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涵祖孫兩個在太師椅上紛紛落座，若涵看著祖父挑了挑眉，問道：“精神不錯，怎么？酒醒了？”

懷昌王：“……”咳了咳，“小六啊，這個你以后在懷昌王府就不必再設暗哨了吧？搞得我一把年紀一點私密之事都沒有，喝個酒還得跑去別人府上……”

若涵：“您想怎么私密？天天寫那種歪詩嗎？”想起祖父以往寫的那些，尤其是昨天那首……她的火氣又竄了出來……

懷昌王：“……”黑歷史啊！每次都是這樣，沒說三句話就被揭短，他這祖父的架子還怎么端的起來！“小六啊，你這次過來是要和祖父說朝堂之事的吧？”

若涵道：“那個不急，先說說喝酒的事，以后能不寫詩，能不脫衣服光膀子舞劍，能不拉著六十歲老頭子的小手不放嗎？”

懷昌王好羞窘，他扭扭捏捏道：“還不是你在府里看的嚴，我實在無法才和那些人喝酒，被鬧得興起偶爾失了分寸也是有的，你把暗哨撤了，我在自己府里喝酒，哪里會有這些花樣？”

若涵感覺自己的怒火已經壓制不住了：“撤了暗哨？這些可都是其他府里的暗哨回稟的，您既然知道顧及暗哨，而且知道別的府里也有我的眼線，而且只會比懷昌王府更嚴密，怎么不知道顧及一些呢？難道只有在我的人面前覺得羞愧，在別人面前還覺得是在獻藝不成？”

懷昌王小小聲：“那不一樣的……”

若涵：“……”好想去墨谷刑罰營走一圈，深呼吸：“呵呵……幸好京中無人識得我，不然您讓我如何在京中立足？如何面對眾人眼光？”

懷昌王不服了：“昨日在平津侯府，你小舅舅說我寫的詩很不錯的。”

若涵：“……”誰也別攔她好不好！為什么這個面無愧色還隱隱得意的老頭會是她的祖父？

她用對待辰哥兒的耐心和語氣徐徐善誘道：“詩以后還是不要寫了，就算心里嘴里痛罵隆安帝，對朝局不滿，也不要落于紙上，被有心人發現利用總是不好。”而且字寫得那么難看，還是不要再寫了……

懷昌王更不服了：“誰怕他發現，誰管他利用，老子罵他不是一日兩日了，他心里清楚的很！

再說我怎么對朝局不滿了？我再滿意不過了，簡直想仰天長笑，哈哈哈，哈哈……”

若涵頭痛，所以這是重點嗎？祖父到底明不明白她在說什么！她明智的決定放棄這一番雞同鴨講，反正丟人的不是她，受祖父醉酒荼毒的也不是她，隨便吧……還是說說朝政吧，至少祖父的智商能勉強在及格線以上……

“確定是派段平瑞去和談了？”

懷昌王點點頭：“前日在養心殿定下的，齊洪瓚把我們幾個留下來，想讓我從洛州撥十萬兵馬去打崔廣，被我四兩撥千斤的給擋回去了。你不知道呦，當時齊洪瓚那小子的臉色黑如鍋底，那段稀泥偏偏又趁機拍馬屁，被齊洪瓚當了出氣筒，當場下旨讓他去和談，如果談不好，他也不用回來了。齊洪瓚這小兒，本事沒有，脾氣可見長！”

若涵：“知道皇上用意何在嗎？”

懷昌王點點頭：“就是試探一番嘛，有什么不知道用意的？段稀泥能談攏最好，談不攏被崔廣當了人質估計齊洪瓚也不在意，正好公報私仇了，他的心眼，一向只有針尖尖般大……”

若涵……能好好說話嗎？為什么每句話都要捎帶著詆毀隆安帝幾句啊，真的心好累……

“皇上是不準備出兵了？”

懷昌王凝眉：“他想戰又怕輸，企圖讓我洛州軍應敵，被我一句先帝遺命，洛州軍與東國門共存亡給擋了回來……咦？小六啊，這齊洪瓚一貫是不達目的不罷休，什么時候這么容易放棄了？莫不是還有后手吧？”

若涵了然，看來祖父不知道昨日御書房之事，更不知道隆安帝已經給封懷義去了密旨，消息閉塞至此居然還能整日樂呵，真不知是他心大還是命大……

她沒好氣道：“皇上若是想用懷昌軍，您待如何？”

懷昌王當即跳腳：“他敢！懷昌軍是先帝親自認命的勤王之師，更有明旨只遵我懷昌王府令，他齊洪瓚若是動用懷昌軍，那就是不尊先帝，是他們齊家的不肖子孫，會被千萬人指責唾罵的！”

若涵道：“他就敢了，您待如何?”

懷昌王一愣，望著孫女：“小六啊，你可是得到了什么消息？這，這可屬實?齊洪瓚有這么大膽子？”

若涵輕嗤：“哼，他有什么不敢的，我且問您，何為勤王之師？”

懷昌王不由回道：“帝王遭遇內憂外患險境的時候，前來救駕的軍隊。”說罷反應過來，”他這是要偷換概念？他穩穩坐在龍椅上，哪里需要救駕了？”

若涵暗暗搖了搖頭：“您這幾十年的朝堂真是白混了，皇上說有外敵，需要救駕，自然就是需要的，這些把戲不過就是當權者一句話的事，您怎么還看不穿呢？”

懷昌王還在掙扎：“可先帝下旨懷昌軍只遵懷昌王府令，不遵君令。”

若涵：“您也知道那是先帝的旨意，隆安帝只需再龍椅上抱屈，洛州軍他調用不得，懷昌軍您也不放手，國難當頭，卻眼看敵軍攻入而不抵抗，屆時被千萬人唾罵指責的就是您了，我的祖父！”

懷昌王急了：“憑什么指責老夫？當初齊洪瓚下旨讓范正康統領征南軍我就反對，最終他一意孤行，我還是妥協退讓了，結果怎樣？

他要是找個像樣的將領，我也不會處處和他做對！整日拿我懷昌王府當心腹大患，他知不知道先帝臨終前我曾發過誓，誓死效忠慶和，他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若涵嘆了口氣，幽幽道：“您自己也知道他拿您當心腹大患，您口口聲聲誓死效忠慶和，效忠先帝，這里有他齊洪瓚什么事？您擁兵自重，朝廷調軍還需征求您同意，他豈能不憂心？”

懷昌王怒道：“你怎么還為他說上話了？我什么時候擁兵自重了？先帝讓他繼承皇位，我效忠先帝，難道不是效忠他齊洪瓚？”

若涵無奈，這老頭子懂不懂好歹啊，她要是隆安帝，整日面對這炮仗似的在自己面前吆五喝六的老頭子，估計也容不下他……

她道：“反正情況就是這樣了，隆安帝這次準備用封懷義，且已經給他下了密旨帶十萬北營軍入京，屆時會將八萬懷昌軍一并暫時交由他統領，消息我轉達，您自己看著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