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他們送去哪里了？”

“折疊空間。”

又是折疊空間，柳寒煙在空研所的時候從未聽說過這個地方，“這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兒?！?

濮嚴無精打采的坐在副駕駛上，他情緒不好，回程便由柳寒煙駕駛時空機了。

濮嚴啞聲道：“算起來，折疊空間的發現，到現在也不過十幾年?？萍及l展太快，保密工作做的不好，空研司和下屬的幾個空研所的工作人員中，出了幾個泄密者，讓一部分不法之徒掌握了時空穿梭技術，欲念使然，就會為了金錢或者別的什么東西，做出違反《時空管理法》的事?！?

濮嚴掐了掐眉心，艱難道：“違法者可以帶回他們原本的時空接受制裁。但有些人比較特殊...與異時空的人通婚，生下的孩子同時有兩個時代的血脈，這與歷史和生物發展進程相悖，這些孩子就會被送去折疊空間。還有一些得到解救的被販賣者，如果無法判斷是屬于哪個時空的人，折疊空間是目前唯一能安置他們的地方。”

其實濮寧可以選擇不去折疊空間，而是跟著濮嚴回去他們的時代，但作為母親，斷然不會拋下自己的孩子。

縱使濮嚴心如刀割，也無計可施。

“還有這么個鬼地方…”柳寒煙倒吸一口涼氣，“名字花里胡哨的，就是一個變形的羈押室唄，可是，為什么我從來沒有在空研所聽說過。”

“折疊空間是屬于稽查隊管轄的范圍。我其實不該知道...”濮嚴的話尾淹沒在無聲的沉默里。

剩下的話不說，柳寒煙也明白了。

“也不是所有違規操作都能被發現吧，”柳寒煙想起西南金礦下，不見天日的數具尸骸，想起近年來日益橫行的跨時空販賣人口案，“逍遙法外的人有很多，而這些人什么都沒做，卻要被關起來，豈不是太無辜？”

不說遠的，柳寒煙內心一直很清醒，自己就是一個不知道屬于哪個時代的人，小仙哥收留自己，會不會惹火上身。

“你最好不要有這個想法?！卞勒苏樕?

看到濮嚴虎著一張臉，柳寒煙條件反射的縮了縮脖子。

想起濮寧，濮嚴不覺嘆了口氣，“折疊空間沒你想象的那么可怕，里面和我們生活的環境差不多，只是滯留在折疊空間，一般就出不來了。”

柳寒煙：“折疊空間里，那些被販賣的人，沒有親人去認領嗎。”

“折疊空間的存在只有極少數人知道，在建立相對完善的秩序前，允許太多人的進入，容易引發混亂，干脆就讓它與外界隔絕。你回去后，除了‘我’以外，不能跟任何人提起?！?

濮嚴心情不好，又把‘不能提起折疊空間’強調了幾遍，就不再說話了。

濮寧給的硬盤在口袋里安安靜靜躺著，柳寒煙想了想這幾天的事，心里突然有很多疑問冒出來。

逄玄江怎么學會使用九龍神珠，他回到過去有什么目的，濮寧是如何知道折疊空間的存在，濮嚴又為何不讓自己提起，柳寒煙總覺得沒這么簡單。

……

就在濮嚴找到濮寧的幾天前，濮貴妃帶著四皇子去凈安寺祈福，回程的路上暗訪越王府，和逄震昇說了幾句話。

“逄大哥，太子失足跌入池中，不是巧合吧?！卞幦魺o所有的笑了笑。

逄震昇驚訝的看向她，肩膀處的肌肉不由變得僵硬。

濮寧示意他稍安勿躁，“放心，皇上沒查出來什么，反而一怒之下，把看護太子的宮人都處死了?！?

逄震昇：“如此便死無對證，是你在幫我？”

濮寧沒承認也沒否認：“逄大哥，我有個不情之請，希望你能答應?！?

“貴妃請講?！?

濮寧看著懷中的男孩，“我的孩子，以后他就是越王府的孩子，和皇家沒有關系了。希望逄大哥能視如己出，幫我照顧他。”

逄震昇看向濮寧，眼中的驚訝由淺至深，不解道：“為什么要這么做?！?

