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雨看著沉默的上官明,她知道他的心里在做激烈的斗爭,那是理智與感情的交鋒。
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上官明的猶豫上,她要加一把火,讓這把火將上官明的理智防線徹底燒毀。
林冬雨朗聲道“紅霞映滿天,群山蒼翠綠,火云騰空來,紅光照千丈,流云飛舞間,縹緲似仙境,空有帝王位,何日佳人還。”
這首詩像是一道雷電,電光明亮,豁拉一下,撕裂了長空,留下了一道空間裂痕,上官明從裂痕中看到了二十年前的影子。
林冬雨知道,這是梁翠英遠嫁凌陽半個月后,陛下在高臺上,當著群臣的面,做的一首詩。
那纏綿不斷的愛意,從此后,只能化為了思念長存在心底深處,永遠尋不到解脫。
上官明情緒激動,離他近的皇子,公主,都看到了他的眼眸閃現(xiàn)淚光。
他語氣發(fā)顫,朗聲道“如你所愿,你舞吧。”
林冬雨松了一口氣,流云舞,共分為九段,分別是流云山中起,霞云飛升天,飄逸群山飛,映射長空藍,飛云似火焰,空山碧云藍,紅霞映滿天,流云似飛絮,墜落星空間。
九段加在一起,要半個時辰。
這半個時辰,是生與死之間的鴻溝,是一位母親在為兒子的生命做最后的努力。
梁翠英起身,她含淚而舞,舞姿優(yōu)美,像是一朵云彩,從山中而起,被初升的日光渲染,頓時化為了金色的流云,飛舞挪移間,身姿縹緲,似風,似雨,似流星。
而后,在碧綠長空映襯下,如一團霧氣,時隱時現(xiàn),虛無縹緲。日光耀眼,流云又化為了狂野的風,奔放大氣,舞姿猶如戰(zhàn)士出征,殺氣騰騰,卻又不缺乏,刻骨柔情。剛硬之舞漸漸的化為了輕柔,曼妙,空靈的柔舞,動作變緩,手臂,身體揮動時,帶著淡淡的悲哀。
上官明的眼淚滴答滴答的落下,當初梁翠英舞出此舞時,他驚為天人,心里發(fā)誓,此生非她不娶。可是命運無情,讓他無法擁有這個女子,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遠嫁凌陽,從此后相隔千萬里,在也無相見之日。
如今舞蹈重現(xiàn),記憶像是流水一樣涌來,小時候一起捉蛐蛐,年少時,一起讀書,玩耍,星空下,數(shù)著星星,月亮,沐浴月光,在月光的照射下,梁翠英比月光更美上三分。
“陛下,舞已經(jīng)完畢,是否處決逆賊?”司馬俊問道。
林冬雨才發(fā)現(xiàn)自己沉迷于舞蹈中,已經(jīng)忘了時辰,半個時辰已到,為什么,信使還沒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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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蹄聲響起,一名身穿黑色鐵甲的戰(zhàn)士,騎著被盔甲裹身的戰(zhàn)馬,風馳電掩,向京城奔去,離京城只有三里地了,他已經(jīng)看見了京城的輪廓了。他們直屬于凌陽最精銳的信衛(wèi)部隊,是負責傳遞重要信息的戰(zhàn)士,一個個都是武藝精湛,頭腦靈活,百戰(zhàn)余生的鐵血精英。
凌陽發(fā)生了混亂,他們十人在第一時間內就出發(fā)了,但一路上,他們先后遇到了三批神秘黑衣人的圍攻,經(jīng)過惡戰(zhàn),只剩下一人,眼看著快到京城了,他松了一口氣。
倏然間,前方的土路上,冒出了兩名蒙面女子,還有一個英俊男人,三人身后,就是幾十個魁梧大漢。
海若公主微微冷笑,信衛(wèi)的戰(zhàn)斗力超出了她的想象,當她得知還有一人沖出重重包圍,快到京城時,急忙帶人追擊,總算是趕到了。
