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蘇雅雅驚地從椅子站了起來。惡狠狠地一手抓著大夫的衣襟,緊張地問:“你再說一次?”
“是…是真的。老朽看了這么多年的病人,怎么可能會看錯呢!”那被她抓著的大夫冷汗都嚇出來了。
“你確定你沒有把錯?”她蹙眉,認真地看著他,并未放開他。
“真的確定嗎?”她身側貼身丫鬟伊諾蹙眉問。
“是…是的。的…確是喜脈。”大夫說話有些語無倫次。
她放開他,他大口喘著氣。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她喃喃自語。
為什么會這樣,她好不容易查出最近藍天弛要來慶陽縣,她還想著怎么計劃刺殺他,如今卻出這么一著意外事情,她真的六神無主了。為什么在這關鍵時刻懷孩子?
她像想起什么似的,突地轉身,嚇了老大夫一跳,又開始語無倫次了:“姑…娘,你…要干…干什么?”
“我可不可以不要這個孩子?有什么辦法可以打胎?”她問。
“有…有藥方!”
“小姐,你要…要打掉這個孩子?”一旁的伊諾很是驚訝。
“是的,我不能要這個孩子。我真的不能要啊......”她喃喃道。
“那行,你馬上給我開個打胎的藥方。”她道。知道有小孩,她先是驚,再是喜,再又是悲。孩子,不是娘親狠心不愿意要你,而是在這個時候娘親不能要你呀,大仇未報,而且只身一人隨時會斷送自己的性命,如果把你生下,娘親怕你會隨時小命不保,娘親不想你才一出生就出事,這樣娘親還不如不生你出來好。對不起了,孩子!
陷入深思的她淚流滿面地站立在那發呆。
“姑娘?姑娘……”大夫在她面前晃了晃。
“姑娘!”他重重滴喊了聲。
“干什么?”被拉回視線的她不明地看向他。
“姑娘真的舍得不要這個孩子嗎?”看著她淚流滿面,他有些于心不忍,好言相勸:“唉,姑娘,老朽不知道你是因何不想要這個孩子,但是老朽還是想勸姑娘一句,無論怎樣,孩子是無辜的,既然他來到這個世上,他就有權決定自己的生死,姑娘不應該因為一時沖動而毀了他出生的權利。老朽言盡于此,至于姑娘想怎樣那就隨姑娘吧。這里是姑娘要的打胎藥,姑娘三思!”說完把藥放在她手里,搖了搖頭,便離開自己位置。
是這樣的嗎?蘇雅雅呆呆地看著那包藥,她覺得這包藥好沉重。內心也一陣翻騰。
出了藥鋪她步幅沉重地走著,一旁的伊諾很是擔心地陪伴著,兩人回到易樓閣大門口,她的另一貼身丫鬟小菊早在門口迎了上前,“姑娘,你總算回來了,怎么,大夫怎么說?身體沒什么病吧?”
蘇雅雅沒有搭理她,而是像失魂似的進了門里。
“小姐她怎么了?”小菊問伊諾。
“她沒病,只是最近太累了導致睡眠不足,休息下就好了!”伊諾面無表情地說完便快速跟了進去。
......
夜,靜寂,偶有蟬鳴。
“咻”地一聲,藍宸逸的書房外下跪一名黑衣女子。
“進來吧!”里側響起清冷的聲音。
“暗血見過主子!”
“起來吧。”在她起身后,他停下筆,看向她,道:“她今天怎樣了?”
“恭喜主子!”
他蹙眉,靜等她的下文。
“今日屬下陪同四太子妃去藥鋪看大夫,大夫診斷太子妃有喜了。”
“什么?”他霍地一下站了起來,略微激動。
“是的,我們確定再三,大夫很肯定地說是喜脈。而且最近四太子妃經常覺得疲憊想睡覺,而且吃油膩的就嘔吐,這些應該也是懷孕癥狀,想必錯不了。”
“她真的有喜了?這么說,我要當爹了?”他很是高興。
暗血微微蹙眉。她從未見過主子失措的一面,更是沒有見過他這么高興的一面。她很是震驚。
“不過......”她不知道該不該說,語帶猶豫。
“不過什么?”他看向她。
她突地下跪,“四太子妃她…她......”
