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足夠了嗎？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開始流行過西方的節日。

萬代從謝雅花那里聽說，過圣誕節是要給自己喜歡的人送禮物的，還要在圣誕節前夕送上一個甜甜的蘋果外加上一張自己親手制作的賀卡。萬代腦海里，浮現出的滿滿的全是李驕陽的影子，笑也是他，哭也是他，總是全是他。萬代低下頭稍微的笑了一下，謝雅花眼神尖尖的恰好看到了這一幕。

謝雅花捂著嘴巴悄悄的說：“萬代，你是不是戀愛了啊？”

萬代使勁搖搖頭：“沒有沒有，你別亂猜。”

謝雅花一副不相信的樣子看著萬代，一個轉頭恰巧看到從走廊里走過的李驕陽，她一把拉過萬代說：“你看你看，那個人是不是你的男朋友啊！”

萬代感到不要意思，使勁的拽著謝雅花不讓她大聲嚷嚷。迫于謝雅花的‘淫威’，萬代如實招來。

“其實……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他，只是沒有他在……我會真的感到不習慣！”萬代臉上帶著甜蜜的微笑。

謝雅花假裝一副作嘔的樣子，她說：“這還不算喜歡他？算了……這都不重要了……那他喜歡你嗎？”

萬代沉默了，對于李驕陽喜不喜歡自己這個問題，萬代好像從來沒想過，雖然以前他曾對自己說過那些話，但是那畢竟只是在安慰身處黑暗里的自己的。

“不知道……”萬代說。

謝雅花拍了一下萬代的頭，說：“不知道就去問啊！”

“問？”

“對啊，明天就是圣誕節了，趁這個機會，你可以送他一張賀卡，然后在慢慢的透露你的意思不就行了！”

萬代沒有反對謝雅花的說法，也許萬代自己很久以前就想問李驕陽這個問題了吧！

這天晚上，萬代待在自己的房間里，眼前的書桌上堆放著從文具店點買來的彩紙還有膠水和剪刀。萬代撐著下巴想了好久，該做成什么樣子的呢？愛心形狀的？還是長方形？萬代有些焦急的胡亂抓著頭發，看到書桌上散落的幾根頭發絲。萬代突然想到一個點子，一個足以讓自己都非常興奮的點子。

“可以折千紙鶴啊！”萬代說著。

說做就做，萬代開始將彩色剪成一張張四四方方的正方形。一邊做，萬代臉上的微笑越來越甜。

書桌上的鬧鐘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著，在此期間萬代打了好幾個哈欠。可看到桌上的千紙鶴越來越多，萬代就來了精神。

到午夜一點多的時候，萬代才把千紙鶴折完，她數了數999個一個不多一個不少。萬代瞇著眼趴在書桌上，幻想著李驕陽收到自己親手給他做的千紙鶴時的表情。李驕陽肯定會的很燦爛，很陽光！興許他還會摸自己的頭，然后自己再問他“李驕陽，你喜歡我嗎？”，然后李驕陽會非常誠懇的告訴自己“一直都喜歡著……”

隔天早晨，萬代醒來時發現自己昨晚是趴在書桌上睡的，她撓了撓頭，又摸了下脖子，那里僵硬的生疼。萬代看了眼堆在書桌上那些千紙鶴，一時間那種疼痛感一下子全消了。

收拾收拾，萬代將千紙鶴裝在準備好的禮物盒里，小心翼翼的把它放在自己書包里，帶著一絲絲的期待走出門。

半路上，萬代遇到了很少早到學校的謝雅花，旁邊還跟著另一個人……梁小凡。

謝雅花湊在了萬代的身邊，神秘兮兮的問著：“怎么樣，賀卡做好了嗎？”

萬代點點頭。

謝雅花給萬代一個肯定的眼神，鼓勵的說：“放心，以我看小說的經驗，李驕陽他多你多半是有意思！”

走在一旁的梁小凡有些好奇的說：“什么有意思啊！可以跟我說說嗎？”

“不可以！”謝雅花做一個鬼臉說。

萬代走在梁小凡和謝雅花的中間，可她卻怎么也不正眼看梁小凡一眼，似乎看一眼就會被他給吸走似的。

按照謝雅花的計劃，是要萬代在李驕陽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再去找他，萬代問什么時候去找他呢？

謝雅花轉動的她那黑黑的眼珠子，想了會兒說：“放學吧！你就跟他說你在學校后面的樹林里等他！”

萬代第一次做這種事，顯得心慌意亂。上課的時候，老師講的知識內容萬代她幾乎一個都沒聽進去，好在有一個好同桌，楊博一邊記著自己的筆記一邊還不忘在萬代的書上劃上重點。下課時，楊博曾趁萬代上廁所的時候，偷偷的掀開她的書包看了幾眼。一股子不高興全都寫在了楊博臉上，謝雅花則一直警告著楊博“不準做那種變態的事，否則……”說完，謝雅花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當時，楊博還處在發育階段的喉結有明顯的上下浮動。

