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慌亂中，仍可以聽出那人聲音尖銳，明顯是個——

女人？

郝心晴不由停止了撲騰，驚訝的朝她望去。

在沈家進出兩次，見過的女人，除了劉玉蓮，就只有女仆了呀？

看不出那些低眉順眼，唯唯諾諾的女仆，竟然這么有膽量，敢夜里跳下深潭救人？

月光從背后照過來，正好照在那人的臉上，郝心晴才瞥了一眼，瞳孔就驟然收縮，凝固了一臉震驚、恐懼的表情，甚至忘記了劃水。

好，好恐怖啊！

那張臉！

確切的說，是半張臉，她看見那女人的側臉，浮腫，凹凸不平，像是受了很重的傷，掉了疤之后的模樣，在慘白的月光下，更顯的可怖之極！

然而，她的眼睛又異常明亮，還透著奇異的熟悉之感？

“咳咳咳——”

忘了劃水的郝心晴，直挺挺的往下沉，連喝了兩口涼水，幸好林嘉治已游到身邊，及時抓住她的手，把人提起來，摟在懷里。

“別怕，抱緊我，我帶你上去！”他焦急又溫柔的安慰郝心晴。

那個女人抱住了劉玉蓮，扯掉她身上礙事的披肩，聽到林嘉治的聲音，動作一滯，好像想回頭，到底還是忍住了。

“蓮姨，你別動，也別怕……”她也柔聲安撫劉玉蓮。

“謝謝，咳咳，小姐，你——啊！”劉玉蓮驚呼半聲，又戛然而止，顯然也是被她恐怖的容貌嚇到了。

那女人轉過頭，不再說話，也不讓人看她，只管帶著劉玉蓮，沉默的劃水，動作熟稔而有力，同樣帶著一個人，竟然比林嘉治更快到了岸邊，輕輕一舉，就把劉玉蓮托了上去。

她也隨之上岸，把劉玉蓮扶起來，跟著就低著頭，快步離開。

“等，等一下！”劉玉蓮顫聲叫住她。

那女人腳下一頓，并沒有回頭，反而走的更快了。

“別走啊！”劉玉蓮顧不上渾身濕透，跌跌撞撞的追上去，“求你，停一停，讓我看看你的臉，不，看看你的眼睛？”

眼睛？

對哦，剛才她也覺得這女人眼睛熟悉，好像哪里見過似的？

那女人步履輕快，劉玉蓮根本追不上她，身上又穿著濕漉漉的裙子，沒跑一段，就腳下一絆，“哎呦”一聲，摔倒在地。

“蓮姨！”郝心晴吃了一驚，趕忙跑上去攙扶。

盡管是劉玉蓮把她推下水，但大半天時光的相處，她對這個瘋女人也生出了同情、感激之情。

然而，她跑得快，那女人比她更快，已先一步回到劉玉蓮身邊，把人從地上抱起來。

“啊……”月光下，又看到她恐怖的側臉，竟把郝心晴嚇的跌坐在地。

但劉玉蓮卻絲毫不怕，反而張開雙臂，緊緊抱住那女人，盯著她明亮剔透的眼睛，激動不已的叫著：“小姐！小寒小姐！您是我最最寶貝的小寒小姐！”

郝心晴完全驚呆了。

小寒小姐？

這女人，就是沈若淵的姐姐嗎？

她，她不是已經死了？

還是說，蓮姨神智不清，又認錯人了？

“心晴！”

這時，林嘉治也跑到郝心晴身邊，蹲下來扶她。

那個女人在劉玉蓮的肩上抬頭，目光宛如穿越時空的流水，落在他臉上。

“小治……”她嘴唇微張，仿佛在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