“有什么就說!”他恢復常態,清冷的語氣帶著威嚴。
“四太子妃似乎不想要這個孩子,所…以......”她不知道主子聽了會什么表情,但是她知道肯定是相當難看,皺著眉頭一口氣說出:“她向大夫要了打胎藥。”
“你再說一次!”他一字一句地冷冷說出,面色難看地看向跪著不敢抬頭的暗血。
她把與蘇雅雅去就醫的經過簡述了遍,話還未說完就被一陣冷風振地飛出了房子,重重地趴在院落里。
她顧不得疼痛,立馬起身跪好。
“滾!”一聲怒吼,又是一陣狂勁的內力掃來,她直接飛出了大院消失在他的范圍。
蘇雅雅,你膽子真大,居然沒有經過我的同意給我打胎,你還真是活膩了!他冷著臉,走出房間,一陣快風消失在這里。
......
當藍宸逸帶著陰郁地表情出現在易樓閣里,臺上那不知死活地女人仿佛沒有意識到危險來臨,還在演唱著歌曲:“這里的空氣很新鮮,這里的小吃很特別,這里的lette不像水,這里的夜景很有感覺,在有港口view的房間,在討價還價的商店,在凌晨喧鬧的三四點,可是親愛的你怎么不在我身邊,我們有多少時間能浪費,電話再甜美,傳真再安慰,也不足以應付不能擁抱你的遙遠,我的親愛的你怎么不在我身邊,一個人過一天像過一年,海的那一邊,烏云一整片,我很想為了你快樂一點,可是親愛的,你怎么不在身邊,在一萬英尺的天邊,在有港口view的房間,在討價還價的商店,在凌晨喧鬧的三四點,可是親愛的你怎么不在我身邊,我們有多少時間能浪費,電話再甜美,傳真再安慰,也不足以應付不能擁抱你的遙遠,我的親愛的你怎么不在我身邊,一個人過一天像過一年,海的那一邊,烏云一整片,我很想為了你快樂一點,可是親愛的,你怎么不在身邊。”
一曲唱完,她一如既往地向大家回了個禮,便離開了。
“淵兒姑娘,就這么走了,這不是對不起我們這些千里迢迢慕名而來的人嘛!”一道聲音讓她停住了腳步。
她轉身來,一名陌生的男子搖著玉扇走出人群中,站立在舞臺前面來。
“公子想聽歌就三日后再來吧,今日小女子歌舞已經表演結束,你剛來沒看見也沒辦法,還請公子三日后來!”蘇雅雅拖著疲憊的身子朝那人微微一笑,然后頷首行禮,便告退。
可那男子像是杠上了似的,開口:“姑娘何必裝清高呢,你只不過是個舞娘而已,如今成名也是因著我們的捧場,裝什么呢!”
他的話讓蘇雅雅聽了心里很來火。
好啊,敢情是來找茬的。她最近已經夠煩了,他既然不知死活,她又何必給他面子呢。于是她開口,輕笑道:“這倒是了,我的成名是你們的捧場。不過你,是好鳥嗎?”
男子先是一怔,隨即嘴角泛笑,語出調戲:“姑娘試了不就知道我是不是了!”
“哈哈哈哈……”蘇雅雅笑得不行。好一會,才看向他,不急不慢地道:“一般來這里尋開心的我把它歸為三大類,一是家里揭不開鍋,母老虎伺候不好,來這里尋求刺激的男人,這幫人通常被稱為臭男人,另一類就是像你這種不知好歹專門獵艷的花花公子,我通常把他稱為獵艷人;而最后一類是單身寂寞的人來此尋求安慰的港灣,這種我叫他們為悶燒男。”頓了頓,語帶輕蔑:“你,獵艷無數,沒想到只停留在這種低級的層面,真是丟了這類男人的臉。若我是你,我會先想辦法把她獵到手,首先是心,再是身,這才是最高境界。懂了嗎?”再不懂,就是豬了。冷哼一聲,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樓上雅間剛出來的藍天弛聽著皺起眉頭。
而剛到的藍宸逸臉色更是難看之極。他冷著臉向那抹快消失的俏影走去。
藍天弛在看到藍宸逸時,眉頭緊蹙。他怎么也來這里了?再看他走的方向,嘴角微撇,哼,逸兒呀逸兒,沒想到你隱藏的這么好,看來我之前還真是太過放松了對你的警惕了。
“主子,四太子也來了,我們是不是該離開了?”天吟道。
他不語地點了點頭。
......
