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以前你很喜歡跟我玩游戲，那種感覺，我記憶猶新。”

“為了懲罰我沒有覺醒，你拔我指甲蓋，用電擊我，將我絕食……那些地獄般的日子里，雖然很好奇你為什么不直接殺死我，或者直接打斷我的骨頭，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或許是因為還在期待著我后面能覺醒的原因，還有價值的原因?！?

“您覺得我說的對嗎？”

妖僧心中震了震，顏舍那恭敬溫和的語氣讓他不寒而栗，也讓那份不妙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可悲的是，我在你們這兩個妖怪的眼里，從來就是個工具而已，或許連人都算不上，很可笑吧?！鳖伾岷鋈蛔猿傲似饋恚油高^窗戶，看著外面的瓢潑大雨。

“或許在這樣的黑暗環境中待久了，連我也變的不像人了，而這一切，全是拜你們所賜?！?

窗外電閃雷鳴，在這狼藉的屋子里，顏舍似乎并不急著動手，異常鎮靜，悵然的嘆氣落下，他的目光越來越遠。

那么，究竟，

究竟自己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的像個沒有感情的怪物了呢？

雨嘩嘩的下著，落在地上，打在玻璃上，響起了無數“啪嗒”聲。

那是雨珠破碎的聲音，也是內心美好的東西破碎的聲音，這兩種聲音糅合在了一起，像是化作了無形的質問，在質問著他

——當生活壓的你喘不過氣的時候，你會怎么做？

忍受？

忍受忍受再忍受？

絕望之中，可曾有光明，向你伸出手？

渴望著來到命運的悲劇盡頭。痛苦活著如困獸。

顏舍緊緊閉上眼，深深呼吸著四周的空氣，耳邊仿佛快速回蕩起了無數個責問的聲，無數個被折磨到嘶嚎的聲。

睜開眼，似乎有那樣一個少年，被綁在椅子上，滿身傷痕，雙手雙腳血淋淋。

顏舍注視著那個對面的少年，覺得在這個年紀的他應該笑。

人生在世，空空的來，空空的去，像同齡人那樣享受生活，忙碌生活，去奔跑吧，去做快樂事吧，想笑就笑，哈哈大笑。

可是，這個少年不能笑，不能動，不能逃。

刀子割過來，鎖鏈穿過來，污穢潑過來。

身子在顫抖。

血液淌進眼中不能擦，不能閉。

少年充滿了絕望，痛苦，他在問自己。

自己，做錯什么了嗎？

就因為自己一直沒有覺醒那個東西嗎？

就因為我弱小，就要被動的承受一切，連知道結果都沒有權利嗎。

就因為我弱小，就可以將我任由宰割，玩弄嗎！

少年猛地抬起了頭，與顏舍對視，這一剎那，

那猩紅的眼似乎在發出咆哮。

“我不要善良了?！?

“我不要幸福了?！?

“我不要做自己了。”

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

“強大！！！”

“無比強大！??！”

顏舍溫和一笑，想走過去拍拍那個少年的肩膀，告訴他別怕，沒事了。

一切都熬過去了。

可顏舍沒有走過去，對面空空蕩蕩，那個少年，是他自己。

或許就是從那個時候，就開始改變，崩壞了吧，那些如陰暗的爛泥回憶在他陽光的外表下腐爛著。沒有人知道那么漫長的日子，他是如何經歷隱忍過來的，是這生活，將活生生他逼成了一個怪物的啊。

逼成了一個內心強大的怪物。

“錯的不是我，而是這個世界?！鳖伾崾栈亓四抗狻?

如今毀了他整個人生的兇手，就在眼前，就在腳下。

像條狗一樣，會充滿恐懼。

“既然你死不了，那真是一件好消息。”顏舍俯下身子，望著這個化作“顏如婳”的妖僧，眼里古井無波。

“為了回報你，我準備對你用一千種讓人生不如死的手段，比如說……”他一字一句的道。

“用醫用皮筋綁膝蓋，說錯一句，剪一根腳止頭的醫生游戲。

比如說，用鐵梳一層層梳爛你的皮，將你梳成肉泥的游戲?！?

醫生游戲？梳皮？

妖僧猛的抬起頭，卻因為身體的沉重感，頭顱又墜回了地面。

血絲布滿雙眼，神色變的猙獰。

他竟然想用那種變態的折磨刑法。

瘋子！

這家伙就是徹徹底底的瘋子！

“別害怕，你看，我在開玩笑的?！?

“我心理沒有扭曲，不會做那種報復的事情。”顏舍有些失望的看著妖僧。

原來曾經高高在上，假扮他父親的妖怪，這么經不起打擊。

你已經是個成熟的妖怪了，就不能學會自己堅強嗎，就不能展現出一點妖怪的骨氣來嗎。

兩句話就嚇成這樣，還以為是個硬漢。

妖僧愣了一愣，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目光，有些看不明白他的意圖。

“許多次我質問你，你從來都沒有回答過我你的來歷目的，以及我父母的消息。所以對于你拒絕回答我的問題，我并沒有感到意外。”

“而我，只是想純粹的知道一個答案而已，回答我，什么事都不會發生。

如果不回答，那……”

“今天我們的游戲?！焙龅模伾峤忾_了外套，露出了外套內里……插著一排排密密麻麻的針。

春風和煦的笑容綻開。

“就叫做，說謊的人，要吞一千根針?！?

“……”

后背升起寒氣，妖僧看著那些每一根都有中指長極粗的尖針，有些毛骨悚然。

這家伙，竟然準備了一千根針，他不會真的準備喂給自己吞下去吧……

不。

他相信，他絕對相信顏舍這個瘋子能做的出來。

“我只給你三秒鐘的時間回答我?！?

“三?！?

“二。”

妖僧瞳孔收縮又放大，露出了恐慌，三秒鐘，這么快？

不，只有兩秒鐘了！

說還是不說？

不，不能說！一旦說了，他就完了！背后的組織絕對會殺了他！

“一?！?

“我要開始了。”冷漠的聲音響起了，輕輕抽出一根針，顏舍一點彎下腰，在妖僧恐懼的目光中，一點一點靠近。

“滾！”

“滾開！”

“你這個瘋子！”

針朝眼睛落下。

“不……不要過來！”

頭皮發麻，妖僧快被逼瘋了，瘋狂在地上掙扎晃動著。

他怕死，更怕眼前這個他親手培養出來的怪物，讓他生不如死。

與此同時，身后門口，化作“唐冰的”妖怪睜開了眼，直勾勾的望著顏舍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