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也不曾聽到墨曉昔吐出一個字。

她不說話，就是不想回答他，再說了，他們倆又是什么關系，非得他問什么她就要答什么嗎？

墨曉昔如是想到。

或許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慕容宸皺了下好看的眉頭，便把臉轉了過去，不再看她。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氣氛瞬間又冷了下來。

透過薄薄的紗層，墨曉昔可以看到他淡漠的側顏。

又過了一會兒，她才下定決心似的，聲音輕得不能再輕地開口：“王爺，謝謝你。”

這是她第一次叫他“王爺”。

慕容宸端起茶杯的手明顯一頓，也只是那一會兒就恢復如常。他仍然看著自己手中的玉白瓷杯，神色不動地道：“謝本王什么？”

這個女人，也會這么心平氣和地跟他道謝么？

“謝謝你在黑石寨救我，也謝謝你送我黑色魔石，還謝謝你前幾日救了我的部下萬鈞。”墨曉昔的腦海里閃過一幕幕在郭南山的情景，直到畫面定格在黑石寨，他擋在她身前的那一刻。

慕容宸似乎是愣了一會，他緩緩的放下茶杯，道：“怎么？準備如何報答？”

呃……墨曉昔怔住，難道，這個男人做這么多是為了讓她報答回去？

見墨曉昔不說話，慕容宸的眼底劃過一抹思慮，也同樣不說話了。

氣氛再次凝固。

“咳咳。”墨曉昔想了想，突然就開口笑道：“我還能怎么報答你啊，你不缺錢也不缺勢的，我就算當你的打手也不可能吧，滿京城誰不知道你在通緝我。除非，我以身相許？可是，怕你也不敢要吧哈哈哈……”

說完后，她還不忘拿出一張卡牌，在他的面前晃一晃。

慕容宸只是用眼角瞥了一眼她手上的卡牌，聽了她略帶玩笑似的話，他的腦海里突然就劃過了當初她喝醉酒時，叫他“夫君”的那一幕。

他緩緩抬眼，看著她，眸子里閃過一些莫名的情緒。

唇微啟：“以身相許，也不是不可以……”

墨曉昔聽到他的話，笑容下意識就僵在了嘴角：“不是吧……你連我都看得上？”

“不行么？”他問。

當然不行了！墨曉昔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王爺，你未來的王妃，那可是顧絡錦顧大小姐，我這等草民，就算了吧。”

那可是一國丞相的千金！滿天下人都認定的攝政王妃，她墨曉昔要是有那個膽子去和顧絡錦搶男人，肯定會被人用唾沫星子淹死的！

“誰說本王的王妃是她了？”慕容宸瞇了瞇眼，他的王妃，按理說應該是那一位墨家大小姐。

“怎么？難道還有哪位千金搶位子？”墨曉昔挑了挑眉。

慕容宸默了一會兒，便把視線收了回來，用平淡的語氣說道：“本王的王妃，已經死了。”

“哦。啊？”墨曉昔張大了嘴巴，像是聽到了什么絕密一般，難道慕容宸之前還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戀？可再瞧瞧這男人的反應，自己的愛妻死了，他還能這么氣定神閑，不咸不淡？

她怎么從沒聽說過慕容宸還有個死去的王妃啊？

慕容宸神色依舊如常，他自顧自的開口道：“正因為她死了，錦兒才能做正妃。”

如果墨大小姐沒死，他也會讓她死，錦兒的勢力，遠遠比一個衰落的家族帶來的益處更大。

墨曉昔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她并未挑明，只是慕容宸眼里只有權勢，一口一個錦兒的，叫的多親熱。

“王爺，您，心真大。”墨曉昔撇撇嘴，語氣里略帶諷刺，也不知道誰家的姑娘瞎了眼，嫁了個這么狼心狗肺的。

“嗯。”慕容宸鼻息間哼出一個字，情緒也并沒有什么波動。

“既然如此，那像草民這樣無權無勢只能幫倒忙的人，就不入王爺的眼了吧。”墨曉昔聳了聳肩，反正這個男人和她沒什么關系，也犯不著對他的感情史感興趣。

慕容宸眼里又多了幾分深沉，飲下了一口清茶后，才繼續道：“錦兒自然是好的，你的存在，只是為了襯托罷了。”

襯托？

墨曉昔挑眉，突然就笑了，“真是搞笑，我還沒說要以身相許呢，王爺你就這么迫不及待要展現你未來的王妃有多么風華絕代了？”

她搖了搖頭，暗里把慕容宸罵了個遍，果然是腦子有問題的男人！

慕容宸沒有說話，也并沒有生氣，而是把視線挪到了遠方的窗臺。窗外月色沉沉，月光透進來，隨影燭火，竟有一番別樣的溫柔。

墨曉昔再懶得搭理他，而是側了個身子，慵懶的靠在背枕上，閉眼假寐。

也不知師父什么時候才能回來，她實在一刻也不想和慕容宸這個心思復雜的男人待在一起了。

屋外，吹來幾縷寒風，攪動著燭影輕舞。

“紅蓮。”他看著搖曳的燭光，輕喚出聲。

墨曉昔皺了下眉頭，有些不耐煩的回復：“干嘛？”

“你喜歡權力嗎？”

墨曉昔笑了笑：“當然喜歡了，不過，如果那權力本身不該屬于我，我也不會費盡心機的去得到它。”

不該屬于么？

“如果本王，用權力，殺了你所愛護的人呢？”慕容宸看著地上被風吹亂的燭影，眸子里的顏色越發的晦暗。

突然，墨曉昔收起了玩味的笑容，神情也變得嚴肅。她坐直了身子，銳利的目光直指男子，緩緩開口道：“如果你敢，那我便讓你，以命換命！”

她所要愛護的人，并不多，正因為不多，她才拼盡全力去守護，若有人敢打他們的主意，她絕不會善罷甘休！

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慕容宸微微側臉，迎上墨曉昔暗含警告的目光，開口道：“你很愛李煜格？”

“你想問什么？”墨曉昔皺了皺眉，不明白這個男人的話題怎么跳的這么快。

“你愿意嫁給他？”

“和你有關系嗎？”她不明白為什么突然要說到李煜格，反正感情的事，她自己都搞不清楚，何況給別人說。

和他沒關系么？

聽到她如此干脆的回答，慕容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除非他死……”

屋外，又傳來輕微的風聲。

“你說什么？”墨曉昔沒有聽清。

慕容宸卻是收回了視線，緩緩伸手給自己的茶杯添茶：“沒什么，賀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