蘇雅雅回到自己的房間,狠狠地罵道:“媽的,都不是什么好鳥。跟老娘斗,你還嫩過來點。”
一旁的伊諾和小菊對視一眼,不敢出聲。
“伊諾,幫我端杯水來,氣死我了!”蘇雅雅背對著她說。
“砰”地一聲,門開了,嚇了她們三人一跳。
在看清來人后,蘇雅雅幾乎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再次看,不是眼花,是真的。
他真的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不過好像哪里有點不對,仔細一瞧,原來是他的臉色不對,好像要吃人似的。她不認為自己哪里有惹到他,難道是自己在青樓賣藝他才這么生氣?好像聽說古代女子是不進青樓的,更何況她的身份還是四太子妃。
“下去!”他看向兩個丫鬟。
伊諾拉著一旁不愿走的小菊離開了房間,還不忘帶上門。
“你怎么來了?”她有些激動地看向他。已經一個月未見了,如今一見,她居然如此想念他。
她來到他身邊,突地一把抱住他,臉深深埋在他懷里。
他蹙眉,不知該不該一把推開她。當他聽到她要打胎時,他的心一刻就沒有放松過。如今瞧見有人當著自己的面調戲她,他內心的怒火更是無處泄,雖然知道暗影他們會處理了那些人,但他心里還是不舒服她在這里。
好久,她才在他懷里輕輕開口:“當我知道你騙我的時候,我十分生氣,氣你的欺騙,更氣你的不信任;但是出了京城才發現自己很想你,放心不下你,才在慶陽縣落腳。在離開你這段時間里我想了很多”
他不語,靜靜地聽著。
“我也有錯,我要告訴你。”她與他對視,看著他清冷深邃的眼眸,道:“我要告訴你,我也欺騙了你,我當初跟你在一起也是想利用你的身份方便自己的行事。后來我知道你們一直在策劃怎么對付藍天弛,我也是,因為我與他有不共戴天的家仇,所以我當時才答應與你成婚。不管你信不信,今日我會告訴你我的全部秘密。在這段時間里,我想了好多,我愛你,想你,每日除了打探消息和演出,就是想你,想著和你在一起的時光。在離開你后,心里備受思念你的煎熬,曾好多次想要不要回去找你,可是因為面子的原因,我打住了。可是你呢,我希望有一天你會主動出現來跟我說聲對不起,如今終于見到你了,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
再次抑不住激動地抱住他。
靜靜聽著她的話,內心的怒意也在漸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驚訝,是感動。因為她的表白和對自己的思念,還有那讓人意外的家仇,他真的很震驚。
“就算這樣,你也不該自己做主打胎啊!”他有些責怪地將她拉開與她對視。
她微微皺眉,“你是怎么知道的?”
難道……?
“你安插眼線在我身邊監視我?”她眼中有些水霧。
“是保護你。當我知道你離去便派人尋找,沒想到你會找余曦瑟幫忙躲避我,后來好不容易找到你,怕你再次離開,才讓人暗中保護你。”眼里有著肯定。
“那你為什么不出現?”她有些埋怨地看著他。
他看著她,蹙眉問:“如若我出現,你還會再次逃跑嗎?”
她有些呆愣。響起剛剛那朝思暮想的臉帶著憔悴和怒意出現,她眉頭蹙起,看向他:“你是因為孩子才來的。”
他蹙眉,不語。
“原來真是。呵,我還真是可笑,還以為你是想我才來的,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她嘲弄地笑了起來,離開他。
“這只是一方面。”他淡淡道。雖然當時聽了暗血說的他的確很生氣,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孩子,但是也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他可以有機會名正言順地見她了。天知道這段時間內只聽到她的消息沒見到她的人,他的心都快被逼瘋來了。
“是嗎?你的話我還能信嗎?”眼中泛起濃濃的水霧,讓人看著楚楚可憐地看向他。
他走過去,認真道:“我承認當時聽到暗血匯報,我心里是生氣的。但其實更多的是想來看你。”
“你不用講了,我不會再信了!”眼淚就這么不爭氣地唰唰流了出來。
瞧著她的淚水,他的心一陣慌亂,語氣放柔,摟著她讓她與自己對視,一字一句開口:“我說的是真的。”
她有些呆愣。
“我說過,我的確在先是因著孩子的事情,因為我沒想到你居然會打了我們的孩子。我心里很慌,我以為你真的狠心不再回來了,所以心里很惱火。
在這段時間里,我天天聽著關于你的每一個細節消息,我的心也跟著到了這里,恨不得馬上飛到你身邊,殺了那些不知死活的人,但是我忍住,我怕你會再次躲避我,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再次離開我又要費很大的精力去找,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找到你。我不想再受那種相思的煎熬了,女人,你知不知道。”
好一會她才消化他的話,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他,在他等的不耐煩的時候,終于噗嗤一笑,語出調侃:“你這算是表白嗎?”
