的溝通。

……

場間肯定是不敢再拍了，先不說他背后那位半圣槍王，但就人家殺伐半生的家底就不是常人能想象的，即使再想要也只能忍著。

拍賣師都有些無奈了，這張強賦魔紋少說也要拍出六十以上的中品冥石，卻也沒辦法。她咬咬牙，將這最后的拍賣品提高了十塊，擋住這可恨的五十門檻。

“最后一件，壓軸藏品，界門名額牌三張，起拍價…五十…”

“五…十…百，五百顆。”少女原本慣性的喊出五十，發現不對，就地改十為百！還是那般認真。

洛寒猛然回頭。

少女眼眸澄亮，希冀的看著轉頭的他，表情說不出的嬌憨。

此刻的洛寒，臉黑如鍋底，心底暗罵！

大姐你有那么多錢嗎？交單的時候可別提我啊！

關鍵是這名額牌，他拿了確實沒用。進不了舊土，還能回不了人間了？

少女明明很悅耳的聲音，此刻一眾江湖人聽來，卻比深淵里的一頭豬還難聽。

這時候，有一道蒼老的聲音，在場間響起。

“寒姑娘，可否讓愛一次，我與寒大先生算是舊識…”

“不行的”，聲音說不出的輕柔，卻有著透骨的寒冷。

那名老者也不以為意，暗自搖了搖頭，沒在說啥。槍王的怒火，他目前還承擔不起。

一場浩大的拍賣會便在一片唏噓聲中落了幕，有人歡喜有人憂，比如此刻的龍武齋就賺得盆滿缽滿，自然是最開心的。

比如此刻的洛寒，看著背槍的少女向他走來，同時將獲得的三件寶貝遞了過來，他那張黑臉比哭還難看。

他能感受得到，周邊大把的目光在他和拍得的物品間游離不定，那眼中再次燃燒著無限希望。

一夜，樹敵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