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雅在X教授強大的精神力之下睡了過去，房間里的氣氛一時間非常壓抑。

“她的記憶被嚴重篡改了，我暫時平復了她的情緒，要恢復還需要到一定的時間，所以我想我們需要談談。”

“我一般不會詢問或者征求他人對變種人的想法，因為變種人需要自己開辟道路，但你是個例外。”X教授將兩個拇指對在一起，臉上帶著擔憂的神色。

“現在不一樣了，你幾乎變成了我們的一員，不要著急否認，我已經從瑪雅的記憶中找到了我想知道的答案，老實說，你做的有些事情，讓我這個平和的老年人感覺有些難以接受。”

“居安思危，你知道變種人有多么強大，即使是你這樣的和平派，保不齊那一天就會出現毀滅世界的念頭。”霍桑在查爾斯教授的對面坐了下來，兩個人四目相對，一時無言。

“我有一個有意思的理論，你要聽聽看么。”霍桑率先打破了平靜，他想偷換概念來解決問題了。

“愿聞其詳。”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農夫，他種莊稼沒有工具，只靠一雙手，他總是很溫柔生怕弄傷了自己的手。于是后來有人給了他一柄錘子。”霍桑頓了頓接著繼續講道。

“有一天他在田野里看到了一塊大石頭，覺得很礙眼，于是他就將石塊用錘子敲碎。”

“第二天，他覺得家里翹起來的釘子需要整理，于是他用錘子敲打下去，搞定了釘子。”

那后來呢？查爾斯教授好像突然來了興趣，出言追問道。

“后來過了很多天，鄰居和他發生了口角，他理所當然的用了錘子，一下子解決了問題，他的鄰居被一錘子砸死了。”

這個故事好像很沒意思，但是查爾斯教授卻沒有說話，霍桑笑了笑繼續說道。

“當你手里有了錘子，遇到問題的第一反應就是砸下去，變種能力就是那把錘子，而一部分變種人，就是那個農夫。”

“萬磁王的處事方式，和這個凡事都用錘子的農夫有什么區別？濫用變種能力會造成恐慌，普通人更加難以接受變種人，長此以往，根本談不上什么和平共處。”

“而我作為一個稍微有點能力的普通人，為了避免萬磁王這個農夫把他的錘子砸到我頭上，只能出此下策，之后的一系列行動，都是由此而來。”

查爾斯教授搖了搖頭，似乎并不同意霍桑的觀點。

“變種人也是人類，這是母庸質疑的，我們只要學會克制、控制自己的能力，我相信互相理解的那天終會到來。人類對變種人的猜忌和防備，才是矛盾的原因，就好比你懷疑埃里克會對你不利。”

“那么你呢？你做到了么？”霍桑的嘴角掛著不懷好意的笑容。

“抱歉？我沒明白你的意思。”查爾斯教授疑惑了。

“嘴上說著人類對變種人的猜忌和防備，變種人又何嘗不是？就好比你無法探查我的意志，就轉而去探查瑪雅的記憶，而不是直接問我，來找到你想要的答案。”霍桑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胳膊撐著桌子身體前傾，做了一個壓倒性的動作。

“就從你對我的不信任來看，你所說的相互理解的宣言，你自己都沒有做到，這樣的宣言又有什么說服力呢？”

查爾斯教授陷入了沉默，像他這樣的智者其實心中早有答案，他只是不想看到戰爭而已，霍桑在后世看到過無數查爾斯教授的結局，但是好的寥寥無幾，最主要的原因，其實就是他所堅持的觀點、想要完成的愿景，在現實中基本沒有達成的可能。

“萬磁王的做法只會激發更大的矛盾，他沒有一個正確的方向，不知道自己要完成一個什么樣的目標，只知道號召變種人團結起來，還不是所有變種人，然后呢？用什么來滿足這些人無止境的愿望？用什么來喂飽他們？下層的低級變種人又怎么辦？”

“和平和戰爭其實是可以共存的，變種人需要的是一片土地，一片接納所有變種人并一視同仁的土地，然后在上面建立一個屬于變種人的國家，這個過程，需要萬磁王這樣的鐵血者。”

“而在之后，國家建立完成，變種人有了統一的目標，就需要被社會、被世界所接納，這個時候就需要你這樣的和平者。”

霍桑呼了一口氣，他說這么多其實并不是為了變種人謀福祉，而是想給這些危險的家伙一個切實可行的目標，而不是像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

“這就是我對變種人的看法，我沒有敵意，甚至對變種人當中的一些有好感，你所看到的那些東西，是我作為一個普通人的防備，如果你覺得我過界了，我現在就離開，但我的立場絕不會變。”

