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陽光燦爛，照耀著生機勃勃的大地，空氣里透著鳥語花香。帶著激動歡快的心情，路娟、塵森、望碗，穿著夾帶著泥土味的舊衣服，背著綴滿補丁的行囊一起來到省城“珍珠初中”報到并寄宿在學校里。班主任郝老師十分熱情地招待了他們，讓孩子們坐在椅子上休息，端來用白砂糖泡好的涼茶給他們喝，鼓勵三人要好好學習，生活上有什么困難不要悶著，大膽地找老師開口，然后再給他們安排好了宿舍。郝老師見路娟個高兩眼精神迥異就直接讓路娟當女生宿舍長，然后安排整理宿舍，打掃衛生。

山里的孩子到省城大城里來，真是大開眼界，滿眼里都是花花世界。望碗來過珍珠城，特別喜歡大城市人煙阜盛，物產豐富，車來車往的繁華，一到放學就跟著城里的孩子去逛大街。然后回來就把見到的新鮮事兒，手舞足蹈地講給不喜歡外頭溜達的塵森和路娟聽。沒有家務活，塵森、路娟把精力都花在學習，本身一點就通使得路娟的成績一直在“珍珠初中”名列前茅，拿來的獎學金足夠下個學期的報名費。學習之余，路娟偶爾和同學們走出校外看看城市的風景，但很快就回校里把宿舍、教室的衛生整理得干干凈凈、有條不紊。在路娟的眼里城市富裕固然是美事，然而一個人不努力奮斗再好的城市也沒有她落腳的資本。知識就是力量，知識能夠改變命運。路娟渴望學習，也在努力讀書。老師們夸她優秀，同學們也夸她一級棒。假期回家，路娟依然是把家里的活放在第一個首要做的事。她明白爸爸媽媽在家里勞作很辛苦，能供她讀書是她的幸福但也是不容易的。

每逢星期，寄宿的孩子們都要回家帶米捎菜。這日天晴，恰逢星期六，路娟、塵森、望碗，天剛亮就起來，為了省下坐拖拉機的錢，三人結伴一起走路回夏綠鎮。從省城珍珠初中走到郊區回夏綠鎮的崎嶇的黃泥路上，道路越走越窄，眼前的商店越來越少，建筑越看越矮舊，直到走在坑坑洼洼的黃泥道上，周邊再也看不到城市的痕跡，只剩下青山綠水，對于山里的孩子們而言，見到碧綠的山水反而親切起來。太陽已經高升，清新的空氣里偶爾傳來野雞的咕嘟咕嘟鳴叫聲，三人邊走邊聊邊笑。

忽然，前方來了一群賊眉鼠眼的青年，個頭比塵森、望碗都來得粗大，他們惡氣騰騰地圍了上來對三人動手動腳的。塵森拾起一塊石頭，怒目圓睜大吼一聲道：放肆的二流之徒，你們不想活的就來吧！

望碗、路娟也撿起石頭助陣，狠狠地呵斥道：士可殺，不可辱。大不了就同歸于盡！

俗話說得好：惡人怕橫人，橫人怕不要命的人。

那般二流之徒，本以為面對著是三人懦弱小書生，可以任由他們擺布，不料卻撞上了三個不要命的后生，于是心生畏懼地一面大放厥詞，一面退遠而去。

壞人走后，路娟豎起大拇指對塵森道：真看不出來，你這個矮個子還有這般的膽識和魄力。

又對望碗道：你這女孩子模樣的男生，在關鍵時也蠻有男子漢的氣概。

兩人笑回道：你這女兒身，不也是頂天立地的女漢子？

路娟笑道：這叫巾幗不讓須眉。說真的，起初看著那伙游手好閑之徒來者不善，心里真不知所措。后來見塵森斗智斗勇，我才定下心來。

塵森笑道：開始，面對一群惡徒，我也是害怕，腦子一片空白。后來，他們開始動手動腳，我覺得不對勁。周邊又沒有路人也沒有電話可以求救，我心里想，這般浪子只是吊兒郎當，以強欺弱，到底他們也是貪生怕死的人。與其坐而待斃，任人宰割，不如豁出去壓住對方，所以才會拿石頭跟他們拚命。事實證明他們就是紙老虎。

