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有山，曰守一。

守一山有宗門，曰守一道宗。

道宗有掌教，曰道十二。

······

守一山，云頂峰，知悔崖。

一位老者端坐在茅草屋外的小凳子上，一動不動。腰間配有一劍，一身道服，藍白相稱，華而不俗，頗有幾分仙風道骨。

他充滿皺紋的眉頭此時擰在了一起，雙眼泛著擔憂地看著不遠處站在崖邊的人。

那人是道宗掌教道十二。

道十二一身玄衣，雙手背在身后，寬大的袖袍垂在半空，頭上的五老冠不只是什么材質，在黑夜中竟有些許光輝。

他沒有帶劍，也沒有手持拂塵，只是默默地盯著天上渺遠的群星。嘴里喃喃私語，被大袖遮住的手指微微捻動。

崖上夜風陣陣，但那道士，那道袍，仿佛與世隔絕了一般，靜止不動。沒有衣袖飛揚的高人風范，有的只是隔世的空寂感以及猶如石像一般的端莊。

茅草屋旁的老者盡管心中擔憂，但依然靜坐，不敢上前打擾。

“唉······”

不知過了多久，道十二發出一聲輕嘆。

“師兄！”

老者聽到了輕嘆，立即起身上前。

道十二沒有回頭，看著漫天星辰，微微出神。

“師兄！”老者再度呼喚一聲，聲音里有些急切。

“他來了。”道十二收回目光，輕描淡寫地說道。聲音不高，但他身后的老者卻聽得清清楚楚。

“誰？”老者問道。說話間，臉上的褶子扭曲在一起，沒了仙人老道的樣子，看起來就像是個鄉下老農。

“不世之人。”

“不世之人？”老者雙手輕顫，有些驚詫，“難道······又是一個惹得天下大亂的災厄？”

道十二聽了老者的話，挑挑眉，轉過身來。衣袖輕拂，此時此刻，他才從恍若謫仙巍然不動的狀態回過神來。

“不知道。”道十二對著師弟輕輕搖頭。

“不知道？”老者十分意外，在他看來，掌教師兄已經一只腳踏入了仙人之境，周天演算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就算是百年之前的災厄臨世都沒有逃出師兄的推演，可現在師兄卻說不知道所來何人。

“我又不是神仙，哪能通曉天下事？”道十二邁開步子，揚揚手掌，示意老者不必糾結，“當初我用《太上三道劍》的前兩式只和那摳門的左道人換了半部《天衍遁一法》，要不是在這云頂峰有天道加持，我連百年之前的魔頭都看不出，如今又怎么能看透比那魔頭更神秘的人呢？”

“比那魔頭更神秘？！”老者驚呼，心中掀起萬丈波瀾。

百年之前有災厄降世，天地大變，玄氣枯竭。玄地足足縮水了一半有余，如今的大梁國土，亦是當年玄地的一部分。那災厄攪亂俗世，生靈涂炭。若非玄地宗門聯手將其斬殺，那整個大陸將永無寧日。

“唉，師弟呀師弟，百余歲的人，怎么還是如此急躁？”道十二一邊走一邊說，語氣淡然，完全不似白衣老者的慌亂。

“可······”

“嗯？”道十二抬起手，發聲打斷了老者的話。

“是福是禍，自有定數。你是什么東西，我又是什么東西？哪管得了頭頂那片天。”道十二說罷，伸手指了指星光璀璨的夜空，一邊搖頭一邊路過茅草屋朝山下走去。

“師兄！您這是······”

“去膳堂，三天沒吃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