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意已決，大人不必再勸。”“好罷，昭儀，你的確是一介奇女子。在下佩服不已。”

張玉喬來到肇慶后不久，清軍來襲，李元胤思考對敵之計，張玉喬道：“大人可仿效當初孫臏敗龐涓之計，誘敵深入，下官可領一小支伏兵埋伏于西南驛，與大人前后夾擊。”李元胤點點頭道：“如此甚善。”

就這樣，李元胤在西南驛以少勝多，擊敗了清軍。然這樣的戰績并不能挽救永歷朝的頹勢，不久，廣西淪陷，永歷帝及一幫臣下逃往潯州。十二月，杜永和、張月由水路逃跑，廣州淪陷。

李元胤孤軍不支，被清軍重圍于郁林，糧草斷絕，更無援兵，城中雖軍心尚在，然清軍兵力數倍于明，對比懸殊，且清軍援軍源源不斷，勝負早有定數。李元胤找來張玉喬，說道：“昭儀，你走罷，趁著還能走，我……怕是也不行了。”張玉喬道：“妾身豈是臨陣脫逃之輩？妾身誓與明軍、與大人，共存亡。”

李元胤搖搖頭道：“不必了。你縱死，又有何用？倒不若幫我一個忙。”“甚么忙？玉喬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李元胤點點頭道：“你只需要找到圣上，稟明圣上，元伯[李元胤之字。]不負君上，不負大明，業已以身殉國，即可。”

張玉喬美目含淚：“大人……”李元胤擺擺手道：“昭儀不必難過。其實……元伯此生，最感激兩個人，一個便是先考了。我對他……其實感情很復雜。在下自幼讀圣賢書，卻因為他的緣故，給清廷當了那么多年的走狗，哎。可有時候我轉念又一想，若非是先考將我帶出那山野鄉村，我元伯一介書生，又如何能有機會，為朝廷效力，挽大廈于將傾呢？”

張玉喬道：“寧夏王的是非功過，怕是只有后人才能評說了。”李元胤道：“不錯。若說我對他是既敬且恨，那么我對另一個人，便是又敬又愧。”

“哦？”“不錯，此生在下感激的另一個人，便是昭儀你了。”張玉喬不語，李元胤自顧自地道：“若不是你，先考和我，怕是都尚在歧途，無法為國盡忠了。”

張玉喬道：“可若非公子幾次三番相救于我，玉喬怕早已死于非命，又如何能諫得李軍門反正？”張玉喬重又稱李元胤為“公子”，稱李成棟為“軍門”，乃是回憶起了二人最初相識時的情景。

李元胤望了張玉喬許久，也以舊時的稱呼說道：“青娘，我初時救你，是因為我憐你之才，敬你之義，然我在梧州時救你，則……是為了利用你。”“利用？”“對，我知你之心意，所以我想利用你說服家父反正，所以……我明知你不愿嫁他，卻依舊說服他娶你，只是……為了利用你。你當時若死諫不成，我怕便是害了你了。所以，青娘，我對不起你。”

張玉喬淡然一笑，說道：“若公子便是因為此事而心懷愧疚，那便大可不必。趙青娘……本就是一枚棋子，該當被人利用。青娘還要感激你，數次為青娘留了‘氣’[“氣”是圍棋術語，指與棋子直線相鄰空的交叉點。一個或幾個緊密相連的棋子在棋盤上，與周圍直線緊鄰的空點是這個棋子的“氣”。棋子如失去所有的氣，就不能在棋盤上存在。即為被對方吃掉。]呢。不然，青娘便早是死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