說完，三人會意地笑了笑。

路娟看著滿山坡橫七豎八散落著枯枝敗葉，就說道：你們等我一下，我去拾一捆木柴回家。

望碗道：也好，我去采一些青草回去給兔子吃。

塵森道：也罷，我去摘些絲茅草給家里的牛兒吃。

三人跳過黃泥路邊上的蚌貝小溪，爬上山坡去做各自的活。

半個時辰，路娟在肩膀上支起一但木柴，塵森背著一捆絲茅草，望碗提著一垛青草，從山坡上走了下來，在鄉間小路上三人搖搖晃晃地奔向家里去。

走了許久，路娟停了停，換個肩膀扛起木柴。塵森走來說道：娟兒，我幫你扛一程吧。

望碗道：還是讓我來扛一段路吧。

路娟笑了笑道：謝謝哥兒倆，不要小瞧我，這樣的活兒，我是打小就做慣了的。

說著，就邁開步繼續向夏綠鎮走去。

直到夕陽西下，三人才回到夏綠鎮家中。

吃過晚飯后，果染、懇嶗來路娟家里串客。

維達端茶給兩人吃。果染甜蜜蜜地笑謝道：娟兒，你們在省城里習慣嗎？

懇嶗道：城里的人，是不是很高傲的？會不會欺負我們鄉下人？

路娟道：我們只讀自己的書，不管別人家的閑事。

懇嶗道：我聽說城里的人都很時尚，很喜歡追星，不喜歡讀書。

路娟道：那也是個別人，多數還是喜歡讀書的。你們在夏綠鎮中學讀書還好吧。

果染道：不怎么讀，也沒有幾個人在上課認真聽的。每天同學們都早早吃過晚飯端著自家的矮木凳爭搶位置排在公社會議室里看港臺明星的電視劇。

路娟道：你們倆不要學人家貪玩，一定要好好學習，對我們來說讀書是最好也是最大的出路。知識就是力量，讀書不分窮人富人，自古以來都說“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這話無論是對富家子弟，還是對窮苦農家的孩子都是正確的。

果染接聲，道：娟兒，咱們女人最大的資本就是青春容貌，嫁個有錢有勢的人家才是做女人的最大成功。至于學習、工作、賺錢，那是他們男人們要做的事。

果染、懇嶗，不怕你們惱我，咱們是從小兒一起長大的。我說的都是真心話。我和塵森在省城里讀書，除了學習就是看書。我們過得非常充實，沒有時間也沒有興趣跟那些追星族的同學那樣天天關注娛樂明星吃喝拉撒，離婚又結婚的八卦新聞，更談不上比穿、比美、比瀟灑。不是我們窮人說話酸，我覺得讀書是人生最美的事，這種美在心里的滋味只有讀書才會領略到。國家需要的是讀書知識分子，而個人能抵御金錢虛榮誘惑的也是讀書。所以為國為自己都要認真讀書學習。

果染和懇嶗一副無奈的臉道：反正我們不會讀書，也不喜歡讀書。這輩子與書無緣。

娟兒搖搖頭道：你們千萬不要這樣想，人生短短幾個秋，只有這輩子。金錢美貌都是過眼煙云，只有好好學習，努力奮斗才不會枉過這一生。

維達接說道：娟兒，人各有志，不要這樣勉強人家。

媽，我是擔心他們這樣會辜負青春。

是呀，你說的沒錯。但每個人的活法是不一樣的。每個人都有權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

好吧，希望果染和懇嶗將來都能過上自己的幸福生活。

大家閑聊了一會兒，果染和懇嶗就回家去了。

路娟裝了一袋米和一罐腌菜，也睡覺去了。天蒙蒙亮路娟就起床挑水把家里的三個大水缸給灌滿，又到菜園里松了一遍土，直到塵森和望碗來家里叫上學了才放下鋤頭，一起踏上求學路。

三人在路上，望碗道：我們夏綠鎮到省府珍珠市就這么一條蜿蜒曲折的黃泥小路，這條崎嶇山路自古又沒有名稱，你們說，給它取個什么名字呢？

路娟望著眼前這條風起塵揚的黃泥路，脫口而出，道：就叫“望塵路”吧。

回到學校，路娟把米袋背到宿舍里，幾個女同學在嚷嚷爭吵著，路娟問怎么回事。那個叫小紅的女同學指著上鋪正在對鏡畫眉傅粉名喚徐蓉的同學，道：舍長，就是她總是把私用物直接扔進下水管道，現在又堵了，污水都漫到宿舍里了。

路娟氣憤道：徐蓉，你也不小了，大家都知道把自己的私用物放入垃圾袋，出去時再拎到外面垃圾桶里去，你每次都這樣直接丟進下水管道，太不知恥，太沒有功德心了。

徐蓉纖扭著腰，道：我們城里人都只顧著自己的事，管別人家的干什么呢？你們這群鄉巴佬真是狗拿耗子，愛管閑事。

路娟怒斥道：你少在大家面前耍大牌，別人家的事我們才不管，但這里是集體宿舍，每個人都要遵守規則。如果大家都像你這樣自私自利的，想怎么樣就怎么樣，那豈不是亂套了。城里人也要講紀律，像你這樣自以為是的人總是少的。你要搞特殊化，就回到你家里去搞。既然在學校的宿舍里就得遵守學校的規矩，你立馬下來把下水道疏通開，并且罰你掃一個星期的宿舍衛生。

你們這是故意整人，不要以為我好欺負，我把我男朋友叫來。

在徐蓉隔壁名喚更鳳的女同學爬了下來道：你們都不要說了，我去把下水管道通開。

路娟看了看徐蓉道：下次再這樣，一定要告訴班主任。

說完就一起同更鳳去疏通污水管道。

掏出來的都是一些令人臉紅的內褲、私物。清理完宿舍后，路娟就上學校圖書館看書去。

路娟很喜歡讀生物科學書籍，對于微生物的運動規律很好奇，常常看得入迷，也常夢見自己在細菌的動漫世界里遨游。除了生物科學外，對于民族文化經典書，路娟也喜歡看，如四大名著，特別是出版不久的由路遙著的長篇小說“平凡的世界”更是看得愛不釋手。

塵森也來圖書館看書，他很喜歡讀解剖學的書。他常對路娟說，他們家的一只老牛腿拐了，想自己動手把它治好。

望碗則十分喜歡看菜譜大全的書，經常琢磨著把一樣的菜如何給它燒出新的花樣。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又到高中了，正好遇上珍珠中學把初中部和高中部統一在新建的教學大樓上課，并改稱為“珍珠中學”。

