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就是故意的！

幾乎所有高中的三個年級都有相同的特點：高一學生初來乍到，循規蹈矩；高三學生高考在即，往常的散漫態度都有所收斂；而夾在中間的高二學生，用過去一年的時間熟悉了學校的環境，往前看，離高考還有相當長一段時間，因此，比起其他兩個年級的學生，顯得有恃無恐多了。

高一時和老師的暗斗在高二轉變成了明爭。

班主任茍老師像往常一樣面無表情地在站在臺上講著一篇古文，每念完一句詩詞，都會翻譯成白話。他一邊翻譯，一邊時不時地抬頭往空蕩蕩的房頂上看，翻上來的白眼仁在紫青的眼眶里分外明顯。

老師在講臺上自說自話，學生在講臺下左顧右盼聊天起哄，稍不留神，聲音就蓋過了老師。

茍老師停下來，眼睛掃著面前的學生不說話，等著學生自己發覺。

這一招非常奏效，老師突然不做聲，對于課堂上聊天的學生來講，像是歌曲沒有了伴奏，更像是沖鋒沒有人掩護，不一會兒，教室里就安靜了下來。

茍老師滿意地看著全班學生，嘴角憋著笑，但眼睛周圍堆起的肌肉卻出賣了這位在學生面前幾乎沒什么威嚴可談的老師。

“這篇古文要求全篇背誦，大家都背過了吧？”茍老師來回翻著這幾頁古文，看著全班學生問到。

班里的學生本來都看著茍老師，以為茍老師會有什么特別的話要講，結果一陣注視之后，換來的卻是提問，于是紛紛低下頭，不和茍老師有眼神上的交流，生怕被叫起來回答問題。

茍老師在教室里掃視，看到江澄居然面帶微笑的看著他。

“江澄，你起來背，背不過的話也站出去。”茍老師說完抿著嘴看著江澄。

被茍老師點名回答問題，對江澄來說是故意而為之。

江澄嬉皮笑臉的站了起來，不假思索地說了句“背不過”之后，抱著語文書直接朝教室外面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還不忘轉過頭來，朝坐在門口第一排的章少君和高全兩個人做個鬼臉。

走到教室外面，江澄才發現林嘯天不知道什么時候也被請了出來，在教室的窗臺外面趴著盯著自己看，江澄也找了個窗臺，把書放在窗臺上。

“你怎么也讓阿狗弄出來了？”林嘯天湊到江澄跟前小聲問到。

“課文沒背過唄！”江澄回答道，胡亂的翻了幾下書。

“你沒背過？不可能吧？”林嘯天有點吃驚地看著江澄。

“這回是真沒背過……不過我也不想待在教室，外面空氣多好，視野也開闊的多，不是嗎？”說著江澄轉向林嘯天。

“你跟我不一樣！大家都知道，你是阿狗跟前的紅人，阿狗最寵的是那誰，然后就數你了！”林嘯天說著說著，竟不懷好意地捂著鼻子笑了。

這位班主任茍老師，不被班上絕大多數學生所待見。班上同學給茍老師起了個“阿狗”的外號，私底下叫的得心應手。對于茍老師的這個外號，江澄從不認同，但也不會站出來替茍老師聲討，保持著一種不置可否的態度。

然而，聽林嘯天這么一說，江澄似乎感覺到了某種危機感，心里一下就厭惡了茍老師對自己的好，急于站在絕大多數同學的那一方。

“你可別亂說了，我可不是他跟前的紅人，也不想當這個紅人……課文沒背過，不也照樣也被他請了出來！”江澄低頭假裝看書，掩飾著自己的不自在。

“阿狗就那樣！狗眼看人低！如果學習成績差，他就根本不放在眼里！他對那誰就不一樣！他越對咱們區別對待，咱就越跟他對著干……”

林嘯天越說越起勁，突然無意中透過玻璃看見茍老師往教室外面走，才趕緊閉了嘴，回到自己的窗臺上假裝看書。

江澄趴在窗臺上，眼睛盯著課本，腦子里卻想著林嘯天剛才說的一番話。

“對，只要跟老師對著干，還不怕老師討厭自己嗎？像今天這樣，在教室外面站站，也就跟老師劃清界限了！”江澄心想。

江澄看看旁邊的林嘯天，又看看別的班級，最后眼睛又轉向東邊發起了呆。不遠處，另外一個班與江澄同宿舍的跛女子大概是剛上完廁所，正一瘸一拐的往教室的方向走來，突然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正好被江澄看見。

雖然是一個宿舍的，但江澄平日里沒有和跛女子打過交道，猶豫了幾秒鐘，準備跑過去扶跛女子。此時跛女子竟自己站了起來，用手拍拍褲子上的塵土，目不斜視的回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