“你也看到了，爭權奪位，勾心斗角，你死我亡，不管鹿死誰手，但凡參與爭斗的人都要付出慘痛的代價。”濮寧不覺皺了皺眉頭，“太殘酷，我不想他經歷這些?！?

“你想要我做什么，直接說就好了，何必冒險費這番周折。”逄震昇苦笑，“你知道，我不會拒絕你?！?

逄震昇這么說，便是答應了，沒有問皇上會不會發現，除了要給孩子換什么名字，其他的事都沒有問，他既然愿意幫濮寧，便不需要問。

“隨王府上世子的‘玄’字輩，再加一個‘江’吧。但愿他日后能如大江東去般順遂。”

逄震昇點點頭，“好名字?！?

“謝謝逄大哥?！卞幐屑さ溃F任越王逄震昇是個有勇有謀的人，可惜幾年后戰死沙場，英年早逝。

逄震昇接過還在睡夢中，全然不知發生了什么的孩子。

“兒子，她這么蠢，你以后怎么喜歡上的？”濮寧離開前，最后看了男孩一眼，愣愣的想。

嘉和二年，皇宮里不平靜，剛過四十歲的皇帝，雙鬢染雪，好像一夜間就老了。

太子溺斃，濮貴妃和三歲的四皇子不知所蹤。

濮嚴是在一次因緣巧合之下，猛然想起濮寧進入折疊空間前跟他說過的話。

“如果我把他藏起來，你永遠都別想找到他。”

原來是另一層意思。

......

“小仙哥，所有的資料都在里面，幫我備份。”柳寒煙雙腳沾地，給了曲凌仙一個大大的擁抱，急急忙忙去主任室找濮嚴。

“濮主任，”柳寒煙看見門開著，象征性敲了兩下便走進去了，“我們很久之前見過，你還記得嗎？”

“恩。”濮嚴似乎早就知道柳寒煙會來找他。

柳寒煙脫口而出：“十幾年過去了，折疊空間的秩序依舊沒有建立嗎？”

濮嚴并沒有回答她，“你知道，上一個問我這個問題的人是誰嗎？”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柳寒煙攤開手，表示不知道。

“溫廉?！卞勒f出這個名字，柳寒煙不由一愣，“后來，他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失蹤。有人說他死了，有人說他去了折疊空間，也有人說他被牟利團伙收買了?！?

“折疊時空究竟有多少個，沒有人知道。除此之外，這一研究領域有諸多尚未填補的空白?！?

“是哪些人在研究？”柳寒煙問道，現代科技發展迅速，折疊空間也不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這效率也太不合理了。

“空研所要做的，是維護時空秩序。折疊空間的研究，不在我們所對時間和空間研究的范圍內。做好自己的事，其他別問了?！卞腊咽孪葴蕚浜玫拇朕o講完，二話不說把柳寒煙攆出辦公室。

柳寒煙回來后，腦子里一直反反復復回憶上演這幾個月來的事，從遇見鄧向東到濮寧進入折疊空間，千頭萬緒，剪不斷理還亂，可第六感告訴她，一定有什么人或什么事，能把所有的一切聯系起來。

濮嚴批給她幾天假，柳寒煙每天按時按點去稽查司報報備，剩下的時間就窩在家里等曲凌仙回家。

她一度想問曲凌仙，知不知道自己所屬的時空并不是現代，收留自己會給他招惹麻煩，可每次話到嘴邊，又覺得不好開口。

“已經能夠確定，牟利者的組織核心就在同順年間?；殛牅蕚湓谕粫r空籌建聯絡站，需要我們所派人過去配合?！笨昭兴耐孪逻_通知。

柳寒煙急需立功，以‘去過慳朝多次，積累了不少經驗’為由，主動遞上申請。

“剛回來沒幾天，又要出任務。聯絡站還沒建好，”曲凌仙寫了個地址，又拿出個信封，叮囑道：“這是偽造印首輔好友的筆跡寫的手書，他是個正直的人，萬一你遇到麻煩，合乎情理的事，可以去找他幫忙。我把手頭的事忙完，就過去幫你。別亂跑。”

柳寒煙對這個人有印象，隆安二十五年，還是個次輔，同順帝登基時，他已經當上老大了。

“這位印首輔，跟印久寒那家伙是什么關系？”柳寒煙看二人姓氏相同，隨口問了一句。

“老老老老老老太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