在高二時，班主任郝老師突然患病有很長時間沒來上課了。后來，聽其他老師說郝老師危在旦夕，同學們都追問郝老師到底是什么病呢？

最后校長說郝老師得的是肝炎，要求全校所以師生都要加強衛生消毒。因為肝炎是傳染病，對人的生命威脅極大。

頓時，全校人心惶惶。特別是那些對于病因一竅不通的同學更是聽到“肝炎”就嚇得毛孔悚然。

路娟提議要去探望郝老師，被段校長拒絕了。段校長說：肝炎是傳染病，對人的生命威脅非常大，目前我們國家還沒有特別好的治療辦法。隔離是最好的阻止病情擴散的辦法。普通人家若得了肝炎就是醫療費就足以負債幾輩子都還不清。人家躲閃都來不及，你還要往槍口撞？快別再說這樣的話了，回宿舍讀書去吧。

無可奈何，路娟只有在心里祈禱郝老師吉人自有天相，能度過鬼門關。

最后，在徐蓉的父親，徐總的財力支持下，輾轉了國內多家最好的醫院后，終于把郝老師從鬼門關救了回來。

郝老師回來后，很感激國家、學校和社會友好人士的大力支持。徐蓉得意洋洋在宿舍里大夸：有錢就是好，沒有我父親的財力支持郝老師就嗚呼哀哉了。

路娟反駁道：錢固然重要，但沒有醫學科技，再多錢又有什么用呢？

徐蓉道：懶得理你這土巴佬，一年四季只穿著破舊過時還帶著泥土味的衣服，一點世面都不知道，沒有錢怎么治病？整天讀書讀書，只會越讀越傻，越讀越輸。

更鳳聽得連連點頭稱贊，而路娟毫不動搖自己的學醫信念。

路娟心想：如果治療肝炎醫學技術取得突破，郝老師又何必到處輾轉求醫問藥？又何必傾家蕩產的花錢治病呢？現在人救回來還好，萬一救不回來豈不是人財兩空？

路娟天生就是一股不服輸的勁。又自問自答道：怕有什么用呢？肝炎也是微生物在人體內搞破壞，有什么好怕，只要找到它們的運作機制就可以破解。我就不信，千百年來人們對這樣的常見危害傳染病會束手無策。

從此路娟更是一頭扎進書本里讀書，課后大量閱讀關于人體的微生物結構和運動規律的書籍。一天在學校圖書館里，路娟發現很久沒有看到望碗來圖書館了。就問身邊的塵森道：森兒，奇怪了，最近一段時間怎么沒看見望碗來圖書館呢？

塵森笑道：他現在正追求城市夢，哪里靜得下心來看書呢？

你要跟他說現在是人的一生中，長知識的最好時候，趁現在多讀書將來才能受益終身，你不勸他嗎？

說了，不管用。他說他做夢都想變成大城市人。還說徐蓉是他心中的赫本。

不會吧，這種連內褲都懶得洗的女人會是他的夢中情人？

他常常跟我說徐蓉很嫵媚動人，細腰翹臀，凹凸有致，染得一頭金黃的長發，粉面欲滴，丹唇柳眉，洋氣十足很有明星的范兒。

路娟道：我看望碗是中毒了。人美不美，不在外表。自古以來只有勤勞奮斗的人才是最美的。碗兒從小和我們一起長大的，他有一股創業干勁。現在他癡迷徐蓉的外表，只是暫時的。我了解徐蓉這人，很快她就會給他人生教訓。

正如很多從鄉下來的孩子一樣，迷戀于大城市的繁華胭脂。望碗心里一直都有一個大城市夢，他在珍珠城里是活力四射的后生，到夏綠鎮就變得萎靡不振。望碗常常在心里盤算著找一個省城姑娘，兩人相親相愛白頭偕老。于是就在腦海里搜索自己學校里省城的姑娘，經過苦苦追尋后卻發現班上的女同學徐蓉不僅人美而且就是珍珠城中心區土生土長的女孩，更重要的是省城最豪華的大酒店“明珠酒店”就是她父親開的。加上望碗打心里喜歡研究各種名菜，如果能娶到徐蓉這樣的老婆，那真是美人與事業雙收。自己這樣想著就突然愛上了，已經同班幾年的女同學徐蓉。

為了能配上或者說能和徐蓉的嬌貴配調，望碗開始花錢買新衣服，也用香水噴臉卸去身上的泥土氣息，買了一把瑪瑙梳子把頭發抹得油光水滑，一雙皮鞋擦得光亮完全可以當鏡子照。無論是上課還是下課時不時地給徐蓉暗送秋波。徐蓉是水性楊花的女孩，又是高傲自大的富家子弟，對于望碗的騷情早有領會。相比于徐蓉之前結交的校里校外的男生，望碗除了出生貧家外，確實是一位俊秀帥氣男孩子。大大的眼睛，烏黑的眉毛，高高的身段配上英俊的瓜子臉，稍稍打扮一番，雖不是明星卻酷比明星。

即使這樣，望碗的出生家庭依然打動不了徐蓉的芳心。倒是更鳳被望碗的俊美給迷住了，常常在徐蓉面前感嘆道：以前沒注意望碗，總是在做追星族，那些明星對我們而言也是霧里看花，水中望月。沒想到，現在突然發現望碗這只丑小鴨居然比當今的明星還帥。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不妨把他騙過來玩一玩。

