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派人四處察看過了,這大的金礦,少說也得在地下幾百米吧,南疆百姓用來種地的工具都怪落后的,怎么就挖出金礦來了。”逄玄江一邊尋思著怎么從柳寒煙嘴里得到有價值的消息,一邊見縫插針的表達自己對金礦的興趣。
“呵,這誰知道,可能是窮瘋了吧。”逄玄璧顯然不想跟弟弟討論這個飄滿了銅臭味的話題。
逄玄江見大哥并不想跟他深入討論,開始消遣南疆王,“按理說,他發了這么大筆財,該瀟瀟灑灑的過日子才對,偏偏四處招兵納士,鬧的西南不安寧,真是腦子被蟲啃了。”
逄玄璧有意無意的給弟弟傳授厚黑學,“也不能全怪他,南疆窮了幾輩子,朝廷撥下來的賑災銀,各級官員都從中扣點,到了歷任南疆王手里,說不定都沒有賣糧食賺得多。”
“從前沒人管南疆的死活,他們自顧不暇,也沒功夫鬧事。現在他們填飽肚子了,再想想從前吃過的苦頭,一肚子苦水沒地方倒,能不有所防備嗎。”
大大小小的戰役,逄玄江也經歷過幾十次了,每次都有兄弟在他眼前喪命,如果可以,他真得希望不要再有地方打仗了。
“南疆以前雖然窮,也沒餓死人啊,活著不好嗎,現在一打仗,不知道多少人會流離失所,陰陽相隔。”
逄玄璧糾正說:“看你為了什么活著了,有的人,比起生死,他更看重尊嚴。”
南疆王是個記仇的人,從前誰讓他不好過,他緩過勁來就得隔應誰。
用開采出來的金子招兵買馬,組建軍隊,扛起大旗,明目張膽的告知天下,告訴朝廷,別惹老子。
逄玄璧問道:“假如你是南疆王,被人欺負狠了,會不會比他還過分。”
逄玄江抬眼望天,咧嘴笑道:“如果南疆王和我一樣,有個英明神武的大哥罩著,才不會被人欺負呢。”
逄玄璧眼睛里難得浮現幾分笑意,“就你滑頭。”
逄玄江惦記著讓南疆王發家致富的地方,直接表現出他對金礦的興趣,“大哥,等收拾完南疆這幫人,我也想去看看金礦什么樣,長長見識。”
逄玄璧沒有答應,也沒有明令禁止,只是說:“待局勢落定,隨你去哪兒。”
逄玄江的目的達到了,開始說正事,“大哥,聽說戰前,北疆王幾次拒絕借兵給南疆,南疆此番受了重挫,北疆更是避之不及。如此一來,我們能少很多麻煩。”
逄玄璧深以為然,“看來南北疆也沒有傳聞中那么親如一家,兩王勾結多年,南疆這次出師不利,就算北疆如傳言一般,與朝廷離心,此戰后,也能消停幾年。”
國庫空虛,關內的青壯年人大多數都在軍中,糧田閑置,逄玄璧擔心,這仗再打下去,保不齊會鬧饑荒。
四境若能休戰,正是休養生息的好時候。
“北疆看似老實,一旦兵強馬狀,遲早也會走上南疆的老路,依你看,用不用賣北疆王個人情。”
“小弟不敢妄言,只覺北疆不足為患,大哥拿主意就好。”
逄玄璧似乎想到了什么,提道:“你身邊的眼線,用不用我幫你解決掉。”
逄玄江一怔,慕容光那小子,都引起大哥注意了,看來內閣有人把手伸的太長,大哥不耐煩了,想給他們個下馬威。
在逄玄江看來,用慕容光來殺雞儆猴,他還不夠格。
“大哥是說慕容光?不用,那家伙雖說肚子里有些墨水,但真不是個做暗樁的料,很有可能是被內閣的人當槍使了,只要不給我使絆子,就先不動他。”
逄玄江想了想,又說:“而且,師父似乎有意讓我對他好點,收為己用。”
逄玄璧點點頭,“陶將軍看人準,在用人的事上,你多和他商量。”
某弟弟賣乖:“那是,別人我不敢保證,但是大哥和師父的話,我每一句都一字不差聽進心里了。”
逄玄璧沉思半晌,向逄玄江透露道:“阿江,大哥之前年輕氣盛,不常跟內閣的人走動。現在想了想,你我常年在外,內閣深受重視,里面沒個說得上話的人照應,總歸是不好,這次回都,你跟我去印府走一趟。”
逄玄江記得,內閣彈劾的時候,只有印次輔為逄玄璧說過話。明白了大哥的意思,逄玄江心里一百個支持,他很早就想勸大哥在朝中培植些自己的人了。
不過聽到大哥挑中的是印敬棠,逄玄江又覺得這事有些難辦,“印次輔為人方正,對誰都不偏不倚,連親戚都托不上他辦事,而且聽說他心氣高,從不拉幫結派。”
逄玄璧合上手中的文牘,敲了敲逄玄江的腦袋,埋怨逄玄江還不開竅,“你還是年輕啊。”
逄玄江嘿嘿一笑,“算小弟愚鈍,還請大哥指點。”
“幾年前,江南一位巡撫,被言官彈劾數條大罪,下了詔獄,數罪并罰本是死罪,最后平安無事的放了出來,只是削職為民。那時我跟你說過什么,你還記得嗎。”
逄玄江想了想,“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有兩樣東西,是很多人難以戰勝的,一是弱點,二是利益。抓住弱點,打蛇要打七寸,予人利益,一層山水一層人。”
小弟答得不錯,大哥很滿意,逄玄璧拍了拍他的肩膀,補充說:“悟性不高,記性還不錯。有的人表面上不聲不響,其實該打點的地方,一個也沒落下。”
逄玄江這才發現,爭權奪利之術,大哥不是不懂,而是他不想把精力浪費在對領兵作戰毫無幫助的事上。
“大哥是找到了印次輔的弱點,還是打算給他利益?”
“鐵虎營宣威將軍麾下的參將印元初,是印次輔最疼愛的二兒子,此子有封侯之志,我有意加以提拔,也算圓了印次輔希望子孫文武雙全的心愿。”
逄玄江聽完,還是有些不放心,“印家世代為官,印次輔也不是一般人啊,這法子能行嗎?”
逄玄璧也沒說到底有幾分把握,“回都試試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