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溱若有所思。
他確實不太懂，但這世上有得道高僧，有降妖除魔這個說法，有各種保平安的符咒，有撞鬼一說，雖然他沒見過仙人，但這不代表沒有。
而且這些人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他們是正經的修士……
玄御見他沉思，出聲打斷他道：“玄溱，你如今是奴隸?！?
玄溱抬頭看他：“我知道?！?
“你沒有任何選擇的資格不是嗎？”
玄溱倏然抿唇，良久，點頭道：“我知道，我不會再問了?！?
“你要學的有很多，主人大概不會費心思來教你，所以你大多時候都只能看書自學，有不會的可以問我們。”
玄溱仍舊點頭。
玄清聽到這話，無奈嘆了口氣。
他們一個個可都是主人費心思教出來的，至于為什么輪到玄溱就不會費心思的教了……
他瞥了眼君卿院落的方向，眼神示意：“咱們君上真就打算什么事都不干，一天到晚黏在主人身邊了？”
玄御頭也不抬：“也沒什么要他做的事，這樣挺好的。”
玄溱遲疑道：“你們說的那位君上，是讓主人為了他恢復女兒裝的那個人嗎？”
“嗯？”
兩人都看向他。
雖然這次見面主人確實是穿了一身長裙，但這其中內情他們還真不知道。
玄溱又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重點還說了沐瀟對太子的態度。
完了他還補充一句：“明天太子在東宮設宴，主人若是這副打扮去赴宴的話，怕是會引起軒然大波?！?
玄御對這話嗤之以鼻：“主人不會在意世人的看法。”
玄清蹙眉道：“主人身邊還是不要離人比較好，之前三哥追蹤的人現在還不知道藏在那個角落，人海茫茫也不好找，萬一傷了主人就不好了?！?
玄御端著茶杯一飲而盡，而后放下手中茶盞，淡聲道：“這段時間我跟著主人，你教玄溱修煉，最多二十年務必到大乘期?！?
他又看向玄溱：“日后凡是我們回答不了你的問題你都可以去問主人，你天賦不錯，我們給你提供各種資源任你取用，最好的老師擺在你面前，你什么都不用擔心，就這樣二十年都到不了大乘期，你也別想著當玄影統領了，挖個坑把自己埋了吧。”
“還有，空閑之余學一學陣法，還有什么琴棋書畫，禮樂射御，雜七雜八的抽空都學一點，無妄各方勢力分布，各種靈植藥草，靈獸靈器，該了解的都了解了。”
玄溱：“……”
他總算明白為什么當初玄清會說他接下來的日子會很難熬了。
看著他這副模樣，玄清笑了笑，安慰道：“我們當初都是這么過來的，該學的都學了，主人要求比較高，所以難免辛苦些，你習慣就好。”
他們有著漫長的歲月，所以學的東西多而且雜，可玄溱如今沒有那么多時間等他慢慢學，只能撿著要緊的來。
玄溱臉色有些一言難盡。
這是一個奴隸該學的東西嗎？
玄清含笑看著他，這就是一個奴隸該學的東西。
玄溱嘆了口氣，知道這是一次難得的機遇，他已經做好接下來往死里學的心理準備了。
玄御很滿意他的識趣。
天賦什么的先不管，比起曾經那個心高氣傲的叛徒，至少眼前這個很能認清楚自己的處境。
第二日一早，沐瀟剛睜開眼就對上了一雙亮晶晶的眸子，眸中還映著她初醒時的模樣，清絲披肩，散漫慵然。
“卿卿?！?
“沐家的人來接你，被我攔在門外了?！?
君卿扶她起身，親自動手伺候她洗漱，而后推著她在梳妝鏡前坐下，“我來給你梳妝?！?
沐瀟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有些懷疑。
君卿就當沒看見她眼中的質疑，拿著木梳一下下的梳理她的頭發，理順之后，信心滿滿的打開妝奩，看著里面滿滿當當的首飾，他終于卡殼了一下。
沐瀟就知道他會這樣。
在帝宮的時候他就沒干過這種事，那時候估計連想都不敢想，現在大概也只是臨時起意想著給她描眉梳妝做些尋常夫妻會做的事。
他也沒地方去學，身邊能給他提供參考的就只有別院里為數不多幾個女婢。
她的發飾和女婢的發飾有很大的不同，更精致，更繁復，更貴重。
“卿卿。”她問道：“釵還是冠？簪子怎么插？頭發準備挽個什么發型？額飾要不要？畫眉用哪種眉筆？口脂怎么選色？”
越問君卿就越自閉。
沐瀟看著他束手無策的模樣，輕輕揚唇，指著妝奩道：“挽個凌云髻，用發冠和簪子固定，步搖裝飾，額飾耳墜選和步搖同色的，口脂顏色淡一些，眉筆顏色都隨你?！?
君卿大大的松了口氣，宕機的腦子終于開始運轉了，他虛虛的握著手中一束青絲，又看了看眼前的姑娘，突然覺得自己圓滿了。
他這可是在拿神曜至高無上的帝王在練手藝哇。
“卿卿，我要提醒你一句。”看著鏡中的人，沐瀟輕笑道：“你今日隨我一道出門赴宴，妝容若是不對了，旁人一眼就能看出來是誰干的，畢竟平日負責梳妝的女婢不敢出這樣的差錯?！?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頭頂，“發髻記得固定好，不然走著走著頭發散了，我無所謂，但讓我眾目睽睽之下失禮，云州沐氏在洛邑的這些大小舅子，個個都得看你不順眼。”
君卿被她說得猶豫了：“要不，我給你畫個眉？”
這個應該沒什么難度吧。
沐瀟看著他，一貫清冷的眼瞳里盛滿了笑意：“你一大早等我起來，又殷勤的伺候我洗漱，不想出去宣誓主權？”
“今日我心情好，坐在這里隨你裝扮，你確定不要？”
君卿沉默的看了她一眼：“那你介意換上和我一個顏色的裙子嗎？”
沐瀟抬眼看著他身上的衣飾。
正紅色的月華錦，上面繡著大片大片的纏枝蓮紋，是可以直接穿去成親的服飾。
沐瀟垂眸看了看自己身上剛穿上的銀白色仿若泛著熒光的長裙，又看了看裙子上的云紋，抬眼對上他期待的目光，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