你整天嘮嘮叨叨地望碗長，望碗短的，是不是愛上人家了？

那有什么用，人家跟我不來電，他倒像一直在和你放電。

他那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對他不感興趣。我身邊的男朋友都是有錢有勢的公子爺。他那破爛樣哪能和我相配？

這老天爺也忒不公平，這么漂亮的男生怎么會是出生在鄉下而不在城里呢？

這是命。老天爺給天下人只有兩種命，一個是窮苦命，一個是富貴命。我父親說得很有道理“富人圈的人個個有頭有臉，窮人圈的人個個像老鼠，所以人的圈子決定人的一生。”我們有錢人只跟有錢人打交道。

說得也是。不過，能把望碗這樣單純的小鮮肉騙來耍耍也好。

你這是下賤。我們是高貴的牡丹怎么能和陰溝里的苔花有染？

然而，望碗一廂情愿，他相信自己的俊美可以打動徐蓉的芳心。只要徐蓉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去。徐蓉經常到校外的小吃店買熱狗吃，望碗則搶著買單。徐蓉動不動就去電話亭打電話，望碗耐心等待了大半個小時，在徐蓉掛機時趕緊付錢。在食堂吃飯時，望碗不再和塵森及路娟一起坐，而是坐在徐蓉更鳳一桌，菜都是買食堂最好的。因為徐蓉很挑食，望碗就得買好幾樣，這些“昂貴”的菜，徐蓉有時只吃一口就不吃了，稍為帶點皮或者肥肉就夾起扔在飯桌上。

望碗這樣的行為，被同學和校友指指點點地論長說短，更有調皮的同學就直接在望碗的后面喊著“跟屁蟲或者癡心妄想癥”。

但對望碗而言，這些流言蜚語根本動搖不了他的決心。他有自己的盤算，望碗十分堅定信念，他認為男人的一生最大的三件事就是：娶媳婦，事業，生孩子。

而他現在做的就是朝著自己的人生三大事去一步到位地努力著。所以他根本不在乎別人說三道四，連親兄弟般的塵森勸說都不聽。

世間沒有不透風的墻，不知為什么，這事傳到了望碗父親望子榮的耳朵里。

望子榮也覺得事情有些蹊蹺，以前望碗回來都不大要錢，只取些米和菜就行了。最近則變化很大，每次回來除了帶米外，不要菜了，只帶錢，而且給他再多錢也用得光。

不過，望子榮還是以自己的兒子為榮，整個夏綠鎮只有三個孩子在省城重點中學上高中。果染初中上完后就出去打工了，懇嶗還沒上完初中就退學在家里跟他父親吳宇學修拖拉機。

望子榮有點經商的頭腦，常常把夏綠鎮出產的竹筍以及野味販到珍珠城賣點錢。手頭寬裕，也就隨望碗多花些錢。但心里還是有些放不下心，于是在一次販賣完山貨后，來珍珠中學找望碗，在說明了緣由并登記后，學校保安放行，正值孩子們在歡樂的陽光照射的操場上做課間操，第一次看見這么多人在一起整齊地舞手劃腳望子榮露出興奮的笑容，于是摘下草帽背著麻袋蹲在樓角處樂滋滋地等著。同學們看著望子榮的滑稽樣子在偷偷地笑著，其中笑得最嗨的就是徐蓉。

望碗看著心中的美人兒笑得那么開心，那樣嫵媚，自己先陶醉了。忽然望碗發現徐蓉笑的東西正是自己的父親，頓時覺得熾熱的太陽照得自己的臉像燒烤似的火燙。

望碗沒好氣地跑過去跟父親說道：爸爸，你也真是的，來了也不先打個招呼。快跟我去宿舍，不要在這里丟人現眼的。

有什么好笑的，難道他們不是爹娘生的？

哎呀，話不是這樣說。走，快走。

來到宿舍，望子榮問兒子道：聽人家說，你在學校里談戀愛了？

爸，你不懂。我這不是談戀愛，我是在為自己的終身大事努力著。

對，你要好好讀書，將來成為國家干部，就是為我們望家光宗耀祖。我們窮人家，自古以來讀書是唯一成為人上人的出路。你爺爺那時窮供不起我讀書，現在我有多少能力都要使出來供你讀大學。就拿你舅舅的兒子先德來說，以前你舅舅家要多窮有多窮，跟親戚朋友借錢給先德讀書都借不到。后來，還是我跟你媽商量一下，借點錢給先德讀書。那孩子也懂事，自己很珍惜讀書的機會，沒天沒夜地讀書，后來考上省城警察學校，畢業后就分配在我們鎮上派出所里當警察。現在吃香喝辣的，逢年過節發的禮物吃不完，還送給我們吃。這也是他有良心。早兩年要結婚了，鎮上有錢人家的女兒排隊讓他挑。我看你以后也去考警察學校。

爸，咱們鄉下有什么好的？在省城發展才好。鄉下人生完孩子還是鄉下人，連孩子都是鄉下人。城里的乞丐也比鄉下的警察強。

望子榮嚴肅著臉說道：碗兒，你怎么說話的？我們望家祖祖輩輩都是守多大的碗吃多少的飯。智者不受嗟來之食。

塵森聞言，接說道：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為大丈夫也。

望子榮聽后，道：森兒說得好。

塵森拿杯來倒水給望子榮喝，并說道：碗兒，你也真是的，望叔來了也不知道倒茶。

望子榮笑說道：還是森兒實在。我們就要做本分人。

望子榮邊說邊從麻袋中取出一罐用五花肉炒的筍尖給塵森，又取出一大杯裝的腌菜，道：這個你給路娟。

塵森笑著不敢拿，望碗接過罐杯塞給塵森道：客氣什么呢？我們這又不是受賄，只是家中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菜而已。

