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故人了吧。”趙與暮在一旁站的筆直,笑意盈盈的望著蘇沫。
“大概吧。”蘇沫也笑著,給出了棱模兩可的回答。
“好了,別傻站著了。”趙與暮臉上掛笑,“該吃年夜飯了,我們走吧。”
“給我們做了什么好吃的?”
趙與暮看著粘在自己胳膊上的小姑娘,好像回到到從前一般。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兩人并排走,很自然的忽略了后面眼神晦暗不明的唐大軍長,整個天津,也只有她敢這么做。
席上,眾人圍坐在一起,用餐雖是年夜飯,但也甚是簡單。普普通通的幾道家常素菜,葷腥不沾。
唐允忠不太自然的坐在一旁,這應該是第一次,與一群僧人吃一頓自認為毫無味道的飯菜。他當兵當慣了,你就是給他幾片樹葉子,他都能連熱水都不過一遍的吃掉。
蘇沫倒是積極,把這整整一年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的那份炸年糕身上。
五、四、三、二、一——
天上,乍起如瀑的煙花,寺廟建在山腰,比平時都更容易摸得到天。煙花易冷,用不到五秒鐘的時間絢爛的綻放完自己的一生。
“真美啊。”蘇沫小聲呢喃,對美食失去了興趣。
“就這么幾秒鐘的生命,再美又能如何呢?”
蘇沫看了他一眼,反駁道“若是我的一生能如煙花一般絢爛,哪怕幾秒鐘的生命,又有什么關系呢?”
唐允忠偏頭若有所思的看著她,“走,帶你去個地方!”
唐允忠拉著她,奔波了多久蘇沫不知道,那個懷抱席卷著她,多遠都不怕。
“好了,到了。”
映入眼簾的似乎是一大束紅梅花,在冬夜里獨自綻放著自己的美麗。真美啊。這是她由衷的贊嘆,哪怕她自認為這花與她并不相符,多年后再想起,也是那么美的不可方物。
眼前白雪紅梅,遠處青磚黑瓦,天上明星煙花,最重要的,天地之下的蘇沫和唐允忠。
這天下只剩下這一角,也只存在他們二人。他們,彼此擁有。
“新年了,有什么愿望嗎?”穿著軍大衣的唐允忠失了冷酷。竟也有了一絲煙火氣。
蘇沫雙手合十,然后手指交叉放置在下頜處,頭向下沉著。緊閉著雙眼。
這個除夕,她許愿唐允忠來年平安無恙,山川無恙,無戰事頻發,無腥風血雨,可一生攜手并肩,唐允忠。蘇沫睫毛輕顫了一下。和你。
“好了么?”
蘇沫睜開眼睛,突然扭過身子,面向著他。抬眸注視著那雙深邃的眼眸,一字一句的清晰的說了一句話。
初聞此語,竟令唐大軍長失了魂魄。呆立于地。
“允忠,良人不可求,遇上方知有。”
自此,你是我的良人,歲月無痕。
唐允忠也轉過來,兩人面對著面,就像夫妻對拜那樣面對面,蘇沫只到唐允忠的肩膀。忽略有一片陰影覆蓋。她抬眸,就見世人口中兇神惡煞的唐軍座像個孩子一般,把額頭頂著蘇沫的額頭,嘴角若有若無的勾起,蘇沫笑他“你也是在拜堂嗎?”
唐允忠愣了下,隨即點了下頭,嘴角的笑揚起開心的弧度,勾住蘇沫的肩膀迫使她彎了彎腰。
“哪有你這樣的?”蘇沫笑著責怪他“這不是在搶壓寨夫人嗎?拜堂還要強迫我?”
他默不作聲的轉移了話題,輕聲問“剛剛許了什么愿望?”
“噓——”蘇沫把食指放在嘴邊,氣息噴灑在唐允忠的臉上。“下雪了。”
“嗯。瑞雪兆豐年,是個好兆頭。”難得的,唐允忠接了話茬。
“回去吧,外面冷。”
“好。”他不說倒是不打緊,這一提醒,才發覺腳已經麻木。兩人順著沿路返回。
這一幕羨煞旁人,就連那向來冷心腸的看官都忍不住問“后來呢?”
“后來嘛……”老翁高坐在椅子上,撫摸著花白的胡子。
后來山川皆無恙,卻人走茶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