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菁的筷子一根掉在了桌子上。

衛雪晨拿了一根新筷子遞給她。

“所以……你其實是全網最火的作家，還有一個那么厲害的男朋友，但是現在來我們公司打工了？”

衛雪晨點頭。

“你傻啊！我要是你，我就繼續寫小說，待在杭州跟男朋友結婚生子，這樣的生活它不悠閑嗎？”

是很悠閑。

但她不想要。

人生應該起起落落，但是她的人生太順了，似乎沒有什么意思。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坐在家里打打字，就能有錢拿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夢想。

“作家的腦洞千奇百怪，你理解不了。對了，這事兒你別告訴別人，我不想特殊待遇。”

許菁點頭，還是不理解衛雪晨為什么要來深圳。

“哎，作家這么賺錢么？”

“不是所有的作家都賺的很多的，作家也分情況，我也是從一分錢都沒有起來的，其實……我靠運氣了。”

衛雪晨喝著飲料看向埋頭吃面的許菁。

她一開始就沒想過要瞞著許菁。

高中時期，陸錦曦不在，周若婷不在，她以為高中她就會一個人一直這么下去了，還一度擔心自己會得自閉癥。

但是許菁像是她高中灰暗生活的光。

可能沒有許菁，自己真的會得自閉癥。

畢業之后因為許菁在深圳發展，所以她們不常見面，后來只是簡單地發消息，因為不常見面，消息也發的越來越少。

半年前衛雪晨換了手機號，QQ號，微信號，什么都換了來到深圳，許菁更是找不到她。

“許菁，謝謝你。”

——

“我說了很多次了，所有有關婚禮的花我們都不需要，有人會幫我們搞定，你們只需要負責其他的就好，花不用管。”

彥非看向逐漸抓狂的周煒和在一邊平靜地翻雜志的陸錦曦，搖搖頭。

周煒掛掉電話，把手機往對面的沙發一砸。

“砸壞了我不賠，你輕點兒。”

“我跟他們說過了很多遍，我說不管是花束還是裝飾用的，反正只要是花只要是植物，就不用他們去做，很難理解嗎？！”

陸錦曦騰出一只手來給周煒順毛。

“你們大晚上的來我家就是為了秀恩愛是嗎？”

“我們是想讓你叫衛雪晨趕緊回來，我們什么事兒都快做完了，她一來我們就能結婚了。”

再不回來，他得要什么時候才能娶到陸錦曦啊……

“這我做不了主，要不你去深圳把人抓回來？”

“地址給我，我去。”

“不知道。”

“那你說這些有什么用啊？”

彥非看著他，突然笑了一聲：“你是打算闖進我未婚妻的房間把她拉起來？你試試？”

周煒看著他的酒窩，打了個寒顫。

陸錦曦把雜志合上：“他腦抽，我們婚禮的事情都快準備的差不多了，我們打算年前完婚的，晨兒不回來，我們結不了婚。”

“現場直播給她看。”

“我不，我婚禮她必須在場！”

周煒拍了拍陸錦曦的肩：“我們請柬寫了，婚紗挑了，飯店挑了，不管我們什么都準備好了，只差一個日期了。”

彥非在給薯片順毛，薯片伸了個懶腰，然后掙開眼睛看彥非。

還是讓他們早點兒回去吧，明早還要上班。

“喂，在干嘛？”

“吃飯，怎么了？”

“陸錦曦和周煒這兩口子大晚上的來家里要我問你什么時候回來，說你不回來就結不了婚。”

衛雪晨哼了兩聲，扯過一張餐巾紙擦了擦手：“我就是故意的，總不能這么輕易地就讓豬拱了我家大白菜。”

彥非看了看周煒，把他從上往下打量了一遍。

確實……

是豬拱了白菜……

掛掉電話，看著一臉興奮的豬和白菜，彥非先是笑了一下。

“你別笑我害怕！”

“雪晨說，不能這么便宜了你，不能讓你輕易地就把陸錦曦娶回家。”

這什么鬼啊！

改天一定要到深圳去把衛雪晨給揪回來！

——

“王總您好，我們回去想了一下，簡單地畫了一個草圖，您看看是不是這樣？”

王總拿過圖紙，偏著頭想了一會兒：“不是，我是打算在這個地方，擺一個噴泉的。旁邊再來一個秋千，然后綠植……”

“等一下，王總，我們這個只是一個草圖，像秋千這樣的我們會在正式的設計圖里畫出來。”

王總尷尬地捋了下頭發，點點頭：“呃，對，大致是這樣……”