那我就好意難卻了。

這就對了。望子榮說后，又拿出一罐兔子肉給望碗，道：這是我們家養的兔子肉，你跟森兒和路娟一起吃吧。

望碗不希望父親長時間呆在宿舍里，就催著望子榮，道：爸，快點回去了，等一下太遲了。

來得及，來得及。望子榮邊說邊走邊從口袋里拿出今天剛剛賣完山貨的錢全部都給望碗，叮囑道：要是讀書花錢不夠就回來拿，只要好好讀書，花再多的錢也是值得的。我們家砸鍋賣鐵也要供你讀完大學。

父親回去了，望碗松了一口氣，把那罐兔子肉遞給塵森，道：這些菜你拿去跟娟兒一起吃。我要到校外的飯店吃。

塵森知道望碗又要找徐蓉去，不想多說什么，也知道說了不會有效果。

望碗從宿舍出來到班級上課去，他一直在偷偷地看著徐蓉的面目表情，非常害怕徐蓉因為他的父親的鄉巴佬模樣而嘲笑他，從而徹底地鄙夷他，最要命的就是徐蓉會因而永遠離開他，那他的偉大夢想就徹底破滅了。這天上課，望碗心不在焉，沒有聽老師在講什么。

放學后，望碗緊跟在徐蓉和更鳳的身后，心里頭忐忑不安地如撞鹿。總好像徐蓉用鄙視的眼光在掃射著自己。

其實，徐蓉的確也在心里十分藐視望碗，覺得望碗的父親不知廉恥地在眾目睽睽之下像個跳梁小丑讓望碗顏面掃地，這么傻的爹生下的孩子也聰明不到哪里去的。現在大家都知道望碗的爹像個小丑，如果自己再跟望碗說話那就會貽笑大方。望碗聰明一點大家從此各走各的也就算了，可笑的是望碗還不知廉恥依然像跟屁蟲那樣跟著自己，完全是在給自己丟臉，必須甩掉望碗。對于望碗這樣臉皮厚的人，說是沒有用的。他不就是一個沒錢沒勢的鄉巴佬？遂計上心來，對付他這樣的人很簡單，就是一次讓他錢財用盡，難堪至極。

于是，徐蓉讓更鳳附耳過來，嘰嘰唧唧說了幾句話。就往電話亭去打了好多個電話，望碗付了錢后，心里頭十分高興，以為徐蓉并沒有因為他父親的窘態而嫌棄自己，甚至感激徐蓉有顆寬容的心，更加堅定追求徐蓉的勇氣。

徐蓉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有幾個朋友想給我過生日。你愿意和我一起過生日嗎？

望碗見徐蓉第一次用商量的語氣和自己說話，又是慶祝她的生日，整個人受寵若驚地飄了起來。以為是自己的誠心打動了徐蓉，真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趕緊點頭，得意地笑道：當然去了，并且今天由我來做東家。

那好，一言為定。

那當然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那今天就在我們學校對面的“帥鍋”包廂里吃晚餐。

好！

更鳳心想：這“帥鍋”飯店是我們珍珠中學附近最貴的餐廳。也只有徐蓉這樣的家勢人家吃得起，普通城里人家都消費不起何況是農村來的窮人家呢？更重要的是徐蓉根本就瞧不起望碗，就是為了讓他難堪而耍他設下的圈套。這種昧著良心做惡，對于在花季少女的更鳳也是良心上過不去。于是，更鳳背著徐蓉偷偷地寫了一張紙條趁徐蓉上廁所之機丟給了望碗，希望他能醒悟，不要自投羅網，越陷越深。

打開看后是“敬而遠之”四個字，望碗悟性高，知道更鳳是在勸他今晚不要去慶生。

然而，望碗卻不以為然，覺得更鳳是在心底里鄙視他窮，小瞧他。甚至氣呼呼地為徐蓉打抱不平交了更鳳這樣不忠不義在背后拆她臺的卑鄙小人。于是點燃紙條燒個灰燼，隨著紙條煙灰煙滅，望碗惱怒的心豁然開朗，認為自己在心愛的夢中情人生日之前，為徐蓉辦了一件實實在在的好事即鏟除長期埋伏在身邊的奸賊。

晚上，望碗準時地出現在“帥鍋”飯店的包廂里，更鳳先進來，面覷著望碗，眼睛里充滿了同情和失望，像是在說“天底下居然有這么傻的人。”

望碗瞄了一眼更鳳，從他那不屑的眼神中讀得出是在罵“我才不會上你這背后使手段的無恥之徒的當。”

不久，聞得一陣噪雜的聲，那是徐蓉在門外笑嘻嘻地跟幾個男子進來。

望碗見徐蓉叼著煙跟幾個吊著金黃大圈耳墜染著紅發綠毛的男子勾肩搭背，打情罵俏地撞了進來，心中一震然后渾身火辣辣地坐立不安。

進來的人沒心思點菜，而是大喊大叫著上酒上菜。

望碗像一盤涼菜，不，更是一盞忽紅忽綠的電燈泡。滿腦子嗡嗡作響，眼睛一片模糊。恨不得揮拳過去，但又不知道打向誰。冷靜下來后，望著徐蓉玉山搖曳，嬌聲俏語，心中蕩起一陣陣惡心，不再是陶醉，反而像只賣騷的狐貍滿身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氣。

