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嘎……！”

寒鴉飛過，荒涼的雪原上，到處是彈坑和腥臭的黏液，許多的坦克和裝甲車被擠成一團廢鐵，墜落的飛機上還燃燒著火焰。

薩斯站在一個雪坡上，看著下方的殘局，數(shù)萬人類軍隊盡消滅了不到一百頭修格斯，剩余的三百多頭不可名狀的恐怖之物在雪原上蠕動，搜尋著可能的幸存者。

人類的軍隊幾乎在見到修格斯的瞬間便喪失了大部分戰(zhàn)斗力，全部進入了譫妄狀態(tài)，除了部分心理素質(zhì)極高、意志極為堅定的個體組織了有效的反擊，其余的則都在瘋狂中被修格斯吞噬。

滿地的無頭尸體，惡綠的黏液覆滿全身，修格斯們緩緩的爬行到尸體上，不定形身體包裹了上去，隨著體型的一陣縮小，一個個皮膚看上去有些綠的士兵站了起來，嗓子里擠出斷斷續(xù)續(xù)的音節(jié)：“Teki……ki……啊……嘎……主。”

三百多個修格斯變化而成的士兵向著雪坡上的薩斯跪拜而去，短短的幾秒內(nèi)，它們就已經(jīng)完全模仿了人類的形態(tài)和語言，就連那有些發(fā)綠的皮膚，也在漸漸恢復(fù)正常。

“嗯，感覺怎么樣？”

“十分不錯，我主。”

那只最大的修格斯所化的正是那個領(lǐng)頭的中尉，他跪在薩斯的腳邊，臉上滿是敬畏：“感謝主的恩澤，使得我們可以通過吞吃這些低等生物的大腦而獲取智慧，彌補了我們理智上的不足，能更好的為大人效命！”

“別的沒看出來，馬屁拍的倒是很不錯。”薩斯搖了搖頭：“你們將那些剩余的士兵尸體挑幾具官銜高的帶回去，偽裝成慘勝的模樣，沒有我的指令，就一直潛伏在人類中觀察情況。”

“是。”

修格斯們齊聲大喊，又齊齊的起身，向著身后的戰(zhàn)場走去，數(shù)百人的動作宛如一人，稱為同步也毫不為過，但領(lǐng)頭的那只卻依舊跪在薩斯的腳下，沒有任何動作。

“怎么？還有什么問題嗎？”薩斯挑了挑眉，這只修格斯在制造的時候不僅混入了自己的血液和大量原始細胞，還加入了自己的一點神經(jīng)組織，原本只是以為體積大點，沒想到居然還有這種變化。

“是的，我主。”那只修格斯再次將自己的額頭貼在地上，一表自己的尊敬：“雖然我不敢奢求能通徹主的計劃，但如果要滅殺這些名為人類的卑賤種族，不必如此費力。”

“而且依我在這個低賤種族的大腦中搜尋到的信息表示，這個文明中最為強大的力量ーー崩壞，也只不過是您那偉大力量本源的廢棄融合物，只要您愿意，完全可以制造上千萬個像是我一樣的卑微個體，在一個月內(nèi)，屠戮整個文明！”

領(lǐng)頭修格斯說完，薩斯便是點了點頭：“好了，去準備吧，你們即刻出發(fā)。”

修格斯愣了愣，隨即站起身來：“是！”

打掃工作很快完成了，幾百修格斯排成整齊的隊伍順著原路返回，與來時一般無二，只是看上去少了許多人。但誰也不會想到，其實不是少了人，而是沒有人。

“時間也快到了啊。”

薩斯抬頭望天，一輪圓月在即將迎接黎明的天空上掛著，而在漆黑的夜空中，一道微不可察的火線在向上攀爬著：“瓦爾特……你真的會為了那群愚蠢自私的家伙去送死嗎？我還真是不懂英雄主義者啊……”

“無私……真的那么難吶……”