“答應你的事情我一定會辦到的，到了我這樣的年紀，任何意見和批評都是可以接受的了。”查爾斯很快恢復了狀態，他居然笑了起來，用一種過來人的語氣說道

“我對你的心靈世界非常好奇，以你這樣的年紀，所作所為都超出了一般人的范疇，不過有一點屬于你這個年紀的事情，你卻沒有能夠注意到，去找找凱蒂吧，有些事情，錯過了不就會再來了。”

查爾斯教授示意霍桑自己要開始恢復瑪雅的記憶了，霍桑從善如流的走出了房間，打開門的瞬間卻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把自己遮的嚴嚴實實的小淘氣就站在查爾斯教授辦公室的門口，她的臉色很不好，似乎已經在這里呆了很長時間了。

“卡斯特先生，我認為你欠凱蒂一個道歉。”小淘氣的性格一直是敢愛敢恨，作為幻影貓的好友，再加上幻影貓在國會大廈救出了自己，她一直對凱蒂的事情很上心，其中當然包括她的感情狀態。

“她在哪？”霍桑這種人可不會在“我為什么要解釋”這種破事上浪費時間，這樣讓幻影貓準備好的說辭落在了空處，她可是準備了好一段批判的話，不過好像沒法說了。

小淘氣不情愿地指了指外面的草坪，霍桑透過窗戶看到很遠的地方，幻影貓正背對著這邊，站在那邊發呆。

“謝謝。”霍桑低頭向小淘氣道謝，接著快步穿過了走廊、徑直走出了大門，直接來到了凱蒂的身后。

凱蒂此刻正背對著霍桑，手中拿著那把有著銜尾蛇印記的匕首，在手中旋轉著，似乎在思考要不要扔掉它，微風拂過她齊腰的長發，那是一副很唯美的畫面。

“凱蒂......”

凱蒂聽到了這個聲音，猛然轉過了身體，雙手卻背在了身后緊緊攥著那把匕首，努力擺出一副我很生氣的表情。

“你來干什么，不陪著那個被你拋棄的可憐人么？”凱蒂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尖酸刻薄一點，不過很可惜的是，有些東西是演不出來的。

“我認為聽完對話的你，應該知道發生了什么。”霍桑向前走了幾步，突破了兩個人之間的安全距離。

霍桑其實感知到了凱蒂，在出門后沒有走遠，而是呆在墻壁里偷聽著霍桑和查爾斯教授的對話，霍桑的那把匕首就像一個巨大的明燈一樣呆在墻壁里，霍桑想不發現都難。

“我...”凱蒂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是情緒卻沒有之前激動了，反而變得有些沉寂。

“你所說的那種戰爭、那個屬于變種人的國家，有可能被實現嗎？”霍桑本想在向凱蒂道歉后，委婉的拒絕對方，因為凱蒂是一個很單純的變種人姑娘，自己對變種人做過的事情，幾乎讓兩個人不可能在一起。

但霍桑沒料到凱蒂卻問出了這樣的問題。

“如果有一個強大的領導，那就有可能，如果有兩個強大的領導，可能的概率會降低一半，如果要建立一個烏托邦，成功的概率為零。”霍桑不忍心打擊凱蒂，她和其他人一樣，從小因為變種能力也受到了普通人的敵視和不信任，所以對霍桑所描述的未來，還是有一些期許的。

“查爾斯教授說你也是變種人了，你會想要完成你說的事情嗎？”凱蒂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來，但是霍桑卻知道，自己終于到了攤牌的時刻。

“我是個現實的人凱蒂，不要對我抱有希望，你會失望的。”霍桑看到凱蒂的眼神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了下去，心中突然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這種感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存在過了。

霍桑轉身離開了凱蒂，大步向著查爾斯教授的辦公室走去，手中卻不由攥緊了一個小小的、霍桑模樣的玩偶。

霍桑原本以為自己不會對這個世界的人產生感情，因為他的終極目標是回家，霍桑在不斷的勸說自己，這個世界是虛假的、不存在的，自己可以肆意剝奪他人的生命，只為完成自己的目的，因為這些人都是存在于紙張上的角色，他絕不會產生感情。

但是今天霍桑開始懷疑自己了，他已經在弗蘭克身上感受到了親情，在小蟲、哈利、托尼身上感受到了友情，只不過他一直在盡力否定這一點，強行給這些感情加上利益的因素，不斷的說服自己。

而今天自己拒絕凱蒂的那一瞬間，一種很久沒有過的悸動再次誕生在了他的心中，也許那算是一份懵懂的愛情吧。

隨著霍桑的不斷前進，他的內心卻開始了迷惘，他需要不斷提醒自己，這里不是他的家，他的目的地不在這里，但是實際上，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