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早就猜到子未會被用來復活女神，可是面對這種你死我活的局面，品月還是忍不住咬著嘴唇絞著手指，不知如何是好。

“所以關鍵還是子未的選擇嗎？”星陌低語，思考著要不要給子未洗洗腦。

“今天這樣的好演技，我看你是支撐不了多久了，要是讓你們分離前的這段時光還充滿猜忌與不安，那就是罪過了。”烏神說著跳下窗臺，向門口走去：“罷，罷，幫你一回吧。”

“你要做什么？”品月問道。

烏神頭也不回，答道：“預知幻象，你不得見。只是提前讓他做了抉擇罷了，夢醒后他什么也不會記得。”

月光抓住銀流蘇的尾巴，黑發(fā)散亂如墨，滲入枕下。

少年眉心輕皺，墮入夢中。

光。走過黑暗中懸浮的長長的甬道，有光在盡頭顯現(xiàn)。

一切豁然開朗，子未看見正圓形大廳中間有一五邊形祭臺，祭臺的每一個角都指向一扇門，熟悉的伙伴從門中出來。

不霽還是熟悉的樣子，身后的女孩眼含憂慮，目光自始主終未曾離開她的守護者。

非啼留著只及肩的短發(fā)，一個少年煩燥地跟著她出來，看其他人的目光充滿敵意。

無修和以前大不相同了，甚至稚氣了許多，令子未驚奇的是，和他守護的女孩一起出現(xiàn)的竟有一只玄狐。

神影仍是老樣子，扛著一只麻袋，冷漠而強大，時光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沒有時間敘舊了，大家各就各位，守護者們守好入口。”祭臺上坐著的月吟閣老板仍保持著令人信服的微笑，語氣淡然。

神影把麻袋扔到陣法上，其余幾人也走上指定的位置，但在子未的身后，品月一動不動，回望來時的方向。殺意四起，裔族妖眾自黑暗中顯現(xiàn)。

“品月，快進去，入口我來守便好。”子未道。

品月回頭，深深地望一眼子未，眼中是他所不懂的悲戚與熱望。她慢慢地向陣法走去，聲音哀而不傷：“若是你要我死，我怎敢不死。”這句話像是戳中了不霽守護的那個女孩的淚點，她呆呆地站著，眼淚源源不斷地涌出來。

“等等，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子未一把抓住品月的小臂，不讓她再繼續(xù)往前，“什么死不死？”

其他四個入口都已有妖眾發(fā)動攻擊，惟子未這邊，星陌率領的一眾人只是靜靜地看著，并不出手攻擊。

戰(zhàn)斗中的不霽回頭道：“子未，別磨蹭了，喚回上神要以肉身為獻，難道你不知道嗎？”

子未一驚，憤怒地轉向祭臺：“你從未告訴我這個！”

“也未告訴老子啊！”非啼帶來的男生迅速跳下陣法，嚷道。

另一邊，無修帶來的玄狐把戰(zhàn)斗扔給無修，跑回去搶下那個女孩。

“你干什么！”無修憤怒地低吼。

玄狐一句話讓無修的動作也慢了下來：“去你的世界和平，我只要她平安。”

沒錯，管什么世界和平，只要她平安就好。可是，子未知道，事情遠非如此簡單。

“喂，你們都在發(fā)什么瘋？非啼，讓他回去！”不霽怒道。

“回去，回去死嗎？”非啼凄然苦笑，身形一軟，被板斧一擊，毫無斗志地跌坐在地。她帶來的男生擋住下一波攻擊，護在她身前。

“怎么辦啊，我不要你死，可是又想讓父親大人回來……我也不要世界和平，可我還是太貪心……”非啼的聲音帶著哭腔，但她還是咬著唇站起來，加入戰(zhàn)斗，“父親大人說了，不要哭。沒事，殺退這幫人，出去抓個小伙子來肉祭。”

突然，黑影顯現(xiàn)，拉住三個神力繼承者，非啼的男生和無修的女孩不備，被拎起甩入陣法，品月則被子未緊緊攥住。

“神影，放手。”子未低聲道。

“你這是作出抉擇了嗎？”神影蹲在自己那扇門的門口，一個影子抵擋攻擊，一個影子摁住男生女生，一個影子拉著品月。

“由不得我選。你若把品月扔進去，這一路妖眾也會開打，其他幾路也會只增不減。我們撐不到儀式結束，到時大家都會死。”子未道。

玄狐又離開戰(zhàn)場去搶那女孩，與神影的一影開打。

眼見玄狐漸漸不敵，神影突然怔住，畏葸不前，被玄狐一擊打散。

“怯懦。”玄狐喃喃，回頭道：“謝了，店長姐姐。”

無修身邊出現(xiàn)了一個女子，擁有和月吟閣老板一樣的臉，卻顯然是個女人。她淡然站在刀光劍影中，并不出手幫忙，目光犀利：“選吧，潼兒。走，還是留，姐姐都支持你。”

“呵，無知小輩，不過擁有了變異靈力，口氣也太大了。”紅發(fā)男子踏風而來，在子未身邊降落。

“你也知道是超出神力范圍的變異靈力，”店長笑道，“前輩，不覺得今天格外煩躁么？”

烏神怒道：“你最好收回這套。你控制情緒的力量，不過是提亞從小發(fā)姬那兒偷來寄放在你身上的罷了。”

“我知道。”店長輕笑，看一眼祭臺上目光冰冷的老板，又看一眼搞不清狀況的品月，搖搖頭。

“也許我們立場一致呢，選吧。”她說。

五路妖眾同時停止了攻擊，五個相同裝束的少女出列。

“九翥溟也好，子未也好，選吧。”星陌道，“把品月丟上去，讓上神回歸，還是站上祭臺，讓女神回歸。沒有神的世界日漸崩壞，極點將風化碎裂，選吧，你必須選一個。”

他的聲音低下來，低到只有烏神、子未和品月可以聽見：“她死，還是你死。我唯一可以保證的是，不管你選擇了什么，我都會拼盡一切，護她周全。”

子未愣住了，他還沒有想過，會有這樣你死我活的局面。他看向品月，她也正看著他，努力想在他眼中找到答案。他向她靠近，盡力擁抱，像是溫柔告別。

品月努力憋著的眼淚終于涌了出來，她那么熱望一個好的結局，可他——在告別？

子未松開她，開口，用的是鳳聲：“羽族祭師聽令！”

烏神肅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