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媽媽下班回到家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晚了，明月還是那樣坐在沙發上，既沒開電視，也沒開燈。她輕聲叫了一聲明月，打開了燈。

“面條是你做的？怎么沒吃？”明月媽媽一眼就看到了餐桌上的面條。

“李言久做的。不想吃。”

“那你想吃什么？媽給你做。”

明月搖搖頭：“不餓。”

“不吃飯可不行，”明月媽媽一邊說，一邊又一刻不停地走進廚房忙碌起來，“李言久知道你回來了？他怎么說？沒問你什么嗎？”

“沒。”

“也挺好，讓他多陪陪你，你也別整天想這想那的，放松放松好好玩玩，別有顧慮。”

明月沒有回應，拿遙控器打開了電視，聲音調得很大，一副別跟我說話的樣子。

明月媽媽并沒有就此放棄，而是像自言自語一樣，自顧自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講一些她遇到的趣事，企圖吸引明月的注意力——雖然都沒怎么得到回應。

在明月媽媽的“逼迫”下，明月被迫吃了幾口菜，又喝了一點兒湯。

“明月，媽知道你心里苦，也知道你肯定不好受，媽不清楚，也沒經歷過，更沒辦法感同身受地去勸你，不過媽會一直陪著你的，什么時候想說了，想吐吐苦水了，就找媽。”

明月拿筷子的手頓了頓，李言久貌似也說會陪著她。良久，輕輕點點頭。

晚上。明月又做了噩夢。夢里，事情重演了，還是在那間教室，還是一片黑暗，明月縮在角落里哭喊著：“不要……不要……別過來……別過來好嗎……”

明月媽媽在隔壁臥室聽到了動靜，連忙起身過來，隔著房門就聽到了明月的哭聲，無奈，只好找了備用鑰匙打開了門。此時明月已經醒了，縮在被窩里，似乎還沉浸在夢里的世界，連媽媽開門進來都毫無反應，整個人緊緊抱著自己，瑟瑟發抖。

“明月？明月？這是噩夢，是假的，別怕，媽在呢。”媽媽輕輕走到明月旁邊，想要安慰一下明月，誰知，剛碰到明月的肩膀，她就抖得更厲害了：“別過來，別過來……”

明月媽媽似乎沒想到明月反應這么大，她看著眼神里滿是戒備與害怕的明月，就要靠近明月的手也懸在了半空中，媽媽并沒有真的離開，而是坐在了床邊，隔著被子輕輕拍著明月的背：“明月，不怕，我是媽媽，我是媽媽啊，是不會害明月的人……”

過了足足十幾分鐘，明月才從呆滯中緩過神來，又恢復了白天的冷淡。只是，明月看了一眼還在輕輕拍著她的媽媽，輕聲道：“我沒事了，你出去吧。”

“好。”明月媽媽從廚房里倒了半杯水，放在明月的床頭柜上，“剛才哭了那么久，喝點水潤潤嗓子再睡。”媽媽說完，就把空間留給了明月，幫明月帶上房門就離開了。

明月呆呆地坐起來，拿起水杯喝了兩口便放下了——水溫是微熱的，剛剛好。做了這樣的噩夢，明月并沒有再躺下，就這樣坐著發呆。直到被子從肩膀滑落到腿上，冷到明月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她才乖乖地重新躺下，窩在被窩里繼續發呆。

一晚上，緊緊隔著一堵墻的母女倆都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心事重重，誰也沒再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