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的狂奔,柳寒煙匆匆回頭,一個消瘦的身影在霧氣中若隱若現。
柳寒煙想喊那人一起走,還沒開口,握住她的那只手,突然松了力道。
下意識的拉住逄玄江的胳膊,柳寒煙堪堪扶住人。
逄玄江的臉在距離地面半米的地方停住。
柳寒煙不敢再分心,半扶半拖著他,兩人跌跌撞撞回到暗河。
柳葉鏢沾了毒,逄玄江的嘴唇浮上一層紫色,毒已開始發作,這段路,他完全是靠意志跑下來的。
側耳聽了聽外面的動靜,柳寒煙戰戰兢兢地從洞口探出半張臉。
還好沒有人跟過來。
柳寒煙皺著眉頭縮回去,不確定剛才看到的那個背影是不是南亭。
“你的傷怎么樣。”柳寒煙在現代,也只會叫救護車,根本不知道逄玄江的傷勢如何。
“死不了。”逄玄江骨氣很硬,緩過勁來,看到原本暈在此處的南亭不見了,憤然道:“那小子把咱們騙了。”
柳寒煙剛要替南亭解釋,被冤枉的人就從洞口彎腰進來。
瞪了逄玄江一眼,南亭罵道:“狗咬呂洞賓。”
南亭把逄玄江肩頭的衣服扯下來,血已經凝固了,肩頭發黑,毒血沒有擴散。
“柳葉鏢。”南亭摸到逄玄江的脈象,“算你運氣好,及時封住了穴道,不然寒煙姐就幫你挖個坑,把你跟她同鄉埋一起好了。”
逄玄江把肩頭的衣服拉上去,“你嘴天生這么碎啊,不是你的人,怎么你一過去,他們就不追了。”
雖然剛才一片混亂,逄玄江卻也瞥到了南亭的身影。
瘦得跟竹竿似的,還能站出一種無法無天的氣度,最起碼在這里,不會再有第二個人。
“你傷的是肩膀,不是腦子!”南亭抬起手,恨不得給他一巴掌,氣惱道:“如果是的話,你早活不到這時候了!”
柳寒煙輕輕握住南亭的手腕,緩緩道:“這事是我們不對,不該不相信你,南亭,你別跟我們計較,他傷成這樣,還請你幫我們出去......”
“寒煙姐,要是誰都和你一樣脾氣好,這世間可就太平了。”?
柳寒煙扶起逄玄江,跟在南亭身后,找到暗河的密道。
“寒煙姐,先在這里避避風頭,會有人帶你們出去。”
南亭轉身要走,柳寒煙喊住他,“那你怎么辦,那些人發現你怎么辦。”
經過剛才發生的事,柳寒煙確定,南亭不是簡單人,可他只身在金礦里,難保不會遇到危險。
南亭的側臉上,還能看見被逄玄江打出來的淤青。
“別擔心。我很安全。”寥寥幾字說完,南亭囑咐柳寒煙看好逄玄江,不再多做解釋。
拿命來幫助兩個萍水相逢的人,南亭沒那么傻,知道不劃算。
只是礙于逄玄江的身份,這家伙就算不能挨過柳葉鏢的毒,也不能在金礦里死了。
他必須盡快把倆人送到安全的地方。
出于為自己的計劃著想,南亭覺得,把人就出去之后,他和逄、柳二人,最好不要再見面了。
南亭走了幾步,不放心,又轉身警告逄玄江,惡狠狠的說:“不想死就別出來。”
......
一個時辰前,世子已經進去金礦,三公子還沒消息。
寧崢神情焦灼,揮退了旁人,自己在入口守著。
也不知道下面的情況怎么樣了。
聽到地窖有動靜,寧崢馬上打起十二分精神。
廖南亭從地窖探出頭來,示意寧崢過去拉他一把。
寧崢把他扶上來,陽光照耀在他本就蒼白的面孔上,傷痕顯得十分可怖。
“三公子,我先幫您處理傷口。”
廖南亭擺擺手,喘了幾口粗氣,“無礙。寧崢,驃騎將軍的弟弟在金礦里,你找幾個信得過的人,以最快的速度,送他們出城。”?
想了想,?又補充道:“你也去,他中毒了,柳葉鏢。”
柳葉鏢是一種罕見的暗器,用者,必是抱著置人于死地的心理。
寧崢恍然,脫口道:“隨身帶著獨門暗器,世子是在防備什么。”
南亭煩躁的搖搖頭,“誰知道呢,算世子還有點心眼,料到有人要害他,布了個局中局,這雷正好讓逄玄江踩了。多虧你挖的密道,我把他們安置在那里了,先給逄玄江解毒,切記讓他活著。”
寧崢以為三公子和世子撞見了,“世子遇著您了?”
廖南亭露出一個‘被人擺了一道’的表情,“下去的不是世子本人,我跟他打了個照面,這人好像不認識我,里面那個,大概是別人易容的。”
寧崢回憶了假世子的樣子,那人易容的手段高明,幾乎沒有破綻。
“三公子,要怎么處置他?”
廖南亭思量了片刻,“把這個假世子抓起來綁了,先關在你這里,應該是他傷了逄玄江,說明此人身手不凡,告訴你的人要小心,抓活口。”
本來想把他送到王府,可廖南亭轉念一想,萬一這人反咬一口,說自己嫁禍世子,自己可有幾張嘴也講不清楚了。
“事不宜遲,你快去吧。讓伙計幫我找套干凈衣服,我去見父王。”
寧崢想到藥鋪外多出來的那些可疑的人,“外面有人監視,仁濟藥鋪的人出不去。”
廖南亭和寧崢對視了一眼,是玄鐵軍的人。
三公子不知想到了什么,譏諷的笑了笑,“這驃騎將軍果然有良心。我說呢,也不能人人都跟世子一樣沒心沒肺,知道親弟弟深入虎穴,還無動于衷。”
......
幾天幾夜沒合眼,困意襲來,囑咐完逄玄江別亂動,小心傷口,柳寒煙就忍不住睡過去。
沒人跟逄玄江說話分神,他肩膀上的傷口更疼了,現在非常清醒。
暗道只容得下一個人,逄玄江小心翼翼,越過抱成一團的柳寒煙。
因為帶著傷,不似往常行動輕便,還是驚動了睡眠本來就淺的柳寒煙。
柳寒煙牽強的睜開眼睛,含糊的問,“你去做什么?”
逄玄江如實道:“我去外面走走。”
柳寒煙揉著眼,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別動,小心傷口,你就不能消停會兒。”
逄玄江指著肩頭,痛苦的說:“就是這傷口太疼了,我待不住。”
“那也不能亂動,老實坐好,我陪你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