“花花，你說……李驕陽他……”萬代猶豫不決的站在李驕陽他們教室的門口。

謝雅花給萬代打著氣，說：“沒事沒事，加油！”

萬代深深吸了一口氣，推開高一（二）班教室的門，里面只有四五個同學，其中一個男同學問萬代說：“你找誰？”

萬代說：“李驕陽！”

“他不在這里，好像在學校的后面的小樹林！”

“小樹林？！”萬代一驚，李驕陽他去那里干嘛？

“對啊，剛才高二的學姐來找過他！”

萬代道過謝，關上他們的教室門。一副靈魂被抽去的樣子，謝雅花靠著欄桿見萬代從教室里出來，連忙跑過來問：“怎么樣，約到了嗎？”|

萬代看著謝雅花，一臉沮喪的回答：“沒有，被別人搶先了……”

“誰？”

“高二的學姐”

“那他們現在在哪兒？”

“學校后面的小樹林！”

“走，記得拿上你的禮物！”

說完，謝雅花拉著萬代瘋狂的朝小樹林跑去。

萬代跑的有些喘不過氣，但依舊跟在謝雅花身后。學校的小樹林，有人說這里曾經有一對情侶在此殉情。對于這些，萬代不是很關心，她此時最關心的是李驕陽和那個學姐有沒有發生什么事……

“噓……”

謝雅花伸出手指放在嘴巴上，萬代憋緊了嘴巴不讓自己說話。

沿著謝雅花的視線看去，在幾棵枯黃的樹底下，李驕陽和一位披著長發的女孩站在一起，嘴上似乎在說著什么特別開心的事。

萬代眼睛瞪得大大的，她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李驕陽伸手接住了女孩送給他的禮物，那是一個用天藍色的彩色包裝的盒子，那是李驕陽最喜歡的顏色，和他的人一樣開朗。

沒過多久，萬代離開了。謝雅花跟在身后，她此時很能理解萬代的心情，自己喜歡的人到頭來接受了別人的禮物。

謝雅花仰著笑臉，說：“走吧，我們去樂樂？”

萬代不知道謝雅花口中所說的樂樂是什么意思，可是現在的她真的需要快樂的事物來沖淡那份心情。

“好呀！”

萬代苦笑著答應下來。

謝雅花帶著萬代來到了平日里她常來的酒吧，這所酒吧沒有名字，開在一條不惹人注意的巷子里。酒吧對面是一間小小的理發屋，旁邊是一個較為吵鬧的棋牌室。

這個時間段，酒吧里面沒有多少人，但陸陸續續的從外面進來一些染著五顏六色頭發的男男女女。謝雅花帶著萬代坐在酒吧的吧臺旁，她要萬代稍等一會，幾分鐘后，謝雅花換上一套黑色的服務員服裝出現在萬代眼前。

萬代有些意外：“花花，你……”

謝雅花撇嘴一笑：“我在這里做兼職，賺點零用錢花”

萬代明白的點點頭。

“說吧，想要喝點什么？”謝雅花手里拿著剛剛洗過水的酒杯擦拭著。

萬代環顧四周，迷離燈光下的青年男女手中不無都是紅綠交加的酒，萬代手指了下旁邊人手里的酒說：“我想喝那個！”

謝雅花望了眼萬代所指的，笑笑說：“你可真會挑，一下就挑了我們店里最好喝的酒！”

萬代面露難色，問著：“那豈不是很貴？”

謝雅花拍拍萬代的肩膀說：“放心好了，今天這就算我請你好了，算是你今天的安慰品吧！”

“可是……”

“別可是了……”

萬代瞥了一眼正工作的謝雅花，她比自己要努力的多，勇敢的多，也要堅強的多。

漸漸地，酒吧里的喧鬧聲逐步大了起來，一點一點的將萬代的意識吞噬。謝雅花在吧臺處忙的手忙腳亂，等她緩過來時，原本坐的萬代的椅子上空蕩蕩的。謝雅花心里想到‘肯定是回去了吧！畢竟她可是一本正經的好孩子啊！’

萬代的確沒在酒吧內，在離酒吧處不遠的燒烤攤邊，萬代被一群青年圍在一起。他們的臉上帶著猥褻的笑容，眼睛中充斥著人性的欲望與貪婪。混合著他們嘴里濃烈的酒精味道，萬代整個人顯得恍恍惚惚的，加上自己也喝了一杯酒，這種感覺的就更加厲害了。

青年們把萬代靠在樹上，雙手開始在萬代身上摸摸索索。萬代想要反抗，可是說出來的話軟綿綿的，使出來的勁和嬰兒的力氣差不了多少。

“不要……不要……”萬代努力保持著最后一點理性。

青年們權當萬代的話，是給他們的獎勵，似乎再說快點快點。

一輛摩托呼嘯而過，轉而又倒退停在青年們眼前，明晃晃的車燈照的人眼睛都睜不開。萬代眼睛迷離的朝車上看去，她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騎在摩托車上的人將頭盔去下來，順便用手撥弄了下亂糟糟的頭發。

青年中有人叫出了那人的名字“梁小凡！”