因為徐蓉，帥鍋店的老板，很快就讓服務員整上了店里最上等的名酒佳肴，只要好吃好喝，從不嫌貴。

聞得那幾個男子道：蓉大小姐真是出手闊綽，讓你請客我們都不好意思啦。

沒什么啦，今天我請你們，明天就你們請我好了。

那是，那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綠毛男子一面說，一面從衣兜里掏出一包白粉倒入酒杯。

望碗聽老師講過，社會上很多毒販就喜歡在酒杯里下白粉害人。如果沒有猜錯，徐蓉一定跟毒販子混一起，是不是要提醒一下徐蓉呢？

正思索著，卻聽得徐蓉道：綠毛哥，你這藥效不好，有沒有更好一點的？

紅毛道：有是有，現在好一點的貨都是做成藥顆粒狀，只是這種貨價格極高。

錢不是問題，我家有的是錢。把貨給我嘗一嘗。

那紅毛小心謹慎從內衣兜摸出一包硬殼煙。

徐蓉道：先不抽煙，把藥給我。

這就是。

你耍我。

不敢，不敢。

那紅毛拿出一根煙撥開，就見到一粒粒粉紅色的、黃色的、白色的藥丸顆粒。

徐蓉笑道：你們也太費勁了，干嘛要包裝得這個樣子，一袋袋裝好不就更方便嗎？

大小姐，你不知道，現在警察抓得很嚴，國家法律明確規定販毒一公斤就直接死刑。我這是冒生命危險從東南亞毒販手中買來的。上次你給我的那些錢還不夠買這一包“煙”呢？

瞧你小氣樣，你們家不也很有錢嗎？

大小姐，話不是這樣說的。上次我把我老爸的工程款偷了也就夠買幾包“煙”，而那工程款卻可以養活一百多工人呢？

那你爸不報警嗎？

起先懷疑是我，拿棍棒來伺候，我就是硬咬著不承認。最后，我媽說那一定是小偷干的，就直接報警了。這樣才讓我逃過一劫。

旁邊的綠毛豎起綠發，道：你們可要保密，不能告訴任何外人，要是被警察知道，就全完了。

望碗聽了這番話，心都快塌了。自己怎么會跟這些國家嚴厲打擊的毒販子在一起呢？心中愧疚道：自己對不起爹娘，對不起老師同學，也對不起國家的培養。

那邊，徐蓉自己吃了幾粒毒品藥丸后也要更鳳吃。

更鳳道：以前吃了，現在不想吃。

徐蓉板著臉道：你不吃以后就不要和我在一起。你吃才是我的好姐妹，這些藥品的錢我來付。

面子上熬不過，更鳳只得吃了幾粒。

這就對了，等一下我們再去舞廳跳舞去，每次吃了這些藥粉后就有跳不完的舞勁。

望碗說要去小便，也沒人理他。等出來后，問了一下老板要多少錢，那老板笑道：不急，徐蓉每次來這里不吃掉幾百塊是不會走的。

望碗瞪大眼睛，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本來，望碗借口小解出來，準備付錢后自己先跑。聽老板這么一說，即使把今天老爸賣山貨給的所有錢都用來支付這頓酒飯也只夠一個零頭甚至零頭都不夠。

望碗急得滿頭大汗，不知所措，咬了咬牙，腦子一轉，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不管三七二十一趁機轉身先跑了。一路跑，雖然渾身冒汗卻越想越冷，感覺自己是在出地獄，逃大造，破情網，結果越跑越輕松起來，好像自己由黑暗的魔鬼窟走向了正義的光明。望碗來到學校的柳樹下，他心里充滿矛盾和愧疚，自己第一次親口許諾今晚請客為徐蓉慶生，然而又是自己食言，偷偷地溜走，放了徐蓉的鴿子。從情感和道義說，望碗都覺得自己很丟人。但靜下心后，覺得自己很理智做得很正確。徐蓉不再是自己夢中情人的赫本，不僅不是，而且她還是現實中地地道道，骯臟齷鹺的女子，更是膽大包天的不法之徒，遲早要繩之以法。對于這種社會人渣或者邪魔妖道，談不上忠義仁愛，快刀斬亂麻地遠離邪惡是明智之舉。想到這里，晚風拂面而來，望碗渾身感到無盡地輕松，抬頭凝望天空。浩宇星辰，璀璨天河，牛郎織女多么浪漫，多么純潔，多么美妙。

突然，有兩只手從后面拍了一下望碗的背。把望碗嚇了一跳，轉身一看，原來是塵森和路娟。

望碗滿眼潤紅，道：娟兒，森兒，你們說得對。我們一定要好好學習。人生在于勤奮。美好的生活需要自己腳踏實地奮斗。玫瑰花雖美，終究帶刺。罌粟花誘人，終究是毒。畫皮魅影惑，終是妖魔。生活很美，但要靠自己努力拼搏。