他先是一愣,隨即便是板著臉瞪了她一眼。
“是嗎?”她不知死活地拉著他的手臂搖了搖。
他不語。
“說嘛,這里又沒有別人,怕什么,又不丑人。我也向你表白了呀,不是嗎?”
“你表白什么了?”他挑眉。
“我愛你呀!”她笑著道。
“我知道!”他淡淡地回道,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知道自己上當了,蘇雅雅不樂意地嘴巴一嘟,“喂,你好壞吔,套別人的話!不行,這不公平,你也要說。”
“女人,別得寸進尺!”他冷起了臉。
她可憐巴巴地看著他,撅著紅唇,眼神幽怨地看著他,沒一會眼淚吧嗒吧嗒地流了出來。
瞧著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他于心不忍。伸出手為她拂去那些委屈的淚水,語帶輕柔地道:“這句話對你真這么重要嗎?”
她猛點頭。
“好吧。我說。聽好,我只說一次。”他深情地看向她,笑笑出口:“我愛你!”
她看的如癡如醉,呆愣在原地好久才回過神來。
他說他愛她,真說了!不是自己一個人單相思。她真的好開心。
“謝謝,謝謝,謝謝你!”她開心地抱著他,眼里流了出來。
他沒想到無情的自己居然會為了一個還沒弄清來路的女子動了真情,更是毫無保留地付出了自己真情,這真是讓他自己都驚覺不已。
有他這句話就夠了。當她說出打孩子后就在后悔,后來大夫的話一遍又一遍地在耳中盤旋不斷,她的心更是亂如麻。
回來后,她一直在想著,最后她還是動搖了,把那包藥丟進了廁所。大夫那話說的對,不管怎么說,孩子是無辜的,何況還是她與自己心愛的人的結晶。她該保護這個孩子,更該與孩子的父親商量,一起來決定要不要這個孩子。現如今,她是一點也不想再打掉這個孩子,反而很期待他的出世。
他回摟著她,久違的幸福感再次填滿整個心房。
“伊諾,你為什么要拉我出來?”小菊埋怨地看著一旁安靜的伊諾。她總覺得伊諾最近變了,變得沉默寡言,變得她都快不認識了。
“因為你不出來就會死。”她淡淡回了句。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不出來就會死,你給我說清楚!”小菊一聽來火了。
“你好吵!”暗血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要不是因為主子的任務,只怕她早就一巴掌解決了這個老是喋喋不休的丫頭了。
“伊諾,我真的發現你最近變了。我們以前是好姐妹,什么話都說,如今你卻這么說我,我真的好傷心。”說完便哭著跑了。
看著哭泣跑開的小菊,暗血微皺起眉頭,心里竟有絲不忍。她呆呆地呆愣在原地。
“暗血,在想什么呢?”暗羽拍了拍她的肩膀。
被拉回神的她,恢復自己的神情,冷淡著臉看向一臉笑臉的暗羽,道:“沒什么!”
沒什么,才怪。暗羽朝她正色道:“六王爺來慶陽縣了。”
“什么,主子知道嗎?”暗血驚訝。
“你覺得呢?主子和四太子妃才剛和好,哪會理會這些啊。”暗羽瞟了眼不遠處的屋門說。
“那我們就先加強防衛,等主子出來再向他匯報吧。”
“嗯。我先過去巡視了。你在這,有什么事情傳消息過來就是。”
“嗯”暗血點了點頭。
走了幾步的暗羽突地轉身,笑著說:“暗影說今天有時間,你有沒有時間?”
她蹙起眉頭。
“呵呵,你自己回復他吧。走了!”他笑著大步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