這時,她看見了不遠處的樹林里,殺出了一批人,為首的正是司馬玉。
司馬玉對身邊的一名魅影使了一個眼色,那名魅影立刻向城內跑去,去搬救兵。
追月帶人護衛(wèi)在信衛(wèi)身邊,大喝道“還看什么,快走。”
信衛(wèi)一揚馬韁,馬兒飛馳,向著京城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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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明閉上了眼睛,淚珠滑過了臉頰,滴落在大理石地面上。
“處斬人犯。”上官明道。
“陛下有旨,處斬人犯”司馬俊朗聲道。
劊子手舉起了雪亮的大刀,三百多人,分為六批斬首。
“不”梁翠英一聲大吼,震的劊子手們雙手一抖,有的被嚇的拿不穩(wěn),大刀落下,砍傷了自己的腳,頓時發(fā)出了一聲哀嚎。
她打翻一個士兵,接住寶劍,一劍將身前三個士兵的頭顱砍的離體高飛,血液噗呲一下,濺射滿身,使她看起來,猶如兇神下凡,猙獰恐怖。
司馬俊早就料到梁翠英會使用武力,劫法場。
他大喝一聲道“梁翠英,放下武器,要不我殺了你的兒子。”
士兵會意,刀架在了霍皓軒的脖子上。
梁翠英一愣神的功夫,被大內侍衛(wèi)們擒下。
“陛下,是否繼續(xù)處斬?”司馬俊問道。
上官明道“繼續(xù)。”
劊子手們手持大刀,大刀在日光的照射下,發(fā)出了奪目的眩光,眩光一閃,嘩啦啦,五十顆人頭落地,鮮血迸射出一片血花,鮮艷而又刺人眼球。文官大多沒有見過這個場面,嚇的紛紛側頭不看,武官倒也不在意,他們久經(jīng)沙場,見慣了死人。公主們嚇的花容失色,紛紛捂住臉,不敢在多看一眼。
霍皓軒被死死按住,他的咽喉里發(fā)出了一聲怒吼,像是野獸被囚禁在牢籠里,發(fā)出的不甘,憤怒。
林冬雨也是被場景嚇的心底發(fā)寒,這么多無辜的人,他們都是為國盡忠,不惜拋頭顱,灑熱血,結局卻是這個下場。
第一批完事后,接著處斬第二批,第三批,直至全部殺光。
由始至終,霍皓軒雙拳緊握,指甲都深深的陷入了肉中,鮮血從指縫間滴落,他的眼睛通紅,像是兇煞的惡魔,他的表情猙獰恐怖,像是吸食人血的魔鬼。按住他的士兵一個個都膀大腰圓,力氣很大,但他們用力按著,卻發(fā)現(xiàn)霍皓軒像是野獸一樣,反彈力極大,十個人感覺要壓不住他了。
砰,十個士兵被彈飛,霍皓軒一聲怒吼,吼聲猶如天崩地裂之音,震的眾人心神一亂。
鐺,霍皓軒一用力,將手銬掙斷,腳鐐也斷了。
“他要逃跑,攔住他。”司馬俊大喊道,他飛身躍下,指揮士兵們圍剿霍皓軒。
霍皓軒怒目圓睜,他的眼神像是烈火一般,觸碰到那里,那里就是一片燒灼刺痛之感,士兵們頭一次見到這樣可怕的眼神,他們不自覺的后退了一步。
上官明蹭的一下從寶座中站了起來,他看見霍皓軒站在那里猶如天神下凡,威風凜凜,就像他當初看見了霍子明。那時,他被敵軍圍攻,有一道黑影殺了進來,所過之處,敵人頭顱飛舞,殘肢斷臂橫飛,鮮血彪射。
那人就是霍子明,他來到上官明身邊,大喊“陛下,跟在臣身后,臣為陛下開道。”
上官明跟在霍子明身后,見到他猶如戰(zhàn)神一般,劈開了敵人如潮水般的洪流,猶如一柄利劍破開了層層疊疊的黑霧,劍鋒所指,群魔避讓。
虎父無犬子,霍皓軒不能留。上官明心道。
“殺霍皓軒者,賞金子五千兩,官升三級。”上官明大喝道。
士兵們紅了眼,俗話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們拔劍,持槍沖了上去。
林冬雨大喊“霍皓軒,小心。”
霍皓軒雙目一瞪,精光四射,那光芒猶如破開烏云的強光,像是一道光柱射進了人們的心中。
司馬俊大驚,心道,此人如此驍勇,面對絕境,不低頭,反而爆發(fā)出驚人的氣魄,這樣的人,絕不能留。