他仰望著星空，在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他的身影卻始終那么顯眼。

只見原本群星閃耀的星空中，明亮的點越來越多、越來越大，逐漸群星的背后開始冒出肉眼可見的火焰，隨著它們的逼近，那些星星化為了薩斯極為熟悉的一種東西ーーー大批量的崩壞裂變導(dǎo)彈。

薩斯最后瞭望了這個雪原一眼，轉(zhuǎn)身鉆進劃出的空間裂縫之中。

……

……

“奧莉婭小姐，你確定你要這么做嗎？”

奧托笑著看向面前的奧莉婭，只見她身著制式作戰(zhàn)服，腰間配著兩把看不見具體模樣的雙槍，背后背著一個圓形的收容裝置。

“你這樣可是會讓薩斯很傷心的哦。”奧托看著這樣嚴陣以待的奧莉婭，對此的興趣愈發(fā)濃厚：“不過不愧是卡斯蘭娜，果然是為了所有人著想。”

“主教大人，請不要取笑我了。”奧莉婭的表情嚴肅，轉(zhuǎn)身便要離開。

“等等。”奧托看著要走的奧莉婭，出聲將她叫住，指著她身后的收容裝置：“這是……”

“是薩斯在八重村發(fā)現(xiàn)的擬似律者。”

奧莉婭絲毫沒有隱瞞收容罐里的東西，而奧托在聽后原本微笑的臉變得陰沉：“八重村……是那個啊。”

他的心情似乎變得不是太好：“奧莉婭，你過來，我有一件東西也許能幫到你。”

“我不需要，主教大人。”

“你不想勸回薩斯嗎？”

奧托的聲音很是低沉，似乎并未擔心奧莉婭不接受自己的要求：“那個罐子里除了那個擬似律者外，應(yīng)該還有一個真正的律者。”

奧托說著，直接開啟了實驗室的密道：“上世紀第十二律者的力量再加上這件神之鍵，也許能幫到你也說不定！”

奧莉婭看著空前熱情的奧托，有些復(fù)雜的看了看他，還是跟著奧托前往了天命實驗室海姆達爾的最下一層。

……

……

月球背面，古遺跡。

“力量……我感覺我現(xiàn)在無比的強大！”

西琳緩緩的睜開眼睛，她的身形再次發(fā)生變化，無數(shù)空間律令凝實為衣物和裝飾，八枚寶石懸浮在她的周身，與她體內(nèi)的律者寶石遙相呼應(yīng)，無數(shù)蒼白的手臂衍生而出，將那八枚象征著不同權(quán)能的寶石拖入西琳的體內(nèi)。

在寶石入體的一剎，她的腦海中一片空白，意識進入了一個奇妙的空間，待四周劇烈的炫光平息，她的眼神看向了面前唯一的身影。

那是一個白色的人形，玩世不恭的坐在一張華貴的椅子上，而在她看向那人影的一剎那，那人形開始緩緩改變形體，最終變?yōu)榱伺c她一模一樣的個體。

“您是……神明大人嗎？”

西琳有些不確定的說著，她的語氣有些激動，但又不是那么明顯，似乎是體內(nèi)的律者意識和自我本身意識的原因。

那白色人形默不作聲，只是看著面前的西琳，它清楚她身體內(nèi)的九股自己創(chuàng)造的力量，但還有一些東西在她的身體里流淌。

白色人形的沉默著、沉默著，現(xiàn)在的西琳是它之前沒有料到的，其實，在1900年那塊砸破天命防御網(wǎng)的爛肉出現(xiàn)之后，這個世界的軌跡就已經(jīng)偏離它的掌控了，那是它全知全能之外的存在。

而在它看著西琳的時候，在那白色空間外，一雙眼睛看著這副場景，眼睛的主人撩了撩自己紅色的發(fā)絲，又向著自己的上方某處看去：“老大，現(xiàn)在該怎么辦？”

過了瞬息，他開始以一種奇怪的目光看向這個世界中的生靈，但隨后又嘆了口氣。

誰能保證，在自己窺視別人的時候，又是不是有著一雙眼睛在窺視著自己呢？

所有人都渴望全知全能，但孰不知有時候，無知反倒是一種無上的幸福。