梁小凡筆直的朝萬代走來，青年們紛紛往后面跑去，最后消失在黑夜里。梁小凡抓著一個跑路時被地上的塑料瓶絆倒的青年，梁小凡一把將他抓起來，憤怒的問他：“你知道她是誰嗎？”

青年嚇得說話都哆嗦了，“對不起，梁少爺，我們不知道她是您的女朋友！”

梁小凡聽到最后三個字的時候，痞痞的笑了一下，轉而板著臉指著青年說：“以后，再也不許在這一帶出現了，聽見沒有”

“聽見了聽見了”青年趕緊從梁小凡手上跑走。

梁小凡扶著萬代，正準備往摩托車上走的時候，不遠處一個修長的人影立在路燈下。

萬代抬起頭，心里一怔“是他！”

人影一步一步的向萬代靠近，如一陣暖風一般。

“李驕陽……你怎么會在這里？”萬代看著李驕陽說。

“剛剛下完補習班，路過這里就看見你了”

說完，李驕陽想要從梁小凡手中接過萬代，卻被梁小凡打斷了。

梁小凡質問著他：“你是萬代什么人？”

李驕陽望了眼萬代有點期待和躲閃的眼睛，笑著說：“我是她男朋友！”

那一刻，萬代的心里充滿了喜悅，不斷大聲地呼喊著“他說了！他說了！”此時，萬代覺得腦袋有點暈暈乎乎的，她像是中了全世界最為惡毒的詛咒，讓她陷入其中無法自拔。

然而，梁小凡臉上卻有些難看，他似乎在說“憑什么”

最后，萬代十分真誠的謝過梁小凡之后，跟著李驕陽消失在冬夜的路燈下。

梁小凡望著他們背影，狠狠的咬了自己手腕一口，深深的可以看到絲絲血跡。他靠在摩托上，從衣服的口袋里拿出包香煙，從里抽出一根點燃。梁小凡抬頭望向無際的星空，突然他大聲喊道：“這就是你對我的懲罰嗎？讓我再也找不到你……”，映著頭頂上的那盞微微發黃的路燈，梁小凡少年老成的堅毅臉龐上有著兩行隱約的淚跡。

冬夜的溫度有些冷，李驕陽脫了外套搭在萬代身上，自己穿一件針織的毛衣。

萬代心里暖暖的，她有好多問題想要問李驕陽，可是一時間卻又都不想問了。走在李驕陽旁邊，即使這是一條沒有花團錦簇的路，萬代她也愿意陪著李驕陽走完。

李驕陽突然停了下來，他轉身面對這萬代，臉上顯得有些緊張又有點沖動。

“你……干嘛？”萬代問。

李驕陽提口氣，十分誠懇的望著萬代，說：“萬代，其實我……”

萬代眼里的星光有點黯然，她有點害怕李驕陽會說‘那只是騙你玩的！’，萬代撐開笑容，說：“怎么啦，剛才說的話，你是在騙我嗎？”

李驕陽使了勁的搖頭：“不是不是，其實我想問……”

“問什么？”

“我做你男朋友……可以嗎？”

萬代眼里的黯淡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原來剛才自己是多心了，可就是因為太在乎他，才會有那種擔心。

“你說了，白癡！”

說完，萬代輕快的跑在路燈照耀的小路上，李驕陽笑了笑，隨后大聲喊道“萬代，等等我！”

青春的悸動在此刻完全開始發芽，在溫暖如春的冬夜持續持續生長。

梁小凡在原地呆了很久，直到旁邊的燒烤攤開始收攤停止營業，他才騎著摩托車離開。

一道黃色的閃電在高速公路上疾馳，梁小凡沒帶頭盔，從身體兩旁刮過的風似根根銀針刺痛著他。摩托車彎過高速路上的第一個拐彎處，隨后一直往前開去。隨著發動機的聲音加劇，眼前的那棟建筑物也越來越明顯。

這是一座位于郊區的別墅，梁小凡騎著摩托停在了金色的大鐵門前，值班的保安趕緊跑過來給他開門，并畢恭畢敬的喊上一聲“少爺，您回來了”。

梁小凡將摩托車鑰匙給保安，自己往別墅走去。他父母是做地產生意的，平日里忙的連家都不回，對于梁小凡從小幾乎都是給錢不給愛的情況。他的房間在別墅的二樓靠東邊的那一間，伸手推開房門，房間里面全是如大海般的藍色，從深到淺從窗簾到床單都是。梁小凡脫下外套扔在床上，他坐在窗前，手里拿著一個看起來很臉頰的木制相框。

相片上的女孩和男孩笑的很燦爛，尤其是女孩的那一雙如清水般沒有絲毫雜質的眼睛，和笑起來的萬代像極了。

梁小凡舉著相框，看著里面的女孩喃喃道：“這一次，無論怎樣我都不回讓你走了！”梁小凡眼神中透露出占有與瘋狂。

寂寥的冬夜里，在黑暗中一雙無形的惡魔翅膀揮動著他那漆黑的羽翼，像是在宣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