上官紅玉攥緊了手帕,她正要求父皇饒過霍皓軒時,卻被李貴妃阻擋,并在她耳邊說道“玉兒,你忘了我說的話,你要是這個時候,敢為霍皓軒說情,我就殺了你宮里所有的太監(jiān),宮女。”
她含淚看著自己的娘親,退了下去,她終究是個善良的人,那些人服侍她多年,有的還是她一出生就在她身邊,她怎么能狠心,害了他們呢。
林冬雨哭了,她預料到霍皓軒今日必死于此地,他,善良,大度,是一個好人,可是老天不公,要讓他血濺當場。
第一個士兵沖了過來,霍皓軒一拳打出,帶著風雷涌動之勢,啪,一聲極為清脆的響動,那名士兵的上半身骨骼全部碎裂,被擊飛到了二丈外,身體重重的落地,鮮血如噴泉一樣激射。
士兵們反應極快,他們拿出了弓弩,對準了霍皓軒。
霍皓軒撿起了剛才那個士兵落地的鋼刀,持刀而立,沒有絲毫的懼色,此時,他已經(jīng)化身為魔神,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縱然身死,也要殺光敵人。
啊,霍皓軒大喝一聲,持刀攻了上來。
唰,弓箭齊射,箭羽鋪天蓋地,猶如傾盆暴雨,霍皓軒的鋼刀狂舞,在周身揮舞出一大片的刀風,風狂猛,將箭羽劈的是碎末紛飛,而他卻在慢慢向著士兵們移動。
眼見著這個兇神逐漸靠近,士兵們的箭羽射的更快,更猛。但霍皓軒的刀法簡直匪夷所思,明明只是一把刀,卻給人感覺仿佛有千萬把刀同時聚集在他身邊,護衛(wèi)他的安全。
刀風凜冽,那刀寒之氣,隔著老遠都能感覺到,士兵們都是百戰(zhàn)余生的精銳,這樣的兇悍之人,就算是在戰(zhàn)場上也極少見到。
嗖,一支箭羽破開了重重防御,射到了霍皓軒的腰部,他劈手砍斷箭羽,只留下箭頭在腰部,繼續(xù)朝前移動。
第二支箭羽貫穿了他的左肩膀,他咬牙忍住疼痛,依然向前。仿佛不是被箭羽射穿,而是被蚊子叮了一下。
離著士兵們越來越近了,士兵們慌張了,他們手上的動作更快了,誰也不想讓這兇神殺到他們跟前,以他的武功和兇殘,那將是一場屠殺。
霍皓軒一個騰躍,像是高飛的雄鷹,露出了利爪,他縱身一躍,跳入了士兵中間。
離的近了,弓弩失去了效果,士兵們紛紛拔刀向前。
霍皓軒的刀鋒發(fā)出了劍鳴聲,仿佛在渴望著飲人鮮血,刀揮出,帶著死亡的氣勢,大開大合的砍殺。
那雪亮的刀風,像是一抹電光,在黑云中滑過,將那些藏身在烏云中的鬼魅一一都劈成粉末,而后電光將這團烏云劈碎,亮光一閃,耀眼的光芒迸射。
不一會功夫,地面留下了上百具尸體,霍皓軒站著,大喊一聲“誰還敢來?”
群臣震撼,他們都知道,霍皓軒一直被囚禁在天牢,吃不好,睡不好,受盡折磨,按理說應該是很虛弱,但就是這樣,他還有這么大的殺傷力,若是在精神飽滿,身體健康的情況下,豈不是無敵了。
上官明見霍皓軒如此神勇,也是動怒,身邊的大內侍衛(wèi)統(tǒng)領說道“陛下,讓臣手下的大內侍衛(wèi),去砍死此賊。”
“好,去吧。”上官明道。
林冬雨聽后,心驚,大內侍衛(wèi),從小就受到嚴格的訓練,一個個都是高手,他們的武藝不是尋常士兵能夠比的了,而且他們的裝備也極好,護身軟甲,尋常刀劍根本傷害不了他們,霍皓軒,你要小心。
嘩啦一聲,大內侍衛(wèi)們包圍了霍皓軒。
司馬俊靠近大內侍衛(wèi)統(tǒng)領身邊,小聲道“李統(tǒng)領,亂箭射死他吧。”
聲音雖然輕,但林冬雨耳力極佳,她知道大內侍衛(wèi)用的弓弩和普通士兵用的弓弩是不一樣的,箭羽更輕,速度更快,箭頭的威力強,而且他們使用的弓弩更先進。
她掙扎著,想去幫霍皓軒,但身邊的大內侍衛(wèi)們死死的按住了她,讓她動彈不得。
李統(tǒng)領冷笑一下,道“司馬大人,不用,我們大內侍衛(wèi),要是連這小子都收拾不了,我們還有臉在陛下身邊當差嗎?第一隊,給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