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寒煙跟著逄玄江,走到越王府門前,后面竄出來一個小人,拽了拽柳寒煙的衣角,低聲喊:“姐姐。”
柳寒煙認出這是那個被綁在柱子上的男孩,彎腰與他的視線落在一個水平面上,溫聲道:“是你啊,怎么啦。”
男孩依然低著頭,雙手捧著柳寒煙方才給出去的錢袋,“姐姐,你的錢,我偷回來了,還給你。”
“你拿著用吧。”柳寒煙摸了摸他的腦袋,“回家吧,以后不許偷東西了。”
“我沒有家,沒有地方去,可不可以跟著你。”男孩聲如蚊吶。
“這么一折騰,你也不能回戲班了...”柳寒煙心疼道。
“回去的話,老魏還會打我的。”男孩老實說,再次央求,“姐姐,我可以跟著你嗎,我沒偷老魏的錢,他自己好賭欠了賬,沒錢還,才誣賴我,想把我送去抵債。”
柳寒煙悄悄看了眼逄玄江,有些為難,“姐姐現(xiàn)在還需要人接濟呢,這樣吧,我多給你點銀子……”
柳寒煙還未講完,逄玄江突然問道:“為什么現(xiàn)在才說出真相,我們又怎么知道,你說的是不是實話呢。”
在逄玄江的視線盲區(qū)里,柳寒煙拼命對男孩眨眨眼。
男孩意會,嘴巴一張一合,快速道:“剛才在街上,這個姐姐和那個藍衣姐姐也在,老魏氣急了什么都干得出來,我怕說出真相后,他惱羞成怒,給你們惹麻煩。”
“年紀不大,腦子不笨。”逄玄江彈了彈他的腦門,問:“小屁孩,喜歡練武嗎?”
男孩用力點頭,“我會扎馬步,還會耍花槍,在戲班里,我什么都比其他人學的都快。”
“練武和雜耍可不一樣,練武需要天賦,極強的定力,當然,每天也要起早貪黑,”逄玄江含笑道,“更重要的是,你愿意吃苦嗎?一般習武之人,從六七歲就開始苦練基本功,你起步晚了些,要付出別人幾倍的努力才行。”
男孩思索片刻,堅定道:“我會好好學,努力把落下的都補上,如果您有任何不滿意,隨時能趕我走,我絕不耍賴。”
“那你以后就跟著我吧,我當你師父。”逄玄江當即決定收下他當徒弟,又問:“你有名字嗎?”
“是,回師父,我叫衛(wèi)寒,保衛(wèi)的衛(wèi),寒冷的寒,謝謝師父。”男孩跪在地上給逄玄江磕了三個響頭,又轉向柳寒煙,“謝謝姐姐。”
衛(wèi)寒又要給柳寒煙磕頭,柳寒煙連忙把人拽起來,“你叫衛(wèi)寒,我叫柳寒煙,名字里都帶寒字,有姐弟的緣分,不用跪我。這位是越王府的逄將軍,是個有本事的人,你跟著他,好好學本領,將來才能安身立命,生殺予奪再也不用被別人左右。”
衛(wèi)寒點頭,感激道:“謝謝姐姐,我記住了。”
逄玄江頭一次聽柳寒煙夸自己,不免得意忘形,壞笑著對自己的小徒弟說:“叫什么姐姐,叫師娘。”
柳寒煙瞪了逄玄江一眼,“別聽他胡謅。”
拉起衛(wèi)寒的手,柳寒煙說:“走,帶你洗洗干凈,換身衣服,去找黃汀姐姐道個謝。”
……
逄玄江收拾完查案要帶的物件,找到柳寒煙,“這幾天玖姐教你騎馬了吧,學的怎么樣。”
柳寒煙這幾天陪阿玖去馬場,累的骨頭都快散架了,現(xiàn)在知道是逄玄江安排,故意說:“沒天賦,學不會。”
逄玄江知她在說謊,“不是什么東西都需要天賦的。”
“學的挺快啊,太謙虛了。”阿玖正好進來喊柳寒煙包湯圓。
柳寒煙仰頭望天,完犢子了,逄玄江指不定想讓她去干什么,直覺告訴她,絕對不是好事,最起碼不如在綾羅館算賬來的舒服,還有漂亮的小姐姐可以看。
“你怎么說話不算話呢,”逄玄江走到柳寒煙面前,故作埋怨道:“不是約好的,問你個問題,要說實話來著。”
柳寒煙聞言,睜大眼睛,讓她惴惴不安半個月的問題,原來就這么點破事兒?逄將軍,你也太小題大做了。
“您還有別的問題嗎,”柳寒煙干笑著,指了指外面,“沒有的話,我去包湯圓了?”
“有。”逄玄江搓搓手,“今天多吃點。明天早起哈,跟我去查案。”
阿玖:“阿江,晉平讓我問你,要帶多少人手,他去抽調。”
“不用,就我倆。”逄玄江指指自己,又指指柳寒煙。
“就就就就你倆?”阿玖蹙起眉,“你要帶柳姑娘走?”
逄玄江點點頭,笑而不語,好不容易找到人,當然得親自看著。
“逄將軍,你是不是太看得起在下了...”柳寒煙郁悶道,在心里默默說,我不能跟你去查案啊,過些天小仙哥來了,找不到我,我就是擅離職守了。
柳寒煙心急如焚,又不能說實話。
“可是,”阿玖也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寒煙走了,誰給我算賬啊。”
逄玄江挑眉,“那我就不管嘍,去包湯圓吧,玖姐,我要吃花生餡的。”
柳寒煙和阿玖氣呼呼的去小廚房,衛(wèi)寒便過來了,“師父找我。”
衛(wèi)寒換了一身干凈整潔的武服,看上去也是個俊俏模樣。
逄玄江清了清嗓子,端起一副正經(jīng)樣子,“為師要離都辦點事。這些天,你先跟著邱將軍,等我回來,教給你真功夫。”
“是。”衛(wèi)寒應道,猶豫了一會兒,又問:“寒煙姐姐也去嗎?”
逄玄江心情很好的點點頭。
衛(wèi)寒擔心道:“可她不會武功。要不帶我一起去吧,遇到危險,我能替你們擋一擋。”
逄玄江被他逗笑了,瞬間破功,告訴衛(wèi)寒不要擔心,“放心吧,師父會保護她的,不用你當人肉墊。”
......
第二天,剛到卯時,逄玄江就帶著扮成男相的柳寒煙在城門口等著了。
“你們不是約好的卯時三刻嗎,咱這也來的忒早了...”柳寒煙哈欠連連,睡眼惺忪的問。
“一、二、三!”逄玄江伸出第三根手指的時候,一陣噠噠的馬蹄聲傳來,正是程紊和其他幾位巡檢官員。
逄玄江拱了拱手,“程大人好,這是府里的門客,柳明,精通算理。”
柳寒煙也學著逄玄江的樣子,拱手道:“見過程大人。”
程紊頷首,“柳先生,有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