路娟和塵森都默默點頭贊許。望碗拉著塵森和路娟的手，心里頭感到無比的親切和踏實。

從此，望碗也跟塵森和路娟一樣，一頭扎入書堆里，像是許久沒有吃到奶的嬰兒，狠狠地吮吸著書中的營養滋補。遇到不懂的就問塵森和路娟，很快望碗的成績就跟了上來。望碗深深體驗到，書才是無盡的快樂海洋，任由自己展翅飛翔。

一天路娟正帶著一本微生物規律運動的書籍，在邊走回宿舍邊思考問題，突然宿舍里有個染著滿頭紅發的男子在對徐蓉大打出手。

路娟二話不說上前阻止道：你是誰，怎么敢私闖女生宿舍？

那男的張牙舞爪道：我是徐蓉的男朋友，他耍我了，居然背著我跟其他男的在酒店開房。

我不管你們之間的恩恩怨怨，但你這樣闖入學校女生宿舍就是違法的。你要么立馬出去，要么我就喊保衛科了。

我就不走，你這小娘們能把我怎么樣？

路娟橫著臉，喊道：小紅，去叫保衛科。

小紅慌慌張張地跑去喊人，正巧碰上段校長和保衛科的人在巡查學校。聽小紅報告了情況，段校長敏銳覺察到事態嚴重，立馬帶著一隊人馬三步變兩步地趕到宿舍來，大家蜂擁而上就把那紅毛男子扭到派出所里去。

段校長正在盤問徐蓉的事情經過，突然從徐蓉背上掉下一本油畫的書刊，校長撿起來看了一下是一本黃色圖刊，立馬就撕毀并罵道：徐蓉你是一個傷風敗俗的學生，我們珍珠中學不允許有你這樣世風日下的學生存在。

又表揚路娟道：你不僅書讀得好，品德高而且非常有膽識，有顧全大局的魄力。你這樣做怕嗎？

不怕，我堅信正義是嚇不倒的。

對，邪不勝正。

段校長走后，路娟對徐蓉道：你去跟校長道歉，并保證改過自新。繼續把高中讀完吧。

路娟，實話說吧。我一點都不喜歡讀書，我爸爸是珍珠城的酒店老板，整天都是應酬，從來不管我讀書好壞。我到珍珠中學讀書也是我爸用錢買進來的。我從小就不喜歡讀書，我愛喝酒，喜歡穿漂亮的衣服，喜歡和社會上的帥哥跳舞，而且我早就破了處子之身。我喜歡醉生夢死的生活，更喜歡耍男朋友。

這樣不好的。人的一生很短暫，要有正確的生活觀和社會觀。

沒用的。我不把毒品賣給人家就已經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了。路娟，我真佩服你，你這樣整天鉆進書本里就其樂無窮沒有無聊感。我是太無聊了才會去喝酒，去賭牌吸毒，找男人樂。說真話，我甚至厭煩人生。

你爸爸媽媽沒時間陪你，那你可以看書呀！讀書會使自己充實，讀書的人是不會無聊的。徐蓉，你不知道，現實是一個花花世界，書中也是一個豐富多彩的無窮無盡的世界。對我們窮人來說，書是出人頭地的力量也是做人做事的修養。對于富家子弟而言，書是守住家業，是為人處世的底線原則與自尊。

路娟，你不知道。我從小就沒有讀書的習慣。我的爹娘總是在忙忙碌碌地賺錢，他們常常跟我說“錢是最重要的，有錢就有一切，沒錢談不上尊嚴。”我父親在珍珠城又開了幾家豪華酒店，而且有一家超豪華酒店是用我的名字注冊的。用爸媽的話說，就是我的人生富裕之路，他們已經為我鋪墊好了。我還有什么可愁的。

我不反對你爸媽給你鋪好黃金路，但你更要讀書，只有讀書你才會知道人除了錢，還有知識、仁愛、友情、自尊、自愛等高尚情操遠比錢來得重要。

不說了，我沒有讀書的興趣。我的腦子里只有錢、酒、歌舞、時尚、追星、紅男綠女、花天酒地、甚至賭博吸毒。讀書對你而言很快樂很美妙，但對我來說則是痛苦。我走了，趁段校長把我開除更好，直接讓我解脫了讀書的痛苦。

說完，徐蓉就大搖大擺地回去了。

晚上，徐蓉在她父親的陪伴下又回到宿舍來了。他父親說孩子太小，必須讀完書才可以上社會做事，否則書讀得太少，不懂事容易上當受騙。于是，花了大力氣才得到段校長的同意。不過，段校長說下不為例。

這樣，徐蓉繼續在宿舍里每天只負責自己的美，路娟在苦苦讀書看書，徐蓉則在換用各種各樣的化妝品和衣服，不用的就給更鳳叫她也學著畫狐貍魅影。

也許是上天在對段校長處理徐蓉的事感到失望，對這樣傷風敗俗的污濁家伙沒有清除出書香圣地極度憤慨。沒過多久，段校長被查出患上了血癌。頭發全部掉光，臉色蒼白，一天天消瘦下去。

