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允忠,我從萬里山河中走來,祈禱你萬世無憂。
飯后,唐允忠需要處理軍務,蘇沫一人,提著一盞燈籠。黑暗像一只餓鬼,吞噬著一切可以吞噬的東西。
蘇沫打了一個寒顫,慢吞吞的往前走。說她怕黑也談不上,她只是害怕一個人走夜路。忽然,一個清涼的懷抱擁住了她,她都不用回頭都知道那人是誰。
“阿沫,我們來玩捉迷藏怎么樣?”
聞言,蘇沫身體一僵,“一、二、三、四、……五十。阿沫,哥哥來找你了。”
那是一段童年最美好的經歷。背后那人笑了,氣息撲到蘇沫的后頸上,癢的很。
“暮晨寺的住持和我說,這是你小時候經常與你哥哥玩的游戲。現在他不在了,我陪你繼續玩下去。”
蘇沫呼吸一滯,剛才還感覺的漆黑一片好像也有了光芒。“好啊,時間是……”
“五十秒。”身后那人緊接著說。
“不,期限是一個夜晚,時間就到明早太陽升起的時候。”
“好。”唐允忠笑著應允。他撒開手里的人,看著蘇沫一個人慢慢的往前移,他隔著一段距離跟著,他們中間只隔著幾步而已。蘇沫知道,身后有一個叫唐允忠的人,會一直守候著她。
“我等你來找我。”
蘇沫的步子越來越大,直到到了地方,她默契的在關門的時候沒回頭。身后,是她的所有。
那夜,她跪在佛前,求一份庇佑。
……
四個月后。
最近的局勢好了很多,唐允忠也有更多的時間去準備他們的婚禮,請帖還沒發出去,可這消息倒是傳的滿城風雨。說這唐允忠放著家世好的不娶,非要娶這撿來的女人,定是上輩子造了什么孽啊。
這流言蜚語唐允忠一笑而過,自己每日還是會抽出一些時間來籌備。還有十三天,就是他們的婚禮。
“阿沫,好久沒帶你出去轉轉了。”唐允忠現在錦繡園的門口,看著那個坐在太師椅上的人兒,蘇沫手中拿著一本《詩經》。恰巧的是,她剛好讀到詩經?鄭風里的一句話。
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那……去哪呢?”夏茗給蘇沫取出外套,問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唐允忠開車,一路上人馬喧囂。過了這么久養尊處優的生活,蘇沫身上那些僅有的煙火氣也沒有了。
“你這到底是要帶我去哪啊。”蘇沫坐在車后面好奇的問,心里竟然有一絲壓抑和忐忑,感覺有什么大事要發生一般。
“西府海棠開了,我答應好帶你去看的。”
一路疾馳,車子停在了一片麥浪旁,蘇沫記得這里,再往里走一段路,就是哥哥的墓地了。
“你……”蘇沫偏過頭,未說完的話已經來不及說了,一秒鐘即是瞬息萬變。她推開唐允忠,擋在了他的前面,疼痛讓她張大了嘴巴,仰頭看著唐允忠,聽不清他說的是什么,看口型是在叫她的名字,那雙深邃的眼睛里第一次蘇沫見他有了波瀾。
她倒在了他的懷里。
她那一偏頭,看到了一個黑洞洞的槍口,槍口朝著她最愛的男人,一共開了兩槍。一槍打在了左肩上,一槍射進了胸膛。
我怎么能讓你出事呢?唐允忠,你還有整個天津城的百姓要保護,讓你出事,我不就是罪人了嗎?
她感覺自己要死了,那種隨時可能要永遠睡過去的感覺如漲潮的駭浪一般席卷著她的神經,夢里,她看見哥哥向著她招手,她想哥哥了。可又有一種聲音喚著她,低聲一遍遍喚著她的名字,她聽出來了,是唐允忠,她的未婚夫。
她想睜眼看看,卻怎么也做不到,只是撕心裂肺的疼,她這是要死了吧……
蘇沫,你在堅持一下,等到了醫院就好了,別死,求你,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