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不懂，這是粵語歌嗎？”

一首歌倘若沒有知音的話，那它存在的價值等同于無。

很明顯實誠的萬倩告訴了陸沉，她不是知音。

這讓陸沉很失望，他覺得自個可能跟萬姑娘有點共同語言，結(jié)果卻是失望的。他說：“我得走了，你并不是我的鐘子期。”

萬倩卻道：“別急著走啊，你不是說寫了兩首，還有一首呢？”

“你想聽？”陸沉將吉他擱在桌上，猶豫著要不要將另一首光年之外也給唱了？

“肯定啊！”

萬倩覺得，雖然沒能聽懂第一首唱的什么，但是憑自己審美而言，還是不錯的。

至少，他比片場的那幾個公鴨嗓姑娘唱的好聽。

“我唱可以，但是我能不能問你幾個問題。”陸沉看著她，挪了挪自己此刻坐著的椅子，正視著姑娘。

“問。但是，我不是每個問題都會回答的。”萬姑娘很爺們的，很爽快的答應(yīng)前，沒忘記給自己留條后路。

陸沉得了答案，他直接說道：“萬爺，你跟我說說為什么過年都不打算回家？”

不想歸家的人，通常都是有故事的人。

陸沉就覺得萬爺有故事，他特別想知道這人除了花錢外，其他的故事。

萬姑娘也直接，她不帶思考地說：“叛逆。”

“叛逆？”

“就叛逆。”

“我的脾氣從小就倔，跟我爸媽聊不來。我跟他們說不到一塊去，回家也沒意思。”萬姑娘伸了個懶腰，躺在了床上說道。

陸沉扯著椅子，湊到了床邊，他說：“你之前說不回家是因為不給壓歲錢，然后還安排你相親來著。”

萬倩看著頂上的燈光，她說：“我隨便編的，你怎么都信了？”

陸沉汗顏，這姑娘也喜歡說謊啊。他說：“我這單純。”

萬倩說：“你要是單純，我豈不是那種純潔中的圣人了？”

“不提單純了。”

陸沉說：“我平日里就覺得你特逗，也沒瞧你怎么倔來著。我要是你，要是從小就倔，我早就跟黃胖子鬧崩了。”

“他發(fā)錢的，我跟他倔什么？”萬倩說出了內(nèi)心的想法。

“那我拍戲的時候，你沒也倔啊。”陸沉問道。

“你就是個小屁孩，我要是跟你倔到底，不值得啊。”萬倩側(cè)著身子，笑嘻嘻地看著他。

好嘛！

原來在萬爺心中，自個是小屁孩啊。他有些不爽，伸出手在頭頂比劃了下。

暗示自己的個頭，比她高一大截。

萬倩笑著說：“我都畢業(yè)了，你才剛剛上大學(xué)。你說你不是小屁孩是什么？”

陸沉道：“我記得有天，您拉著一小屁孩的手，哀求著讓他留你下來拍戲。這事，您還記得嗎？”

萬倩的笑容僵硬，瞬間變臉，睡這一輩子還不犯傻幾次？

她自閉了小半天，問道：“你問了我，我也問問你。黃補課怎么得罪你了，干嘛一直損他？”

“這個是秘密，不能說。”

陸沉回憶起來，都嫌丟人。這天底下最大的仇恨無非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他總不能說黃胖子奪走了這身子暗戀很多年的小姨，導(dǎo)致他穿越過來后，受到了很大的影響吧？

“什么都不能說，真沒勁。”

萬倩臉上寫著本姑娘很不爽，她說：“還有什么問題？沒有的話，你就另外一首歌唱了，唱完就趕緊走。”

陸沉想了想，他說：“這樣的話，你再跟我說說，你小時候都怎么倔的吧。”

萬姑娘撓了撓頭，她撐著臉蛋，說道：“我小時候因為在墻上畫畫，被我爸打過無數(shù)次。他就說，你不能再畫了。我就說，我不畫了。完了叭叭又畫，然后被抓到就是啪啪啪一頓打……”

她說起來的時候繪聲繪色，甚至坐起來雙手揉著眼眶，模仿著孩童的哭泣，笑著說：“我就說不畫了、不畫了。完了爸媽一走，然后我又開始畫，然后又啪啪啪的打。”

說起這段的時候，她那小手的很快。那很疼痛的往事，被她說的充滿著幸福。

陸沉覺得，如果讓他給這故事取個名，那估計就是“幸福啪啪啪”。

不知為何，他忽然想起了喬山。

他忍著笑意，說道：“你的童年，可真精彩。”

萬倩笑著說：“是啊！后來，我爸沒辦法，在我畫畫的地方劃了個圈。說你要畫就在圈里畫，我那時候答應(yīng)的比誰都快，他們一走，我就又到處畫。畫外頭去，被抓到又是一頓打。”

“你這熊孩子居然能活著長大，伯父也是很仁慈的一個人。”陸沉總結(jié)了這件事，說出來自己的感受。

萬倩說：“我們兩個差不多，黃補課不總是說你是倒霉孩子嗎？”

“他懂啥？”

陸沉不屑，然后問：“你是不是因為經(jīng)常挨打，所以不想回家？”

“有點原因，不過不是主要的。主要是因為挨揍多了，我就知道了，不能很家長硬著來。叛逆又怎么辦呢？考學(xué)，考出去。”

萬倩微微地點點頭，似乎很滿意自己的斗爭經(jīng)驗。她說：“我現(xiàn)在都出來了，怎么還可能回去？”

陸沉道：“不過，你這過年都不回去，還是有點過份了。”

萬倩很冷漠地看著他，問：“你是不是怕我過年的時候，跟著你們后面去什么草原做電燈泡？”

陸沉否認(rèn)道：“沒，我跟丫丫說好放寒假就去，用不著等過年的。”

萬倩那個無語，她說：“不是這回事，那你催我回家做什么？劇組放幾天假都沒準(zhǔn)，我著急什么？況且，就是我決定回家過年了，也不一定能買到火車票。”

勸她常回家看看，居然不領(lǐng)情。

陸沉起身，拿過吉他。

他對萬姑娘這個沒被揍死的熊孩子說：“爺?shù)贸枇耍銣?zhǔn)備好怎么夸我吧！”

“如何瞬間凍結(jié)時間，記住望著我堅定的雙眼。”

“也許已經(jīng)沒有明天。”

“面對浩瀚的星海，我們微小得像塵埃。”

“唉，誰扔的鞋子？”

陸沉靠著桌子，唱著歌的時候，突然被一發(fā)冷箭偷襲。一個女士拖鞋，砸在了他腦袋上。

陸母手上還有著另一只，她怒氣沖沖地道：“大半夜的，你鬼嚎什么？還睡不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