看著段校長這樣被病魔纏身，日漸無色。路娟心里也很茫然。肝炎說難治但至少還有機會救活，然而血癌包括所有的癌癥在眼前依然是不治之癥即絕癥。

塵森也有這樣的想法。為什么人類科技發展這么快卻對癌癥這樣的古老病魔束手無策？

在大家的眼睜睜一日見一日之下，段校長無論是西醫還是中醫所有能用上的藥都用了，依然擋不住癌魔的吞噬。段校長在和癌魔爭斗一段時間后就與世長辭了。

經過教育局討論和批準后，郝老師接任了校長的職務。

路娟感到人類太脆弱了，在疾病面前窮人富人是一樣的，普通人領導人也是一樣的，錢能在醫療中起到一定的經濟保障但真正要戰勝病魔依然是知識，只有掌握了病魔的運作機制規律才能徹底地戰勝病魔。就好比數學的方程解題，只有掌握了解題思路才能清清楚楚地解出答案否則就是迷宮。路娟暗暗發誓要找出這些人類殺手病魔規律。那就要狠狠地讀書奮斗。

在路娟的人生中，永遠沒有無聊之感，她在讀書尋找奮斗的目標，總覺得時間不夠用，太充實了從來沒有徐蓉那樣片刻的無聊之感。

徐蓉的思想荒廢、生活的糜爛源于她不讀書，以致精神極度無聊空虛，才會走上千夫所指的不歸路的人生。

臨近高考，維達托人捎信給路娟告訴她，父親突然病世。這給本身就一貧如洗的家庭增加了無限的苦楚。

路娟掛著眼淚，在宿舍里卷起鋪蓋，打起背包。同學們知道路娟很堅強但遇上這樣的家庭大事，家里就母親一個人，路娟能怎么辦呢？

小紅把這個情況報告給郝校長。急得正在洗衣服的郝校長，丟下手上的活趕到宿舍來。

郝校長道：路娟，你不能就這樣放棄高考，你是我有生以來難得遇見的聰明刻苦耐勞的學生。

路娟含著眼淚，道：父親離世，家中只有母親一個，我不去辦父親的喪事，于心不忍，也是不孝。

郝校長沉思了一會兒，從口袋里掏出十塊錢給路娟，道：你是一個懂事的孩子，我不想多說什么，希望你能在辦好你父親的喪事后，趕緊回來參加高考。

路娟堅決不要錢，只是含淚點了點頭。

回到家后，母親維達對路娟道：孩子，媽真對不起你啊。

路娟握緊母親的手道：媽，不要這樣說。爸爸去了，做兒女的當然要來奔喪了。這是我們民族傳統的孝道文化，是天經地義的。

維達輕拍著路娟的手道：你真是我們家懂事的女兒。你父親離去時一直交代簡簡單單的安葬，不要聲張，他才會走得安心。不許我們哭，他要我們都堅強地活著。

路娟收起眼淚，默默地點了點頭。

維達道：我和你父親，只有你這樣的女兒，卻讓你一直苦著，沒有給你買過一件漂亮的衣服，也沒有買過化妝品，真有些過意不去。

媽，別這樣說。我有書讀就是最大開心的事。

唉，我們家徒四壁，但我和你父親從未怨天尤人。自從生了你以后，我們一家就是開開心心的過日子。以前你爸眼睛好的時候總讓我少做點事，后來你爸眼睛病了，我就叫他少做一點事。我們在一起窮是窮了一點，但我們每一天都很開心。我們一家守著一畝良田，一塊山地，種著幾畦菜園，沒有太多的奢望，也不跟人家比東攀西的。一家人過得安安穩穩，和和睦睦。人家看我們窮得好笑，而我們卻過得其樂融融，甜甜蜜蜜。我們一家人這樣的感情很真，你爸心里很單純，我也是一樣。我們感情彼此都留在心里。你爸雖然走得早，但我不會孤獨，他的音容笑貌時時刻刻都在我的心里，我將永遠守候著這個家。

路娟聽母親這番話，十分感動。覺得自己的母親真的是平凡但偉大。

維達道：娟兒，我們一起到咱們家的山地去打兩個墳窟，一個葬你爸，一個留給我。我和你爸，生是一對夫妻，死后依然是一對恩愛的夫妻。

說著，母女倆含著淚花，肩扛著鋤杵來到自家山地。路娟道：媽，墳頭地勢要比邊緣高一層，周圍再挖個排水溝。

說的是，我不喜歡欠別人的人情，也沒有什么錢，我們母女倆就慢慢打，等打好了把你爸葬了，你再回學校去讀書，千萬不要丟了書。

嗯。

母女倆一打就是幾天，一個星期后才打好。這時高考早已過了，望碗和塵森急忙趕到路娟家來幫忙，果染從外面打工回來，得知路娟爸歿了，也趕來幫忙，懇嶗躲在家里見兒時同伴都在路娟家幫忙才知道路娟父親去世了，遂也趕來幫忙。

塵森道：我去把我們家的牛殺了一只，來祭祀。

維達道：不可，不可，牛是我們農家人的寶貴勞動力。再者，路娟爸走之前，一直叮囑不可勞命傷財，不可聲張哭泣，一切要簡單簡樸為主，否則死不瞑目。我和路娟爸，沒有轟轟烈烈的愛情，但我們愛家，彼此愛得很真摯很誠實，我們喜歡腳踏實地平平淡淡的人生，活的時候是這樣，死后也是這樣。

大伙兒聽后非常感動，特別是塵森和望碗覺得路娟的母親雖然是普通得不能再平凡的女人，但始終有一股堅貞不渝，淡泊明志，務實能干，堅強不屈的精神。她真是一位偉大的母親。

真是：金雕玉醅非俊才，俊才無需翡翠床。平凡蘊育著偉大，偉大來自于平凡。

欲知后事，請看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