衛雪晨拿出本子，昨天只記錄了一點大致，今天主要來聊細節。

拿出筆，衛雪晨隨時準備開記。

“我覺得呢，在距離噴泉大概……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可以……弄一個涼亭，涼亭周圍的那個樹，不要那種特別高特別大的，萬一遮掉涼亭就沒有意義了……”

王總滔滔不絕地講了整整一個半小時，衛雪晨的筆記本都記了十張。

她的筆記本是小本子，整整十張，兩面都有的那種。差不多就用了三分之一。

“怎么樣，可以滿足吧？”

許菁尷尬地點點頭，和衛雪晨一起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口。

這說的，她們聽著都覺得累。

“王總，我們大致明白了，這樣吧，回去我們把設計圖趕一趕，盡量早一點給您，然后您再看看，哪兒不對我們再改。”

——

畫了整整四天，衛雪晨和許菁總算是把王總的設計圖趕完了。

由于涉及到可能要再做整改，她們只不過把建筑物給畫好，周邊的綠植暫且先放了一下。

“嗯……挺好的，我是覺得……噴泉要不再往邊上挪一下，四角嘛，那就這邊一個噴泉這邊一個涼亭，然后……”

這……

衛雪晨沒聽過這么奇怪的條件。

說實在的，在她的設計想象空間里，王總的這個要求，看起來會很丑。

進來遇見的第一個客戶就這么難……

不過王總特別客氣，一路把她們送至電梯口。

“客戶都這樣嗎？”

“倒也沒有，其實現在很多人對園藝都不怎么了解，我們園藝設計師相對于其他的，比如……室內設計，服裝設計之類的，這些很容易被關注，所以他們一般發揮空間很少，我們不一樣，現在很多人對于園林的忽略大，其實我們自己發揮空間很大。”

“那……那個是？”衛雪晨走出電梯，手指指了指上方。

許菁把她的手拍下來：“其他同事當然選擇那些讓他們自由發揮的客戶了，他們看你好欺負而已。”

嘿！

“我們再去現場看一看吧？”

“行。”

——

“你最近是不是有點飄啊？”

“哎呀，陸錦曦要結婚了嘛，大不了我自己填這個洞嘍。”

沈耀冷哼：“之前不是各種看人家不順眼嗎？”

“我只是看衛雪晨不順眼，我還是很分的清的。”

沈耀欲言又止，拿過桌子上的咖啡杯去茶水間沖咖啡。

過了沒一會兒，沈耀把咖啡放在沈星憐的辦公桌上，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來。

沈星憐欣慰地拿過杯子喝了一口。

“你爸沒有催你跟陳偉多見面，或者讓你找個男朋友？”

“我真的搞不懂老年人的思維，我才二十六歲啊，很急么？”

不急嗎……

“我剛看了一眼衛雪晨的小說。”

“瑪麗蘇文你也看？”

“不是瑪麗蘇，你看看吧，我感覺……她好像不太好的樣子。”

沈星憐看了他一眼，放下咖啡杯，拿起手機搜索了一下。

“她怎么了？不會是自己被欺負了然后全部發泄在小說身上吧？”

沈耀的手稍稍地顫動了一下，連自己都沒注意到。

要不打個電話吧……

？

她掛了？

她掛了！

不會吧……

難道真的出什么事兒了？

“沒事，只要她還更新小說，就說明她沒事。”

……

——

“你狀態不好，怎么回事？”

“工作……客戶的要求有點兒奇葩，腦子不太夠用。”衛雪晨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葡萄一臉嫌棄：“你得了吧你，就你這價值一個億的腦子還能同時做好兩件事兒？”

嘁。

“我最近有點兒累，掉發太嚴重，都快禿了。”

葡萄看了她一眼沒什么變化的頭發，一臉疑問。

“喏。”

衛雪晨摘掉鴨舌帽，低了下頭。

好像……是有一點少了。

“我才二十四，就面臨著脫發的問題……人生沒有比這更灰暗的事情了。”

“我找你來不是跟你討論脫發的！精神點，聽好！”

衛雪晨艱難地直起身，努力聽葡萄說話。

這幾天她在想一個問題。

為什么小卿明明能把她帶的這么火，但是手下的其他作家一個都沒火？

葡萄手底下的作家個個兒是大神級別的，這兩個編輯的差別在哪兒？

被兩個人帶過，衛雪晨知道了。

小卿，就好像是給殘疾人鋪了柏油馬路，但是卻沒有告訴一個殘疾人該怎么爬到頂峰，只會在一旁喊加油，卻絲毫不知道為什么他不走。

葡萄，就像是鋪了一條水泥地，告訴殘疾人方法和技巧，讓殘疾人自己往上爬，時不時在殘疾人遇到困難的時候告訴你方法，讓殘疾人更加接近頂端。

這就是第一編輯的優點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